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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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都和泽芝没有急着去舒凤谷，起码在外人看来并没有赶往那里的企图。去舒凤谷的一路，遍布妖界的势力。捉了三五人过来，威逼利诱下，竟是妖界要和天界打擂台赛。燕都不屑，“这样的乌合之众竟也敢口出狂言。”
妖界现在的势力是每况愈下。
前任妖王艳今是现在妖王艳辉的父亲，因为在人界作乱戕害无数无辜百姓性命，天界委托魔界去讨伐之。这种不讨好的事情，魔界自然是不会做那个出头人。奈何天界施压，一番魔界继承人身上瘴气过重，恐对人间造成影响，不日即派兵前来收服。这说的魔界继承人，就是燕都了。这番谅谁听了也心知肚明的发言，魔界怎么会不知道其中利弊。别无选择，魔界只好接下讨伐妖界这不讨好的事儿，更以此为条件，换了燕都洗去魔髓的机会。如此这般，天界也再没借口拿燕都身上的瘴气做文章了。
事情也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
歼灭艳今破费了燕都父亲燕収一番功夫。三四百多年前妖界还是势力强大的一族，称得上大妖的就有六个，除去真正归隐或者对世俗之事毫无兴趣的，也还剩下三个。他们带着一大众手下吃人肉喝人血，挑着那些下凡体验凡间生活或犯错被判轮回的仙家，吃了他们的肉身吸了他们的精元。如此这般，才惹了天界的讨伐，也才让魔界之人难以对付。
天界打得一副如意算盘，隔岸观火，渔夫得利。
燕収一人挑了妖王艳今和大妖狼王，剩下两大妖见不对劲，便也夹着尾巴溜了。燕収并没有赶尽杀绝，三界总是要平衡的，妖界被灭了，魔界迟早是下一个。
他辅佐艳辉登上妖王之位，并把狼王的精元交予她，艳今的精元更为醇厚，确是不能交予他人之手的。
向天界报备了此事，趁机提出了为燕都洗去魔髓之事。这事是玉帝金口答应的，何能轻易反悔。但是玉帝也不笨，玉手指向西天：“我与观世音说好了，令郎即日即可前去洗髓。”
仙家之地魔界之人尚且应付得有些艰难，此刻佛家之地……燕収知道如果燕都不去，魔界就更落了人口实，这哑巴亏也只能生吞了。
他把妖王艳今的精元铸炼得更为醇厚，更贴近魔界的气息。精元被分成两半，自己和燕都各吞下，他才带着燕都来到那姣姣白莲之地——普陀山。
遍地的白莲，翠绿晶莹的荷叶，还有与他们格格不入的仙佛气息。座下童子引燕収前去会见观世音，燕都彼时不过五百岁，在魔界也不过刚刚成年。他自小就有一副傲骨，不甘愿被人牵制于人。就像现下，说什么洗去魔髓，他是嗤之以鼻的。但是他有一副傲骨的同时，也有一副牵挂着同族的心。他分得清利弊，懂得审时度势。
他是魔界未来的领袖，他有权让自己的族人生活安逸。只是想到这下，心里仍挥不去那些惆怅和愤懑。现在的自己处于普陀山，要不是进山的时候观世音派来神使给了自己一味浊清丸，他根本不可能在这仙气纯元之地立足。
父亲被引去会见观世音，道些虚与委蛇的话，他年幼气傲，断断无法忍受自己敬爱的父亲在人前谦卑和气，干脆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他甩了带路的仙童，七拐八拐，来到一处幽静处，亭阁缥缈，去路隐于云雾中。燕都仿似被什么引了心神，就这般直愣愣沿着那直路，来到绯红漆木门前。他懊恼地挠挠头，回过神来却已经举起了右手做着敲门的动作。
这般着实孟浪。
无人应答，他回头再看来时的路，这时却分明蜿蜒多岔路，也不知他是从哪一支而来。既来之则安之，他反倒定下心来，随手推开了那扇门。
门内却出乎意料，那扇门后，却是一汪碧池，零零散散盛开着火红的莲花。燕都对花无甚研究，此刻却弯下腰轻轻抚弄了离自己最近的那一株。花瓣轻轻颤抖，也不知是否刚才那一阵清风作弄，竟异香非凡。
等燕都直起身来，眼前却看见一位红衣少女气嘟嘟地怒视自己。他心里一颤，凡是能出入普陀山的，自不是凡物，也不知是观世音座下哪位童子。
燕都反应也是极快，拱手施礼，“在下是魔界王子燕都，依约来请观世音洗髓，无奈途中迷了路，烦请仙子不嫌弃则个，为在下带个路”。
那红衣少女眉目轻挑，弯弯的眉毛似是也染上了这里的仙气，竟也惹得燕都心里异样。她仍旧不语，似是在端详眼前的男子。
“你刚才为什么摸我？”女子终是开口，清清冽冽的嗓音，在这阒无一人的幽静中，让人心旌漾起微微波涛。
燕都一愣，回忆了一路自己碰触之物，竟是毫无记忆，于是再次拱手作揖：“不知仙女何谓何事，在下不甚清楚，愿闻其详。”
