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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被我用高跟鞋扔得头破血流后的某一天,小偷突然很有mood地问我:“不做鬼,你还能做什么?”

      老实说,我没想过。七年了,时光在黄色虫子的来来去去中,仿佛转眼而逝,却又仿佛,在远古时候起,我便游荡在这地底下,不曾离去。

      不做鬼,我还能做什么?

      沉吟着这个问题的时候,突然间我的脑海里又出现了那个也许我曾经见过的女子,穿着白衣,站在桥头的女子。她姓孟,年纪很轻,大家却尊称她孟婆。

      自从我突然间很有mood地开始对小偷感兴趣的那一天起,我的脑筋突然清晰了很多。孟婆、浩、孟姜女、范杞良、阿大,还有那双讨人厌的穿着鲜红色高跟鞋的脚,有空没事的便在我的脑间晃来晃去。晃得我无法正常入睡,心烦意乱,甚至上演“地铁飞鞋记”,为此,我还得特地在心里面默默为小偷哀悼了好几分钟。

      那双高跟鞋我没再穿。上面不规则的红色让鞋子看起来像垃圾堆里的处理品。我扯下裙脚上的布条,把鞋子挂在腰间的皮带上。它一点重量都没有。有时我飘到高处,腰间的布条也飘了起来,它便随着布条的飘起而飘起,仿佛砸破小偷的头的事情是天方夜谭一般荒谬。有时候,例如现在,我会拿起它往地上敲一敲,却又发现它的鞋跟敲在地上“咯咯”作响。我好奇地歪着头,想不明白,随手用它去敲地上爬行的蚂蚁,“咯咯……咯、咯……咯咯”,我敲上瘾了。红黄色的小蚂蚁被我敲晕了一串,有些晃了几下着继续爬,有些爬不起来了却继续挣扎着。真是勤劳的小家伙!

      “当然了,不然你以为大家都跟你一样懒散呀。”身后忽地有人不紧不慢地说。

      不是小偷那古怪的声音。

      这声音说不出的好听。清晰却并不响亮,低沉却并不厚重,柔和却并不甜腻,像炎夏里清澈的一股山泉,却又如冬日里暖暖的温水,没什么特别的味道,却令人心旷神怡。

      偏偏这么一个悦耳的声音,却是在嘲弄我。

      又是哪个见鬼的阴阳眼?!

      我转过身。什么呀,拍古装戏么?只见那人身穿着白色长衫,摇着纸扇,就站在不远处。只听见他丝条慢理地说:“什么阴阳眼呀,人家的眼睛可是黑白分明,水汪汪的明亮哦。”

      又是一个见鬼的透视眼!

      我在心中愤愤不平。

      他摇了摇扇子,还是慢吞吞地说:“这是老天爷赐予我的力量。我也是没办法呀。”

      我翻了翻白眼,决定原谅他。

      “你是谁?”我问。

      “咦?你不知道我是谁?”

      废话!

      “可是你敲我的门叫我出来的呀!”

      说什么鬼话!

      他摇了摇头,一副无奈的样子:“看样子你还没想起来呀。”

      打什么迷语!

      “你是谁?”这次我恶狠狠地说。

      “等你想起你是谁的时候,便知道我是谁了。”说完,他转身想走,那白色的衣袂扬起,有一种潇洒的味道。可是我只想用鞋子去砸他的头。

      “小孟,那东西可不是给你这么用的哦。”他远远地抛下这句话。然后,有一股暖暖的风裹住我摸在鞋子上的手,它不由自主地放了下来,摆在裙摆上。

      小孟……我吗?

      我看着他很快便模糊不见的身影,怔然。

      “小孟,哈哈,小孟,那位帅哥叫得很亲切啊!”偷儿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头闪出来,额头包着纱布,却对着我嬉皮笑脸地眨眼。“小孟……”

      我怒叫:“谁要你叫我小孟!谁要你叫我小孟!”

      这时,列车的喇叭声从地洞里远远传来了。

      “依我看来,这个白衣纸扇书生,不简单呢。来无影,去无踪,比我见过的地铁游魂们神奇多了去了。小孟啊,我觉得他最后一句话,颇有深意呢。”

      这只该死的偷儿!我怒意往脑间一涌,想也不想,摘下腰间的高跟鞋,用力向他掷去。但这回他大概早防了我,贼脑袋一偏,便闪过了。

      只听得“砰”一声,响亮地从后面传来!然后是列车猛烈的刹车,一声长长的呼啸,尖叫声此起彼伏!

