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K兽

9、殊途

　　“阿左，阿左你在哪儿～”
　　“我在这里，小佑。”
　　盛夏的校园里，树上有蝉鸣了一整天。今年夏天似乎又是一个“历史最热”，学校的地表就像着了火，打个鸡蛋就会嗞啦嗞啦地变熟一样。阿左躲在图书馆下的停车场里，朝着外面走来的人影挥手：
　　“小佑，我在这。”
　　停车场在图书馆的负一层，隔着建筑物，周围又有绿化，所以特别阴凉。正巧阿左就在图书馆忙事情，天气太热了，忍不住跑下来凉快凉快。
　　“你怎么那么大胆子，主席刚才在清点人数！”虽然嘴上在数落她，可是小佑自己也忍不住在这里多站一下。“笑什么，白痴鬼，快点回去了。”
　　阿左蹲坐在角落里，抬起头看她。
　　长发及腰，和那一副男生们见了绝对会护着的少女脸蛋。白衬衫、短裙，搭着衣服边缘的一点小装饰，显得整个人清新脱俗。阿左不禁看得发怔，静谧的四周里只听得到她自己心脏的跳动。
　　“白痴鬼！”
　　小佑扬手就要打她脑袋，却被她抓住了手。
　　“喂…”
　　“陪我坐会儿，小佑。”
　　“……”
　　小佑有些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她。
　　只是这种地方，又是穿着短裙，该怎么坐？阿左反而是大大咧咧，愣是在一边抽来一块硬纸板，放到她要坐的地方上：“喏。”
　　“真的是。”
　　两个人就这么坐了好几分钟。
　　小佑有些不自在，坐在那里的时候时不时玩一下手机、可也只是刷了两下手机屏幕，就锁了屏。她的不自在是有缘由的，隔壁那个人到底在看什么？？
　　阿左盯着她看好久了。
　　“阿左…你唔……！！！”
　　小佑始料未及。
　　这白痴鬼什么时候那么大力气！为什么、能把我按在！墙上！小佑瞪大了眼睛，看到的是阿左的脸、自己的嘴唇被这个无赖堵住了，根本！…
　　还舔！…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人的动作太过温柔，小佑渐渐就忘了反抗。一直被阿左抓着的手也松开了束缚，只是小佑并没有急着推开她，反倒是，攀上了阿左的肩。
　　“小佑，我喜欢你，我会永远对你好。”
　　——
　　——
　　阿左最近有些生气。
　　饭桌上，小佑依旧是一副不闻不问的态度，一直低垂着脑袋不说话。阿左见了，心里更来气。
　　那是在最近。
　　阿左最近回家的时候，总会看到一个陌生男人送小佑回来。是的，一个陌生男人！阿左觉得不可思议，哪怕我工作忙，你也不需要这样吧？“小佑，我们在一起已经多少年了？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可是每回她问，小佑就会起身走开，一句话也不说地转身回房。
　　阿左觉得，这感情该是没救了吧。
　　那天，阿左出门散心。
　　出于习惯，她走着走着就到了小佑所在的店，而出于关心，她选择站在窗边静静地看一下小佑在干嘛——她在写东西，可是她身边又有那个男人。
　　小佑把写着的东西收起来了，然后和那个男的对视，说了些什么。这时，那男的扶住了她，想俯身吻她——
　　“啪！——”
　　窗边的玻璃碎了。
　　小佑愕然回过神，可是看向窗边的时候，却没有任何人。
　　——
　　——
　　你还爱我吗？小佑。
　　阿左自己躲在了房里好久，直到夜深了，她睡了一觉醒来。
　　大厅里传来一些声音，有些熟悉。
　　“哈哈哈哈哈哈你竟然说我是白痴鬼，我跟你说啊小佑，你才是白痴鬼咧……”大厅的液晶显示器，在播放着她们以前的录像。阿左看着屏幕上的人发呆，看到那曾经的小佑扬起一张笑脸，说着：“阿左你个白痴鬼，我超级超级喜欢你！”
　　那该是美好的过去。
　　阿左朝着屏幕走近，这时才发现沙发上蜷缩着一个瘦弱的身影。
　　小佑睡着了。
　　“小佑…”阿左想抱一下她。
　　却触碰不到。
　　——
　　两年前，就在这座房子落成不久，那天阿左开着自家的白色小车去采购一些东西。这是她们同居以来过的第一个纪念日，阿左心情有些愉悦，光是想到今晚的大餐和小佑准备穿上身的新裙子就觉得高兴。
　　——
　　黄昏时分，
　　途径高速路口的时候，立交桥上有一辆大货车因为车身故障而方向盘打滑，整辆车径直从立交桥上冲了出来，刚好砸到下面的一辆白色小车。
　　车祸现场在短时间内就来了交通警察以及医疗人员，但不幸的是，因为事发突然而且冲击力道大，当时在车上的两名司机当场死亡，据悉，一名姓李，一名姓左。
　　——
　　“小佑…”
　　阿左蹲在她身边，缓了许久。
　　“我喜欢你，我会永远对你好。”
　　——
　　熟睡中的小佑睫毛轻颤，
　　流了两行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