眼前的红衣少女这下不再气嘟嘟，反而扭捏起来，一下子涨红了双颊，红衣本就艳烈无比，再趁上她娇艳羞涩的脸庞。凭借燕都五百多年来对自己的了解，他是彻底完蛋了，眼睛只剩下一种反应，目不转睛地看着娇羞之人，脱口道：“敢问仙子芳名。”
红衣女子跺脚转身，语气里是道不清的情绪：“我干嘛要告诉你。”
燕都实在是摸不清状况，心里又是着急又是如猫爪子挠了一般熨帖，心里一激灵：“难道刚才我摸的那朵红莲是仙女的真身？”
红衣女子这下转过身来，连耳朵都染上了红晕，懊恼道：“你还说，你这个色/狼。”
被这么个娇羞灵气的女孩说自己是色/狼，燕都好歹也是在魔界立威了五百多年的王子，何时遭受过这般冤屈，这下也是急了：“我怎么色/狼了？也不过是轻轻碰了下你的真身，更何况不知者不罪。”
“姐姐说身子被男人碰了，就得嫁给他。”她嘤嘤啜泣，语气里又急又恼：“我不要嫁给你，你是个色/狼。”
……
燕都认识夜莲，就是如此这般的戏剧化。
可怜的他最后被夜莲狠狠抓了几下才洗脱了自己色狼的名号，还连哄带骗地让她绽开了笑颜，顺带骗来了她的芳名。
最后带路的童子寻来，说是观世音要会见燕都，依依不舍的燕都才一步三回头地道别佳人。
可幸的是，燕都洗髓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他便在普陀山住下了，隔三差五或者说一日里总有那么十二个时辰赖在夜莲那扇漆木门里和她闲聊。
聊着聊着，把他自己心里的情感也聊了出来。夜莲本就是率真纯粹之人，情情爱爱之事根本无甚了解，只知道佛经里说的要远离七情六欲，却压根不知道什么事七情六欲。和燕都每日的见面里，她知道了很多俗世里的事情，也知道了被摸了一下真身是不构成婚姻条件的。
但是夜莲觉得，她大概也是有情的。她曾偷偷告诉同胞的姐姐，她遇见了男人，还和这个男人相谈甚欢，巴不得他每时每刻都留下她身边。
姐姐先是愣了一下，狠狠敲了她的脑袋，义正言辞地告诫她远离俗世情感，专心向佛。夜莲讷讷应下，却是更加激起了她对俗世爱恋的探寻。
燕都英俊高大，还幽默非凡，时常能引她大笑不止，她觉得和他在一起带给她前所未有的感觉，连每日必训的功课，都渐渐被她荒废遗忘。
她接触的异性，只有观世音座下的童子，却也是淡淡之交。燕都的出现让她的世界不再只有白色，让她心神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却又仿佛渴望更多，想要和他在一起探寻更多。
燕都说爱她。
爱。
她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却瞬间让她热泪盈眶，让她心里种下了一个他，再也拔弃不了了。
燕都洗髓初级阶段还算轻松，与夜莲每日的会面也还是能照常插科打诨，讲些自己小时候称王称霸的趣事。到了中后阶段，他的脸色愈发难看，最后都染上了惨白之色，和夜莲相见的时间也是越来越短。
夜莲才刚遁入俗世，对于思念之情是什么可能还不太能理解，可她知道，思念大概就是必须每天看到心爱之人。燕都已经三天没有来寻她了，她着实担忧，也不顾什么规矩，偷偷溜去了他的住所。
那是普陀山山腰一处禅房，平日里仙家客人来听取佛偈，意犹未尽之时，留宿之地。夜莲也是普陀山长大的，怎会不熟悉这里的环境，不过一刻钟便出现在了禅房门前。
她轻抿双唇，轻轻扯了红裙下摆，才抬起手敲门。
不下，房门内才传来燕都低沉虚弱的声音：“请进。”
夜莲一听这个声音，心都软了，也不顾其他，直接推门而进。
燕都一看是她，连忙掀开被子起身，却不防脚下发虚，一下子摔倒在地。
“怎么了？不就是洗髓吗，为什么连床都下不了？”
红莲着实不懂，可是看着他这般虚弱，脸色白得就像一张纸，嘴唇几乎没有一丝血色。如果他不是真的走不动，断断是不会不来和夜莲见面的。
燕都虚弱地扯了一个笑容，摸摸眼前人因为着急而散乱的鬓发：“怎么来了？”
“你不来找我还不准我来找你了？”她一如往常，还是这般口硬心软。
“准了，你一来，我就好了。”
“胡说，洗髓都洗去了你半条命了。”
燕都看着她娇嗔抱怨的脸庞，还有那张为他抱不平的红唇，心随意动，轻轻印上那张不断翕动的娇嫩嘴唇。
夜莲先是受惊瞪大了双眼，看清眼前人饱含柔情的一双眼，噗嗤一声笑了，轻轻捶打他的肩膀：“色/狼。”
两人抱着一解相思之情，禅房里静谧半晌——
“观世音已经帮我洗去了魔髓，我不日就要离开普陀山了。”
冷不防听到这个消息，夜莲顿时无措，只能呆呆看着他。
她知道他迟早是要离开的，只是想不到来得如此突然罢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