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明珠》茉依夭喵

112、赏赐

　　怀瑾公主话音刚落，候在一旁的挽芳便已意会上前，机灵地将端在手中的锦盒打开，承了上来。

　　珠儿、瑶儿听说有赏赐，随即好奇又欣喜地往那盒子里瞅。只一眼，二人面上的“受宠若惊”便由八分转为了十分。

　　盒子里盛的——哪里是什么公主们不稀罕了的旧物呀，分明是新打了没多久的时兴首饰！

　　几只金累丝的金钗成色簇新，头发丝儿粗细的金线编制出细巧精致的花型来，上面别说是磨损了，金丝根根分明、金光灿灿，映着烛火简直能晃花人的眼。一支支金钗的造型别致，做工精细，上面错落有致地点缀着绚烂的淡紫色珍珠和紫水晶，那份难得的莹润与剔透，一看便知其不是凡品。

　　正在两个丫头暗暗赞叹珠钗的华美时，立在一旁的怀珍公主早已按捺不住，捡起一支就在珠儿发间比划了起来：“今儿个整理箱笼时我就在想，咱们几个的年纪都差不多，我和姐姐的衣裳、首饰若是让你们俩来穿戴，想来也是合适的。”

　　“现在看来……果然没有料错，这只金累丝嵌紫水晶的蝶恋花发钗，就很适合你这样的小姑娘嘛。”

　　珠儿没料到怀珍公主会突然凑过来，亲手为自己簪钗，心里又是惶恐，又是紧张。一面红着脸笑闹着往后躲，一面用余光望向一旁的怀瑾和瑶儿。

　　哪曾想刚刚还被怀珍公主赞过一声“沉稳”的姐姐怀瑾，看到妹妹这样玩闹非但没上前制止，反而有样学样地也从锦盒中挑了一支钗，为瑶儿亲手簪上了。

　　看着二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着头，连发髻上华丽别致的珠钗也没那羞红的脸蛋儿夺目。

　　怀瑾和怀珍煞有其事地围着两个丫头打量了一番，嘴里的夸赞之言似不要钱一般，不断地往外冒：“哎呀，你们两个往日打扮的也太素净了。这才添了支钗，还没怎么费心拾掇呢，就已经有了这般颜色。”

　　“以前在宫里，美人儿我们姐妹俩也瞧过不少，可从来都只见珠翠为人添颜色的。似今日这般，人反衬得珍珠宝石更加耀眼夺目，倒还真是头一次呢！”

　　“公主！您……您过奖了。”

　　听朱太后的两位爱女这样夸赞自己，珠儿、瑶儿非但没有半分欣喜，反而整颗心七上八下了起来，“珠儿、瑶儿至多中人之姿，幸得太后娘娘指点、教导，这才沾染了几分灵气。可萤烛之光哪敢与皓月争辉，似太后娘娘和公主这般，才是真正的光彩夺目！”

　　往日朱太后也不是没给过珠儿、瑶儿赏赐，可除了些寻常打赏人用的金银馃子外，就是太后娘娘放旧了的首饰、衣料。哪曾像今日这般，竟将公主们从未佩戴过的时兴珠宝直接赐下的。

　　若是些样式一般，选料也不算顶好的寻常饰物倒也罢了。偏偏是这样的稀罕物！

　　瑶儿许是不甚清楚，只觉得头上簪的珠钗，比信国公府上诸位小姐年节时佩戴的还要精致些。可珠儿是多活了一世，进过宫，知道不同品阶的贵女、贵妇们该佩戴何等规制的首饰的。如此净度的紫水晶，还有这些罕有的紫色珍珠，分明是三品以上的宫妃才有资格戴出去的。

　　哪能是像她们这样既无品阶，又无半分功劳的庶民，轻易便能簪在头上的？！

　　瞧出珠儿二人眼底的惶恐和不安，怀瑾也知道以这两个丫头先前的经历，能有今日这般造化，定是养成了知进退、谨慎又敏感的性子。突然之间面对如此厚待，首先生出的绝不是激动、欣喜，而是犹疑和警惕。

　　虽也有心解释几句，至少让两个丫头放宽心，可那件事……处处透露着不寻常，牵涉甚广。在没有尘埃落定之前，还是小心为上的好，也免得一个不慎，坏了朱太后和梁帝的计划。

　　怀瑾又在珠儿、瑶儿面上扫了一眼，最后还是咬咬牙，将临到嘴边儿的话又咽了回去。

　　“你们几个，都过来！”一面向欲言又止的妹妹使了使眼色，一面故作兴致勃勃地叫过逸风等人，命她们将剩下的几个锦盒、竹箱一并都打开，“都凑近些，让本宫来好好挑拣挑拣，定要把这两个丫头打扮得焕然一新。”

　　听她的语气，仿佛是将珠儿、瑶儿当成可以装扮的娃娃似的。

　　珠儿二人还没从先前的惊异中平复过来，突然见几个侍女围上前，将盛着各色珠翠、绫罗的锦盒呈上前，让怀瑾、怀珍一一拿出来往自己身上比划，刚刚稳住的心又一次悬了起来。

　　“公……公主！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呀！”珠儿也顾不得礼数了，边说边侧身往后躲，“太后娘娘和公主们对奴婢姐妹的心意，奴婢自是知晓。贵人们以诚相待，奴婢们却不能不知足。往常那些赏赐便已足够，这些珠翠锦衣……实在有些太过了！”

