63、情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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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秀馨想没头苍蝇似的在宫中乱撞。离开的路跟来时的那条明明一样，此刻的她却感觉自己没有方向。
苏秀馨曾经想过自己跟晏清的未来。她想过很多结果，可是没有一种是这样潦草收场的，甚至连个像样的理由都没有。
爹娘曾说过，苏家人可以不聪明，但不可以笨；可以失败，但不能败得难看；可以识时务，但不能失去自尊。
苏秀馨很难过，但她不希望在晏清面前连自尊都失去。
无意中她撞到了一个人。
“抱歉。”她看都没看这人，失魂落魄地离开。
“站住！惊扰了长公主，还不跪下？”
说话的是尖嗓的太监。
苏秀馨一抬头，这才发现面前的是长公主。她的柔荑轻轻搭在身边的展肖手上。一月不见，展肖的变化差点让苏秀馨认不出来。从前清秀文弱的布衣少年，摇身一变成为锦衣玉冠的浊世佳公子。他原本温润的眼神变得犀利。苏秀馨觉得，他整个气质都变了。
长公主迷人的凤眼高高扬起，她审视般盯着苏秀馨，身上得织锦宫装斑斓如艳丽的毒蛇，美丽，却暗藏致命的毒液。
苏秀馨心里清楚，此时遇到长公主并不是什么好事。她老老实实行了个宫礼：“民女苏秀馨，参见长公主。”
长公主垂眸盯着苏秀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轻轻说了句：“把头抬起来。”
苏秀馨依言抬头。
长公主缓缓到苏秀馨跟前，一手将苏秀馨的下巴抬起，嫣红的指甲划过苏秀馨的脸颊。她“啧”了一声，阴阳怪气夸道：“长得是不错，难怪连太子都被你迷了去！也不枉安王躺在床上对你念念不忘！”
一提到轩辕桀，那些令苏秀馨恐惧、挥之不去的记忆又再度闯入她的脑海。
长公主望着面色发白的苏秀馨，嘴角愉悦地扬起：“知道本宫最喜欢什么吗？本宫最喜欢看人求而不得，这比杀了他还有趣呢！皇兄已经拟定谢缨为太子妃，本宫寻思着，若安王也能娶个王妃进门，岂不是双喜临门？”她拍拍苏秀馨的肩膀，俯在苏秀馨的耳边说：“本宫差人送去的聘礼，想必此刻已经到了丞相府了吧？”
听到晏清即将纳谢缨为妃，苏秀馨面如白纸。一听到长公主上门提亲，苏秀馨惊得抬头。她见长公主不怀好意盯着自己笑，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再也顾不上什么礼节起身，惊慌失措地冲宫门跑去。
……………………
苏秀馨跌得撞撞跑到宫门口，顾不得其他便往外冲。
“站住！干什么的！”禁军将苏秀馨拦下。
苏秀馨一急，大声嚷道：“我乃苏怀远之女，现有要事离宫！你们让我出去！”
“苏怀远之女？”禁卫将苏秀馨从头到脚打量了番，见她一副民间打扮衣服皱巴巴的，裙后还有灰尘，顿时疑心：“有腰牌吗？”
以往她顶着苏秀的身份，无名坊的腰牌从不离身。苏秀馨下意识摸向腰身，却忘了自己身份暴露后，无名坊已将她的腰牌收走。
苏秀馨一脸为难：“腰牌我没带……”
“没带？”禁卫的脸立刻沉下来：“你说你是苏怀远之女，但我从来没见过你！没有腰牌你怎么入的宫？擅闯皇宫便是死罪！来人，将她拿下！”
禁卫一声令下，霎时间数十把刀枪架在了苏秀馨脖子上。
苏秀馨急急解释：“我没骗你，我的确是苏怀远之女！皇后是我姨母……不信你们去趟无名坊，再不行问轩辕离也成！”
“无名坊？还皇后？”禁卫冷笑：“我看你是傻的吧？攀附皇亲罪加一等！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不会老实！给我打！”
禁军们高举着枪戟。苏秀馨下意识想使出浮踪心法避开，腿刚迈出一步脚腕忽然刺痛难忍，枪杆狠狠落在苏秀馨身上。
“啊！”苏秀馨双膝挨了一棍发出一声凄厉地惨叫。身子直直跪地用力栽倒。这一棍下来，她感觉腿上还未痊愈的伤再度复发。她警告地瞪着禁军：“你们不能这样……你们对皇亲动武那是死罪……”
“还敢胡说？给我重重的打！”
一下又一下的重击落在苏秀馨身上。肩背、腰腹、双腿……无一幸免。
苏秀馨较劲似的咬紧牙关硬挺。她知道现在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伤害降到最低。
苏秀馨小心翼翼用手护住脑袋，不料心口处却挨了记闷棍，喷出一口血。鲜血自她的衣襟渗出，眼前景象渐渐模糊。身上挨了多少棍、伤口有多疼，她已经不知道，因为再疼也比不过心口上的疼。
