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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仕居轩与栖燕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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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一到,苏秀馨跟往常一样混到饭点便往饭堂冲。刚进门,便看到几个世家子弟把展肖往地上一推。
菜汤兜头泼下。油水糊了展肖满脸,原本洗得发白的蓝衣经水一染,成了深蓝色。他冷着脸半趴在地上,盯着这群人一言不发。
领头的华服少年冷笑:“你可真是厉害啊,巴完这个巴那个,连轩辕桀的屁股都舔,老子见过贱的,没见过你这么贱的!”少年见展肖不反抗,更为火大的踹了他一脚:“说话啊!哑巴了?”
苏秀馨无语。怎么每次看到他都被人打?她慌忙冲过去挡在展肖身前。
“你们几个,欺负人有意思吗?”
少年横了苏秀馨一眼:“识相的滚一边去,不然连你一块打!”
“哎呀,想打架啊?”苏秀馨学着江湖好汉路见不平的模样,挺起腰板撸起袖子叉腰:“你也不打听打听,我苏小爷在垂星小居的名号!”
少年忽然神色一变,抖着手指着苏秀馨:“你谁?”
“苏秀啊。”
少年们一脸震惊:“你是苏秀?”
苏秀馨被少年们的反应搞得莫名,呆愣着点点头。
少年们的脸顿时煞白,一脸惊恐战战兢兢后退几步,忽然扭头就跑。不只是这几个人,周围的人听到了苏秀的名字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跟避毒蛇般退开,跟见了鬼似的。
苏秀馨有些郁闷:“呃,怎么见了我就躲?”
展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起身:“还不是因为你得罪了安王。现在整个无名坊都知道,你把安王打了。”
“哪个混蛋传的谣言?”苏秀馨惊得大叫:“是他打我好不好!”
“反正安王放了话,谁跟你在一起,就是跟他过不去。”
展肖抖了抖身上的菜叶子,拧着浸湿的衣角,眉头皱得可以塞进一个铜板。
苏秀馨死死盯着展肖衣服上的污渍,叹了口气:“抱歉……”
展肖轻轻摇头:“是我主动说替你找他,你一个女……”
“嘘——!”苏秀馨一把捂住展肖的嘴,看了看左右:“小点声!”
展肖盯着苏秀馨了眼睛微怔,随后点点头:“总之你不必放在心上。”
“要不是你替我找轩辕桀,其他人也不会误会你想投靠他……还好他没打你。还没谢你给我的流火弹……”苏秀馨想了想:“这样吧,我请你吃饭!”
展肖忽而一笑,倒是没拒绝:“我牺牲这么大,一顿饭可不够。”
“回头我送你一件新衣服!”苏秀馨拍了拍展肖的肩膀:“今后谁要是欺负你,尽管到垂星小居找我,有我罩着你,不怕!”
展肖的唇角扬起,柔柔看着苏秀馨,轻轻“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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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坊的饭堂按照晴阳殿、仰月楼以及垂星小居分为三块。
晴阳殿跟仰月楼自创立以来,莫名有种敌对的意思。晴阳殿的觉得仰月楼下作阴险,不屑与之同席;而仰月楼的觉得晴阳殿故作清高,全是一群伪君子。至于垂星小居,因为在无名坊长期垫底,向来被两方瞧不起。三边的人互不往来,更别说一起吃饭。
苏秀馨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正纠结应该坐哪。远远见到轩辕离一脸青紫冲自己招手,苏君谋在他对面,一脸恬静地喝茶。轩辕离扫了眼旁边那人,那人往边上挪了挪。苏秀馨跟展肖跑过去。
苏秀馨冲轩辕离一笑,猛地掐紧他的脖子猛摇:“说!为什么给我下套~为什么给我下套~你的良心呢?”
“咳咳咳!撒手撒手!”轩辕离扬了扬青紫的脸,整个人无奈又委屈:“我这不是送上门给你出气么……”
苏秀馨有气节地仰起头,高傲地鄙视:“你以为我是那么好打发的么?没那么容易!”
轩辕离无精打采,一脸视死如归:“不知苏小弟如何才能消气?”
苏秀馨一手抵着下巴,忽然扭头看展肖:“有没有够毒、够阴险的损招?”
展肖仰起头想了想,笑道:“不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
苏秀馨点点头:“怎么个还法?”
轩辕离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展肖扫了眼轩辕离,暧昧一笑:“谢家有女,其名为缨。不知离世子可熟?”
轩辕离脸上的颜色变了好几种,而后哈哈一笑:“展兄不愧是情报第一人,连这种小道消息都打听得到。”
展肖一脸和善:“在下一直信奉,情报乃制胜之首要。”
轩辕离打开扇子扇了扇,忽然望着展肖说了句:“你在这里屈才了,应该去仰月楼。”
苏秀馨不知两人在打什么机锋。无聊地走开:“你们先聊,我去点菜。”
等苏秀馨,一直沉默的苏君谋忽然放下杯子。他看向展肖,目光晦暗不明:“我有一个问题,不知展兄可否为我解惑?”
“苏兄请问。”
苏君谋定定看向展肖:“当日苏秀原打算自己去找安王,你却主动提出替她去。你是出于好意,担心她被安王所伤?还是想让她因安王之事对你生愧?同时顺手卖个人情给安王,以备未来之需……来个一石二鸟之计?”