      我一时呆了!那只高跟鞋,狠狠地钉在了列车的前头!却就像钉在人额头一样!车窗上流出了殷红的鲜血!!

      随后,鲜血越流越多,越流越多。

      我摸了摸额头,生疼。越来越疼。疼得脑袋一阵晕乎。我摇摇晃晃地飘过去,想要取回钉在车头的高跟鞋。不料那偷儿竟也抚着额头冲了过来。

      我的手,偷儿的手,同时抓住了高跟鞋!

      然后,用力一拔,仿佛用尽了一生的力气!

      万丈白光,忽地从车鞋接触的地方射了出来!那列车,也仿佛在嘶鸣着,汪洋一般的鲜血,又四面八方往回涌!我努力睁开双眼,迷蒙中瞧见那人,穿着月白色的长衫,摇着纸扇,咧开嘴,露了个诡异的微笑。“去吧。”他柔声说。

      “你……”我张开嘴,发不出声音。

      眼睛再也撑不住,终于合了起来,那月白色的长衫最后化成一团白雾,消失在黑暗中。去吧……他温和的声音却一直地回响着,不曾停止。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想起两个人,不,两只鬼。

      牛顿同志,这世界的地心吸引力去哪儿了?

      爱因斯坦同志,你真那个TMD伟大,我算是化成了微细分子再重组了么?

      我是毫无见识的女鬼,但街上的行人全都身穿电视剧里才能看到的古代装扮,旁边没有摄影机,没有导演,没有摄制组,我只能说,眼前是一个小村庄,古老的小村庄。

      白衣人,你这天杀的混球!

      刚诅咒完毕,就看见一个身穿月白色长衫的男子鬼鬼祟祟地避过人群,挑拣僻静的小巷窜逃。

      小子,别逃!

      我飘了过去,追在他的身后。他沿着小巷跑了一阵,才发现前面无路可走。

      这个蠢蛋!

      却见他愣了一会儿,竟然撩起衣摆,笨拙地爬上前面的矮墙,翻到别人家里去,只听得“砰”的一声,很干脆利落地做了自由落体运动。看来牛顿同志的理论没错,但我却是个例外,在这里只能浮在半空。

      正想着,墙内传来了一声女人的尖叫声。我飘过矮墙,只见那白衣人抱住一个女人,笨手笨脚地捂住她的嘴巴。那女人“呜呜”地发出求救的声音,拼命地挣扎。

      那白衣人急道:“姑娘,你别喊。”

      我心里暗笑,怎么可能不喊!

      咦?!不对!这声音……

      这并不是那个装模作样的混蛋的声音。

      我仔细看去,只见那白衣人虽然与那混蛋穿着一模一样,但倒长得人模人样的,不似那混蛋五官轮廓一片模糊,像一张画了脸谱却揉了的面饼皮一样。

      只听白衣人急切地重复着:“姑娘,我不是坏人,你别喊啊。”

      不喊才有鬼咧!

      啧!真的有鬼!那女人居然不再发出“呜呜”的声音,居然朝白衣人点了点头。

      白衣人松了一大口气,总算不再慌慌张张了,然后,脸一红,终于发现自己行为不当,猛地松开抱住那女人的手,差点把人给推倒,接着又慌忙抱住深恐佳人跌倒。

      然后,两人对看,脸都红了。

      呵呵,呵呵,有现场古装恋爱剧场看!

      我换了个姿势,盘起腿虚坐在半空,津津有味地看着,就差没大声叫道:“亲一个,亲一个……”

      过了好一会儿,总算那小姑娘还算镇定,回过神来了。“这个公子,未知为何擅入奴家后院?”

      罗罗嗦嗦的!我翻了翻白眼。

      那白衣人倒是紧张得结结巴巴的:“小生……小生姓范名杞良……”

      晕!谁问你姓甚名谁了呀?

      等……等会儿……范杞良?!那个与秦始皇同庚的姑苏范杞良?!那个要让人埋在城下接通龙脉的范杞良?!那个让孟姜女哭崩长城的范杞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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