　　“奴婢人卑福薄，怕是……承不住这样的厚爱！”

　　原还拿着件雪青镶银边儿绣垂丝海棠纹样裙衫，正兴致勃勃打算让珠儿换上的怀珍，见二人对自己这般避之不及的样子，仿佛被兜头泼了盆冷水，又气又闷直接嚷了出来：“什么‘奴婢’、‘贵人’的，你们俩明明是……”

　　“怀珍！”

　　怀珍公主刚嚷了两句，便被怀瑾直接拉到了身后，“咱们到佛寺，一是为了陪伴父皇母后，以全孝义，其二——便是希望这晨钟暮鼓能定定咱们的性子。你可别忘了，每月你我还要向皇兄上报功课呢。”

　　说完，怀瑾转身往面色有些发白的珠儿肩上拍了拍，“也怪我们没说清楚。”

　　“母后既然决定为你们赐爵，作为当朝太后的义女，未来有品阶有俸禄的县主，日后出嫁又怎能寻那寻常人家？不说是功勋显贵，至少也得是官宦人家吧。这世人一向是先敬罗衣后敬人，若是没有一副压担的嫁妆，纵使母后私下里待你们再亲近，旁人却未必会这样觉得。”

　　“不做足了这些表面功夫，难免日后不会有人给你们委屈受。”怀瑾说着，将手上的蒲桃青织银绣落花流水纹样的裙衫扔到一边，从如霜捧着的竹箱中又挑了件杏子红的宫缎长衫来。

　　“这些衣裳、首饰——你们尽管放心收着吧，都是闲置了好些日子，从未上过身的。若要继续放在我们手里，估计会一直捂在库房，还不如物尽其用，拿来给你们两个丫头当嫁妆呢。”

　　怀瑾一面抚着衣领上的银镶珍珠钮扣儿，一面继续劝说道：“艳色的锦缎，还有上面这些个珠子，可不像玉石瓷器，存不了太久的。母后一向不喜我们姐妹糟蹋东西，你们两个小东西就行行好，帮我们‘分担’一二吧。”

　　听怀瑾这么说，珠儿、瑶儿还是有些犹豫不定，低着头手指搓着衣角，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闹了这会儿功夫，朱太后已经和几个嬷嬷、内监安排完明天的事情，正带着高嬷嬷往里间来，“可不是嘛。这两个丫头呀一向骄纵任性，旁的姐姐、妹妹们若是有了新的衣裳首饰，她们也不管自己是不是真的需要，回回都要闹着一并添置了。”

　　“很多东西到了她们手里，最后就只剩下堆在库里放陈放旧这一个结局。你们两个收下这些东西，不是不懂感恩、贪得无厌，恰恰是在帮这两个不省心的丫头清理负臃呢。”看到屋内的情况，朱太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直接开口，让珠儿、瑶儿放心大胆地把东西收下。

　　听了太后娘娘的话，原还有些不知所措的姐妹二人彼此互望了一眼，心下稍安，随即赶忙向朱太后及二位公主行礼谢恩。

　　“得了。”瞧见珠儿和瑶儿郑重其事地与自己行礼，朱太后并未阻止，待她二人彻底弯下身，这才笑着摆了摆手，“这些个东西——是你们俩应得的，用不着这般千恩万谢。看着你们小姐妹一团和气，天天小蝴蝶似的飞来飞去，本宫心里也跟着舒坦呢。”

　　“不是要给这两个丫头打扮么？刚好本宫这会儿也闲了，就帮着你们一道参谋参谋吧。”

　　……

　　第二日清晨。

　　珠儿、瑶儿早早便候在朱太后院中，等着公主们用过早膳，相伴去内书房上课。

　　看着两个小姑娘的眼角时不时便流露出一丝忐忑与小心，怀瑾公主漱过口后，一边用帕子擦了擦嘴，一边与她二人道：“放心吧。母后昨儿个晚上已经与顾大家‘谈论’了一番佛法，想必今日的课程不会很困难，你们不要太紧张了。”

　　若是不知内情的人，听公主这样说，一定会纳闷课程的难易与佛法有何关系。可珠儿、瑶儿得了这话，明显暗暗舒了口气，随即二人面上不约而同浮上了一抹红晕：“让公主见笑了。也连累太后娘娘位高事繁，还要为我们这两个经不住事的操心。”

　　怀珍大大咧咧地摆了摆手，“你们用不着自责。就算没有你们，顾大家也会从别的地方生事的……”

　　“怀珍！又忘了咱们是因为什么才出的宫吗？！”不等妹妹把话说完，怀瑾公主直接厉声打断了她。

　　别说这次的事顾大家明里挑不出一点错，就算她真的有把柄让朱太后抓住了，也轮不到学生来这般编排师傅？况且——这已经不是怀珍公主头一回这么忘乎所以、口无遮拦了，也难怪一向温和的怀瑾会突然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