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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指南 (修文) ...

  •   女人的自信通常都是对比出来的。

      自打知道俞琼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后,朱芸的自信心就开始极度得膨胀,甚至觉得杨泊看上俞琼是他脑子错乱了。可能是的,也可能不是的,现在杨泊只要看到朱芸脸上那种嘲讽鄙夷的神色,就会发觉自己的脑神经在一根根得梗塞,整个大脑像一盘芹菜梗,这才是真正的错乱。

      聪明的女人报复男人的手腕往往是细腻的,她们抛却了一哭二闹三上吊如果都不成就倒砒/霜——旧式女人惯常使用的手段,改换成了温水煮青蛙。

      朱芸还是有些懂杨泊的,若是煽动家人来劝阻,甚至殴打杨泊,那么这场婚离定了。她润物细无声得在菜色上动手脚,要么推迟吃饭的时间,要么故意把饭菜做得难以入口。

      她要让杨泊知道没有自己,这个家就维持不下去。

      朱芸错了,杨泊想离婚是认真的,所以无论她把菜做得怎样,他都面无表情得吞咽下去,甚至没有去思考朱芸做不做得出往菜里下毒的事。如果能下毒,那也是好的,一死连为离婚绞尽脑汁都不必了。

      需要费尽心思才能得到的东西,杨泊的兴致会减少许多。离婚的事,杨泊也只有跟朱芸提过一回,然后把离婚协议书放在客厅里。在朱芸看来,这是一种软刀子,插在心口上,无时不刻再往深处捅一捅。

      她要这样想,杨泊也没办法。

      对于自己的出轨,杨泊是没有一点儿愧疚的感觉的。他和朱芸相处得又不愉快,每每朱芸跟他说起小区里鸡零狗碎的事情,杨泊总如死人一般,直到忍无可忍时,就跑到自己的书房里去自成一统。杨泊知道,他的这种行为很伤人呢,可是他也不好受。

      朱芸的那种小区八卦播报员的生活方式最大的受害者是杨泊,他为什么要去听自己一点儿也不想听的事情?他明明自顾不暇,为何还要去关心别人的生活?

      男人与女人不一样,幸福感不是比较出来的。

      所以,离婚是对彼此的一种解脱。只要能离婚,杨泊愿意净身出户,房子车子票子孩子,朱芸珍惜的这些,她都可以拿走。他一个人,没有了这些反而无比得轻松,一切重新开始。他要把多年前被母亲烧毁的书全都捡回来,就算下半辈子穷困潦倒,也不忘初衷。

      “你看,我们各取所需,多好。”杨泊把他的想法,他的道理告诉朱芸。

      朱芸眉眼儿微挑,摆出刻薄的面容,“你休想!你休想过那种爽快的日子!”杨泊想过的日子在众人眼中会是爽快的吗?明明是一塌糊涂。

      片刻后,朱芸变成了歇斯底里的丑恶面容,这几日的隐忍终于如山洪一般爆发,她砸碎了所有手边的东西,包括一个花瓶,一个果碟,一个烟灰缸。杨泊的家里是没人抽烟的,但朱芸说客厅的玻璃茶几上就该有一个烟灰缸。

      哪来的这种奇怪的逻辑?

      太多的附属品,所以杨泊才会把魂儿给弄丢了。杨泊从前有很多的思考,例如为什么父母把他生下来,他就要听父母的话了,而且一听就是整个青春年华?这个问题,年少时,杨泊想得头发都大把大把得掉,现如今他是不想了,可是依旧有阴影如蚁附膻,如影随形,把他生生得撕裂。

      为什么卑微的愿望都不让他实现?诚如小时候小心翼翼得守护着自己艺术创作的梦,却被父母当作垃圾一样得清扫掉。现在他也成为了一种社会垃圾,他的父母终于不管了,但落到了朱芸手里。

      前半生被父母控制,后半生被媳妇控制,杨泊此生来人世间走一遭就是为了成为别人随意涂抹的画板吗?