“哎呀，装死啊？你以为装死就没事了？继续打！”
正当苏秀馨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时，她隐隐听到有人喊了声“住手！”
她迷迷糊糊地看到一个窈窕的身影冲自己跑来。这人一把将周围的禁军推开，将昏厥的苏秀馨半抱在怀里，冲这些人劈头盖脸一顿怒骂：“你们好大的胆子！她是苏相之女！”
哦，是宋钰啊……
还以为跟国试那时候一样，第一个过来的人会是……
算了，已经不重要了……
“什么……这……”禁军们惊慌失措跪下，对着宋钰与苏秀馨连连磕头：“郡主饶命！苏小姐没带腰牌，小的们也是按规矩行事啊！”
宋钰双目赤红冲这群人大吼：“还不去请太医！”
“是是是……”禁卫仓皇起身，刚要离开，忽然又被宋钰唤住。
“等等！再派个人去请太子！”宋钰瞪着发愣的禁卫：“还不快去！”
“是是是！”禁卫连滚带爬地跑开。
不消一刻，晏清便带着程德贵与太医赶到了宫门口。
晏清自接到消息便阴沉着脸。当他见到满身是血昏迷不醒的苏秀馨，呼吸忽然一滞。他自宋钰怀里接过苏秀馨，让苏秀馨半靠在自己身上。乌黑的头发自肩头垂下，挡住了他大半张脸，只有颤抖的手能看出，向来冷静自持的太子，此刻的他已失了冷静。
“太医！”
“小臣在……”太医提着医箱凑了过来，慌忙探上苏秀馨脉象，拉开她的衣襟看了眼，脸上的表情顿时凝重。他摇摇头，对晏清说：“她身上旧伤未愈，心口有伤，腿上筋脉受损。原本养几天就快好了，偏偏遭了这么顿打，现下是伤上加伤！”
“旧伤未愈？心口有伤？筋脉受损？”晏清听完太医的话面露惊异，冲程德贵利眼一瞥：“为何会伤的这么严重？”
程德贵慌忙跪下，支支吾吾地说：“奴才是不想让殿下担心……”
对于晏清的反应宋钰深感意外。她秀眉紧蹙，一脸疑惑地问：“殿下不知道么？她为了替殿下解毒，前往无极宫盗取千年冰魄，不慎中了蛊圣的埋伏，换了一身伤不说，腿落下了病根，今后再不能习武。这便罢了，‘封喉’的三味药引中，其中一味便是心上人的心头血……”
“够了！”晏清听到这里时脸色已经煞白。
宋钰迟疑了会儿，最后说了句：“殿下，她在取血时身上还中了蛊毒，这些事……我想您应该要知道。”
晏清紧紧搂着苏秀馨，眼神复杂又心疼。半晌后，他对着跪了满地的禁军轻轻说了句：“医不好她……我让你们全部陪葬！”
禁军们一惊，哀声哭嚎：“殿下饶命！小的们也是职责所在啊！”
太医小心翼翼地开口：“殿下……此处不方便医治，是否换个地方？”
晏清一把将苏秀馨抱起：“去太子殿！”话音刚落，他似想起什么般，迈出去的脚一滞。他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看起来痛苦：“不……备车，送她回苏府……”
宋钰冲宫侍命道：“我的车就在旁边，乘我的车！”
不一会儿车夫便驾着车过来。
晏清将苏秀馨抱上马车，他冲太医嘱咐了几句，自己却下了车。
“殿……下？”宋钰疑惑望着晏清：“您不去？”
晏清摇头苦笑：“我与她缘分已尽，别告诉她我来过……替我照顾好她。”
宋钰整个人一愣。她望着远去的太子，把牙一咬，冲车夫低喝：“去苏府！”
……………………
爱情是一座通往未知的桥。情到浓时看不清路。
穿过迷雾，义无反顾。在名为未来的前方，等你的也许是美妙风景，也许是噩梦与深渊，也许前方根本没有路。
年少时的我们懵懂却勇敢，无畏前方。明知前方无路也要硬闯，哪怕撞得额头出血满身是伤，偏偏不信穿不透这面墙。
长大后的我们理智却胆小，激情过后是更多的思考。以为这就是成熟，骨子里却害怕受伤。即便过程美妙灿烂，如果看不到结果，不如错过。
苏秀馨懵懂勇敢，晏清理智透彻。
一个纯白如纸，一个深沉似海。
两人的爱是一颗包着糖衣的苦果。这朵名为爱情的花能开的绚烂，却结不出美好的果实。
十四岁的苏秀馨无法理解，为什么明明相爱的两个人却要分道扬镳？直到几年后她才明白，爱，需要两个人纯粹。可以是纯粹的喜欢，也可以是纯粹的利益。不管是什么，只有两个人渴望的东西一致，纯粹的一致，爱情才能走到尽头。只要有一方不够纯粹，这场爱，就注定没有结局。
然而，她与晏清的爱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无法纯粹。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情断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