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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八.挂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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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月当中,连老板娘都不得不承认,暖香进步神速。
倘若不是老板娘瞧着以暖香的处子之身还可以卖个好价钱,岔开了某些目光,恐怕他们早就争先恐后地将暖香的房门挤破了。
暖香不再作为花无颜的丫鬟,而是单独表演,只不过一直没有正式挂牌,因为正式挂牌的那一日也是暖香必须将自己卖出之时。暖香看向楼下花枝灯影招展,路过的男子对坐在窗边的她投来热切的目光,她微微偏头,露出修长而莹润的脖颈,轻扬皓腕,手镯叮咚清脆作响,淡淡扫过他们一眼。
她转眼看向屋中被养在净瓶中的那几支文竹,微微呆了呆。
随即转过头,却正好看向站在窗边的老板娘。
老板娘瞧向她:“你真要明日挂牌?不多等些日子?”
暖香看着老板娘眼底的迟疑,微微一笑。她知道老板娘是在怀疑,她舍得就这样将自己交出去?毕竟年纪还不大,很少有女孩子愿意的。
她淡淡地说:“等与不等其实没什么差别,择日不如撞日吧。”
老板娘细细地看了她一眼,最终没看出来,只得笑道:“好,我们暖香姑娘一挂牌,几乎是怕要抢走花无颜的许多客人了——”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暖香看向老板娘,“明日的入幕之宾由我自己钦定,不能价高者得。若您不答应,那这牌也没法挂了。”
老板娘犹豫了一下,终是点了点头:“莫不是——你有自己的人选了?”
暖香淡淡笑了笑:“老板娘,那桌的客人在叫你呢。”
老板娘于是循声过去了。
这日晚,韩东篱造访,他看向暖香:“你真的——决定好了?”
暖香点了点头:“就这样吧。”
“那好,我去禀告公子。”
暖香摇了摇头:“明日之后,你再禀告他罢。”
东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尔后说:“好。”
暖香觉得头有些微微地疼,闭上眼却是不相干的影子在晃动。她今日走在回廊上,瞧见前方不远处有一个淡墨色的身影,她不知何故迈步追了上去,却不小心踢翻了前方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水桶,将裙角湿了个透,再看向前方,哪里还有什么淡墨色的影子。因此她还被花无颜毫不客气地嘲笑了一顿。
暖香觉得自己无法再想下去了,遂上床睡了。
第二日,香玉别馆中热闹非凡,只因为这馆中近来的红人儿要挂牌出售了,京都里的许多公子哥都慕名而来,就等着,谁能拔得头筹,抱得美人而归了。
暖香坐在窗前,手中拿着那颗从一个姐妹处拿来的药丸,据那位姐妹说:“将这药吃下去,只叫你飘飘欲仙,快活欲死。”
飘飘欲仙,快活欲死是不敢指望了。她只是想,将这药一吞,能将这一晚蒙混过去。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脂粉施得厚薄均匀。衣物该遮的地方遮,该露的地方露。是件引人遐想的衣裳。只不过,今晚无论过程如何,她也都会让结局一样的。暖香不知道的是,香玉别馆内,已经人声沸腾了,所有人都在等着她出场,都在想着今晚谁才是那个幸运儿。
而今夜的舞台也作了特殊的布置,四周都用粉红的轻曼纱帐搭着,将舞台中央烘托成了一种绯红而引人遐想的暧昧情境。而暖香更没有想到的是,秦悯与韩东篱也身在其中。
秦悯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端着茶杯,声音散漫地问:“东篱,你跟我多久了?”
韩东篱说:“约摸十八年了罢。”
“那么,你该知道,暖香的事,不该瞒我。”秦悯的声音微微有些冷。
韩东篱怔了怔,答道:“是,请公子责罚。”
秦悯喝茶的动作顿了顿,眼光转向韩东篱:“是暖香让你瞒着的?”
韩东篱心知瞒不住,只得答道:“是。”
“如今,我还是知道了。我如果将这事告诉暖香,你觉得她还会和你做朋友么。。。。。。”
“公子。。。。。。”韩东篱哭笑不得,现在该关心的不是这件事吧。
“你看,你既得罪了我,又讨好不了暖香。”秦悯不以为意地继续说,“所以,做事可不能心慈手软啊。”
韩东篱一怔,俯首道:“小的明白了。”
秦悯点了点头。
韩东篱瞧向公子,见他神色举止间仍是一派悠然,也摸不准他心中的心思。
他定了定心神,看向秦悯,终于不要命地说道:“暖香。。。。。。是不是和春香,长得有那么八九分的相似?”
秦悯面色一沉,将茶杯放到桌上,缓缓地说:“你仍是觉得,这事不该这样办?”
韩东篱一咬牙:“公子,暖香心里。。。。。。。其实很在乎这事的。”
“哦?”秦悯轻轻扫一眼韩东篱,“如何得知?”
韩东篱说:“我听闻。。。。。。她向青楼中的其他姑娘要了,那种药。”
秦悯垂眸,一手轻轻搁在茶杯杯沿:“她若不想去,大可以拒绝。”
韩东篱看向秦悯:“公子,暖香与春香一样,对公子的要求,不会说半个‘不’字。”
秦悯抬起眼,看向前方舞台,眼神晦暗不清。
韩东篱连忙继续低声道:“当然,小的明白,这件事除却暖香没有更好的人选了,楼内我们的其它人都在秦将军的名单上,只有暖香被藏得深尚未被发觉,最容易取得秦将军信任,而且——怀玉郡主那边危在旦夕,实在是拖不得,但属下觉得。。。。”
秦悯淡淡道:“说。”
“公子——何不用夏香,她也是一个尚未被发现的眼线。而且——这方面相较于暖香,她更有,”韩东篱艰难地吐出“经验。”二字。
秦悯转过目光:“这本就是一个选择题,非此即彼。我不过——论资历,排份。”
秦悯难得耐心地解释道,“一把新刀,自然要好好地磨上一磨,才能顺手。”
韩东篱心知公子说得在情在理,绝不偏袒,只得答道:“公子说的是。”
“你会觉得不公,只是因为——你对暖香,起了一点儿偏袒的私心而已。”秦悯瞧向韩东篱。
韩东篱深吸了口气,连忙俯身道:“属下惭愧。”
“起身罢。她来了。”秦悯淡声道。
韩东篱抬起头,刚巧看到暖香站在台上,四周灯火全灭,所有光线聚集在她一人身上。
乐声响起,暖香合着节拍,缓缓起舞。暖香的身姿本就不属于太壮实的那一种,就着这一套窄腰水袖的藕荷色舞衣瞧来,身姿更是纤弱盈盈得不堪一握。腰肢扭转之间,叫人看得呼吸一窒,有种纤弱到极致的惊心美感,她踏着不疾不徐的步子,眉心点这桃花妆,神情中带着柔媚和幽深,一点一点,浸润过所有看她舞蹈的人的心,叫人为之沉醉肖想。
一曲舞毕,四周的灯火亮了起来。
老板娘上台,向前来参加的公子哥们道:“其次暖香姑娘的要求特殊,她不要求价高,但求合她心意者。此次,所有前来的贵客们可一人向这位姑娘赠送一样聊表心意之物,姑娘要是瞧着礼物合意,就能成为入幕之宾。”
于是所有的公子哥排着队向暖香送东西。
暖香端坐在台前,垂目瞧着送上来的物什,她素来怕麻烦,所以用这样的方式,到时秦将军无论送她什么,她都说好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