展肖但笑不语,眼睑处却细不可查地轻颤了下。直到听到后方传来苏秀馨点菜的声音,他叹了口气:“苏兄不必想得如此复杂。苏兄只需知道,不论在下出于何种目的,绝不会陷她于不义。”他一脸真诚。
苏君谋忽而一笑:“但愿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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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吃完饭,围坐在桌子边闲聊。
苏秀馨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瘫在椅子上。一想到自己已经把安王得罪了,太子那边又没个动静,沮丧地叹气:“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我被赶出去?”
苏君谋瞪了她一眼:“老老实实待满一年!再敢多事,回头让爹收拾你!”
苏秀馨郁闷地趴在桌上:“我已经把安王得罪了,我能老实,他肯吗?”
轩辕离讪笑:“其实……还有个办法。”
三双眼睛齐齐看向轩辕离:“什么办法?”
轩辕离轻咳了一声,心虚看了眼苏君谋,支支吾吾说:“嗯,你们知道的,我朝在朝廷命官风纪方面规定甚严……当然,确实有不少人顶风作案。男人嘛,大家都懂的……只要不被逮到,御史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律法就是律法,被逮到后,该罚一样得罚。”
三人不耐烦道:“说重点!”
“就是……你们知道的,官员若是被人抓到现行,那是要丢乌纱帽的。无名坊虽情况特殊,但对于刚进来不满一年的新人,这方面也是有明文规定的……如果被抓到狎妓……你们懂的!”轩辕离的声音越来越弱。他小心翼翼看向对面的苏君谋。
苏秀馨一拍桌子:“你怎么不早说?”
“不行!”
苏君谋、展肖激动地起身,而后诧异于对方的反应互看了一眼,又绷着脸坐下。
苏君谋瞪着苏秀馨:“你想都别想!”
展肖难得帮苏君谋说话:“你一个……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苏秀馨一脸兴奋,拍着胸脯脚踏着板凳起身:“不到青楼非好汉!哥,你需要见见世面,咱们今晚就走!”
苏君谋大吼:“你给我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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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京。天子脚下、王公之都。寸土寸金,也是龙蛇混杂之地。
帝京最著名的地方有两处。
一处名为仕居轩,地处最负盛名的东街。
轩主称号玉玑子,仙风道骨,颇有红尘散仙的味道。
仕居轩第一眼看上去平常无奇,似乎与一般的茶轩无异。殊不知内藏乾坤。
门口一幅绢画隔断,出自名家韩越之手。画上一行蝇头小楷:明月镜中悬。
“悬”同“玄”,玄宗。
另一处名为栖燕楼,地处最繁华的西街。
老板姓金,单名一个鑫,不巧和大齐首富同名。
高阁耸立,奢华无比。
门口赤金装裱的牌匾高悬,扁上用百年朱砂题了五个大字:西风杨柳岸。
“岸”同“暗”,暗阁。
两家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一个博雅,一个赚俗。
东边仕居轩风雅高致,奇石古器名家真迹样样不缺风流名士趋之若鹜;西边栖燕楼纸醉金迷,吃喝嫖赌声色犬马一应俱全达官贵人心醉魂迷。
两家仅隔一道墙日进斗金,似卯足了劲般较量。
说起来玄宗与暗阁自数百年前就是对头。追其根源:玄宗是诸葛后人所创,而暗阁的当家不巧复姓司马。
玄宗通韬略,暗阁擅权谋。
数百年间,玄暗两家从权谋较量发展到后来武学机关、医毒法门……两家从朝野斗到了江湖,又从江湖斗回朝野。历经数十代,只要是能斗的,两家之间的较量就没停过。
不过也正因如此,才造就了这才如潮涌、英雄辈出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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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燕楼前声色犬马,达官贵人们金缕玉衣,一个个左拥右抱搂着花娘进进出出。
金字大门前站了四个少年。
手拿玄铁扇的少年笑得风流又倜傥,时不时调笑拉客的花娘,似对这一切习以为常。
蓝色绸衣的少年一脸微笑,明面上温和有礼,却不经意避开花娘伸来的手,言行中透着距离。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对白衣少年,两人长得极像。个高的那个脸色阴沉又无奈,皱着鼻子躲避扑面而来的脂粉香味,满脸的嫌弃。个矮的少年大而圆的眼睛泛着光,看什么都新奇,无视身边另一个少年投来的眼刀。
“好俊的少年郎!”老鸨看到少年们,笑盈盈摇着扇子过来:“哟~这不是离世子吗!您都好久没来了!”
轩辕离从怀里掏出锭银子扔给老鸨,巧妙避开了她伸过来的手:“照顾好我几个朋友。”
“您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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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帝京的另一边,太子殿。
月上树梢。若大宫殿中,青灯下,晏清端坐在案前批示奏折,一道孤影投射到宫墙上。
太监们守在屋外不敢打扰。一名小太监跟程德贵悄悄说了什么,程德贵面色一变,挥退了太监。他迟疑地进屋,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晏清看了他一眼:“有话就说。”
“不是什么大事。”程德贵嘴唇动了动,想了想措辞:“方才探子来报……说离世子、苏君谋他们几个出去了,其中还有苏秀。”他看了眼晏清,见他没什么反应,继续说:“殿下……他们在栖燕楼。”
“啪!”
一本奏折落在桌案上。
程德贵心惊胆战地抬头。只见晏清面无表情,眼中情绪晦暗不明。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发生了几件极影响心情的事……
说真的,心情不好真的很影响码字……
下午莫名其妙跟人撕了一场……
之后心情不好蒙头大睡。
后来有检讨自己,不做辩论,佛系对待人生。
睡醒后,其实情绪还没完全过去。码字使我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