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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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才子佳人的8点剧场上演了一个多月，终于这天孟家张灯结彩。
可惜这是悲剧呢！我无聊地扯着衣角。果然，未等礼官喊“送入洞房”，门哗啦一声被撞开了，一群官兵冲了进来，不容分说，捆了范杞良立马带走，孟姜小姑娘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夫君被带走了。自此孟姜小姑娘茶不思，饭不想，日夜思念郎君。
真是可怜呢！我扯着嘴角冷笑！
可有比我更可怜么？！自从莫明其妙地来到这个莫明其妙的秦始皇统治的莫明其妙的传说中的孟姜女的世界之后，我就莫明其妙的只能留守在这个莫明其妙的孟姜小姑娘直径二三十米左右的范围内，动弹不得。我的高跟鞋不见了！可我却还要待在这里看着这场无聊的知道了结局的8点剧场！
天杀的混球！
想着，我几乎暴走！
“呵呵，小孟，别急，看完……嗯，看完这8点剧场你会回到该回去的地方。”
耳边忽地响起那只混球白衣人的声音。
我猛地回头，却不见人影。
“天杀的！把我的高跟鞋还给我！”
“真是执着呢。”那声音依旧悦耳动听，依旧不紧不慢，“该是你的总会出现。”
然后，就再也没有声音。
于是我守着孟姜小姑娘，日子一天天地过，孟姜小姑娘的故事在继续。冬天来了，大雪纷飞，孟姜小姑娘赶制了厚厚的棉衣，终于在这天起程千里寻夫送寒衣。
然后，一张我遗忘了很久的脸忽地冒了出来，那张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脸，俨然便是偷儿，只是这张脸的额角上有一点钱币大小的红色胎记，赫然仿似当日我的高跟鞋砸破的伤口。
这个人，这里的人都叫他阿大。
我无从去考究，他究竟是偷儿还是阿大。我只知道那红艳艳的胎记，耀眼得令人头痛。
他跟着孟姜小姑娘从江南姑苏出发，要往北漠长城去，我自然也跟着去。这天飞雪漫天，狂风呼呼。忽听孟姜小姑娘大叫一声：“啊！”从雪坡上滑倒。阿大伸手拉住她，却止不住下跌，两人一起滚了下山去。两人再站起来的时候，孟姜小姑娘毫发无伤，阿大右脚骨折，额角上的撞了个伤口，从红艳艳的胎记里汩汩流出鲜红的血来。耀眼的红色，刺得眼睛生疼，一阵又一阵的痛楚如潮击岸般涌来，在额头上鼓动。
“该死的！”
我不禁大声咒骂。
然而这还不够。
咯……咯……
很清晰的声音，是当了拐杖的树枝驻地的声音，很慢，很吃力的声音。“……你慢点走……小心脚下……阿大扶您可好？……”这断断续续的声音，在梦里，也曾听过，那么的吃力，那么的小心翼翼的讨好，慢慢地凌迟过我的心脏，现在，也一样。
千山万里，历尽苦辛。
数月之后，孟姜小姑娘寻着了范杞良，阿大冒充了范杞良，范杞良逃脱了徭役，孟姜小姑娘失去了弃她不顾的丈夫，失去了全心全意的阿大。女人的哭声，响彻云霄。
为什么这里的故事会跟我脑子里的故事一样的发展？
脑子里汹涌着各种声音，痛得像要生生裂开一般。摇摇晃晃中，我看见自己的身影，跳入了波涛汹涌的大海。一时间地动山摇，飞沙走石。
谁？是谁跳进了海里？
“是你。孟如月。”
孟如月？不，不，我不姓孟。
“还没想通么？”那人轻叹了一声，如微风轻轻拂过水面，却不留下半分涟猗。“去吧。”又是这么柔和的一句，我努力睁大眼睛，眼前，却不是那只装腔作势的混球。是个年轻的女子，穿着一身白色的布衣，很是漂亮，弯弯的柳眉，卷翘的睫毛，小巧的鼻子，菱形的红唇，只是一双大眼红通通的。
“你是谁？”
“我姓孟……”
没有听到她后面的话，我晕了过去。
再睁开眼的时候，我回到了地铁里。
我看见了自己，穿着浅粉色的高跟鞋，白色衣裙，在地铁里奔跑。
“浩！”
一个高个子的男人回过头，看了一眼，随即拉着身旁的女人快步向前走。那个女人，红色的衣裙，鲜红的高跟鞋，“咯咯”地敲着地板，敲得人头痛欲裂。
“为什么？！”
没有人回答为什么。
人潮拥挤，站台边缘画着黄色的警戒线，地铁洞里黑乎乎地，风大得很，刮得人飞起来了。尖锐而急促的长鸣，黄色的虫子被染得鲜红，血色像阳光般散开来，将我包裹了起来。
众多的影子在脑间快速转换。
原来如此。
孟如月是我，姜如月亦是我。
孟姜小姑娘呵，原来你闺名叫如月呀。
我睁开眼睛，依旧是地铁。地铁洞里凌虚架着一座拱桥，白色布衣的女人站在桥头。
“你想通了么？”她微微一笑，问我。
“想通什么？”我面无表情。
“你还不敢去面对么？”她看起来很惋惜，但面上还是带着那一贯微微的笑容。
“我看不敢面对的是你吧？”我冷冷地说。
她一震，脸上的微笑不再那么讨厌了，但她还是说：“你胡扯些什么！孟如月，回来吧，别再固执了！”
我看着她红红的大眼，说：“同样的说话，我还给你。还有，我姓姜。”说完，我转过身，坐在桥头，任她伫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对不起你！”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如此执着？”
“我也不知道。”我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你看。”
那是我与浩的回忆。一点一滴，一丝不漏。
“我爱他，不是因为他爱我。”
“正如你不爱阿大，不是因为他不好。”
她的手颤了颤。
“你呢？又为什么要守着奈何桥？为了每一世都见到他，拥有倒一碗水和目送他过桥的时间，却不给予你们相爱和伤害的机会？”
她的手剧烈地抖动起来。
我怜悯地看着她，轻声说：“回来吧，孟如月。”
她失声痛哭，哭声一如千年前，响彻云霄。然后，消失在我手里。
“唉，看来我又得损失一名爱将了。”是那只装腔作势的混球。他很无奈地摊了摊手，说：“你就不能不称我为混球么？”
“不能。”
“偷儿呢？”我问。
他扇子向地铁口一指：“在那儿呢。”
偷儿坐在地上，额上没有红色的胎记，手里叮叮的兜着数枚硬币，一边抛着一边发呆。我叹了口气，顾不得你了呢。
他也叹了口气，良久，忽地说：“孟姜女，你回来了。”
是的，我回来了，我又再是孟姜如月，孟姜女，那个哭崩长城的女人。
“要再找一个姓孟的优秀人才很困难的，你就不能代打一段时间吗？”他一脸为难。
“你要我哭崩你的阎王殿吗？”我威胁道。
他赶紧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我怕了你还不行吗？”
“高跟鞋还我！”
他摇了摇扇子，道：“这不在你脚上么！”
我低头，果然，还是我粉色的高跟鞋。
“去吧。”他扇子一甩。
我一步一步地走过奈何桥，没有喝孟婆汤。
范郎，我的浩，你等着我。我一定会再找到你的，也许你依然会恋上另一个人，也许你总会离开我，但，我总会找到你的。
（完）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