      深夜时分,杨泊从家里走了出去,一个人在灯火纷乱的大街上行走。街上,飞驰的车辆像发/春的畜生一样往前冲,有点兵荒马乱的感觉。杨泊心乱如麻,想往俞琼的家中去,却又打消了念头。俞琼不喜欢被人打扰,无论这人跟她的关系如何。

      他站在街口,无处可去。

      整个世界喧嚣得像一个大熔炉,铁水在里面流动,炽热的火焰摧毁一切的宁静安谧,杨泊想跳进这样的炉子,那样子,他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杨泊在路上碰到了他的大学同学老靳,一个身价几千万的富翁。杨泊的同学都很有钱,因为他们不是搞财会的就是搞金融的,有商业头脑,有投资资本,还有广博的人脉。

      无疑,杨泊在他们眼里是个失败者,十几年如一日得在做机械的复式账。

      无论失不失败,杨泊都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因为谁在他面前吹牛逼,他都会安静得倾听,虽然不知道他心底里到底是怎么认为的。

      老靳拉着他往一家大排档走去,不要认为他们很有钱,就愿意大手大脚得花钱了。杨泊知道这些人其实比自己还小气,因为他们的钱都是经过一番奋斗后得来的,知道来之不易,而且随时会面临资金链断裂,接连不上的状况。到时,他们连大排档都吃不上了。

      杨泊很能体谅他们,也很明白自己之所以庸庸碌碌,是因为他就是不想如他们那样得过活,光鲜的外表下,是战战兢兢的心,需要向税务局、财政厅、银行、债权人……俯首称臣。

      老靳替杨泊倒了杯白酒,先叙了叙多年的情谊。

      老靳至今还记得大一时与杨泊拼酒的场景,杨泊太能喝了,而且酒品好。当时辅导员就说这才能以后很吃得开啊。可是杨泊这人执拗,只喝真心实意的酒,在带着商业利益的酒会上,他偏偏滴酒不沾,佛一般得坐在位置上煞风景。

      杨泊在事业上的困境是自己作出来的,在人生上的迷惘,则是宿命所致。

      现在他想打破这种沉重的东西,杨泊跟老靳说了他正在闹离婚的事,他想让老靳帮他出谋划策,老靳一直以来都是个很有谋略的人。

      老靳没有离过婚,但他也不反对杨泊离婚。他们都是想得透的人,如果已经觉得彼此面目可憎,再相处下去,只会过成牢笼生活。思量多时,老靳当场就给杨泊出了主意。

      “你可以把老婆送到国内赫赫有名的商学院去,那里多得是有钱人。到时不等你再次提出离婚,你老婆说不定已经心甘情愿得跟别人跑了。”

      老靳说完话后,激动得大笑起来,满嘴的酒气,像古时候声色犬马的大富翁。那臃肿的身板,大肥脸,啤酒肚,财大气粗的笑容,也确实像个大老粗暴发户。杨泊诧异这还是当年那个学富五车的学霸吗?他谢绝了老靳的这个指南,一、他没那么多钱送朱芸去商学院,二、朱芸不是这样的人,这点杨泊很清楚。

      杨泊回到家时,朱芸与女儿都坐在客厅里,阴沉沉的。朱芸终于使出杀手锏,把女儿摆出来了。

      他觉得朱芸越来越阴暗,脸酸眼吊,像条毒蛇。

      其实他一直都好好的,好好得在跟她商量,为什么她就是想不通呢?

      杨小书哭得眼睛都肿了,她难以置信自己的父母正在做这样的事,她觉得自己很可怜。杨泊听得笑得哭出了泪花,难道可怜的人不是他吗?杨小书呜咽的哭声更加的响亮,杨泊感觉身体如齑粉般得涣散了,瘫坐在沙发上,绝望得望着朱芸,她的意思难道自己希望为了女儿,连下半辈子的自由也要放弃了吗?

      这会不会太过残忍了?

      经此一事后,客厅里的离婚协议书不见了。不是杨泊妥协了,而是朱芸觉得自己获得了胜利,协议书撕成了碎片躺在垃圾桶里。

      而杨泊眼底无神,面目颓唐,请了几天的假,开始像个痴傻小孩子跟在大人后头般得跟在朱芸身后,神思恍惚得不停得问,“为什么?为什么不肯跟我离婚?我是一个人渣。”

      朱芸被问得急了,就撂下手中的电视机遥控器,绷着脸道:“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杨泊找这样一个女人而把自己踢出局,未免也太对不起自己了。

      杨泊气短,从不争,却也不能阻拦别人去这么做,他只是感叹——女人真悲哀,为了一口气就要毁掉自己的日子与别人的日子。

      自己是窝囊废,她真是英雄,英雄气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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