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明珠》茉依夭喵

111、故意

　　朱太后虽出身汝州朱氏，却是一无权无势的旁系远支，勉强温饱无虞罢了。

　　至于开蒙、读书，要么是在家族开办的义学中学习，要么便由其养父亲自教导。哪能像那些个身娇玉贵的主家小姐一般，在专门的女学经名师指点。

　　往来的亲戚中，又没有从越地来的，自然也就没什么机会能接触到那因一位传奇才女，而流传于上层女眷的越地方言了。

　　“世宗时期，因着求知若渴、尊师上进，先生不善官话，京里女眷们这才专程去学了老师的家乡话。可到了本朝，那些个叫得出名字的大家、名仕，有哪个不会讲官话？既然如此，又何必在课堂上说那让人听不懂的方言来。”

　　“难道……是话中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又怕别人知道了不成？”高嬷嬷一面说着，一面微皱着眉，眯起的眼睛中闪过一道寒光。

　　“高嬷嬷……”珠儿、瑶儿凑到两位嬷嬷身边，头微微压低，掩去眼中的失落。对于高嬷嬷话中隐隐的怒气有些莫名，却还是语带感激道：“太后娘娘能请到顾大家为我们姐妹二人施教，已属难得，我们两个怎能再不知足？”

　　“至于口音的问题，我和瑶儿（珠儿）……会努力克服的！”

　　见两个丫头这样懂事，高嬷嬷欣慰地在二人肩膀上拍了拍，微拧的额角微微舒展开来，“这事儿你们两个小丫头不必担心，等用过晚膳闲下来了，我就去与太后娘娘提上一提。”

　　“之前这位顾大家与娘娘谈论佛经时，可没有说过半句越地的方言，想必明日授课时……便会用回官话了。”

　　话音一落，一旁的平嬷嬷也跟着点了点头：“既然课业的问题能解决，那咱们便抓紧时间，赶紧熟悉宫里的规矩吧。离你们两个进宫就剩小半年了，这时间可不等人呢！”

　　平澜心里虽隐隐觉出，顾大家今日课上用越话，好像是在故意给两个丫头难堪，但见高嬷嬷已经开口，便明白这事儿自有朱太后料理，用不着她操心了。还是赶快帮着珠儿、瑶儿熟悉宫规，明年进宫——才是她二人要仔细的正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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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练习站姿、行姿整整一个下午，珠儿、瑶儿都有些累了。

　　朱太后体恤她二人辛苦，刚好晚上还有些事要与女儿们交代，便为珠儿她们添了几道菜，吩咐两个丫头晚膳在自己房间用就行了，不用再专程跑一趟主院儿。

　　“太后娘娘特意赐了咱们最爱的蜜汁藕片，往日哪一回你不吃得津津有味。怎么今儿个美食当前，却有些食不下咽了？可是……还在为早上的事忧心？”

　　瑶儿见珠儿一直在用筷子数米粒，桌上的菜肴基本没用几口，面带关切地宽慰道：“别想了，高嬷嬷不是说了吗，要和太后娘娘提这事儿。想必明日，咱们就能跟着好好听课了。”

　　“至于那位顾大家……为何平白无故地要给咱们下马威，横竖太后娘娘已经知道了，用不着咱们再想东想西发愁了。”

　　虽说自中秋之后，朱太后对她二人的态度有些奇怪，甚至于寻了理由来避开她们。可随着后来太后娘娘的出关，三人的关系又恢复了先前的亲密。

　　朱太后对她二人的关心和爱护，只要用心去体会，便能知道这绝不是作假。

　　两个丫头初时在面对朱太后，心里还有那么几分忐忑，可经过了这些时日的相处，早就安下心来，知道太后娘娘总会为她们着想的。

　　见瑶儿猜出自己在忧心什么，珠儿诧异地望向她。

　　对上珠儿的目光，瑶儿弯了弯嘴角：“高嬷嬷不是说了吗，顾大家在与太后娘娘讲经时，用的可是官话，显然不会像当年那位越地才女一般，不用越话便无法与人授课。那她今日的做法——明显就是在给咱们两个难堪！”

　　为珠儿、瑶儿一并授课可是朱太后的要求，这位顾大家若是只愿为公主授课，当初想法儿婉拒便是，以朱太后现今的势力和声望，还真没法把她怎么样。

　　何必一面爽快地应下，一面却又故意为难两个小姑娘？！

　　这事儿朱太后不知道便也罢了，可若是知道了……这才来慈恩寺几天便生出此等事，这位顾大家——分明是在驳太后娘娘的面子。

　　“也不知咱们是哪里惹到了顾大家，本来还想着若是得了这样一位名师点拨，能从中获益不少呢！”与瑶儿闲聊了几句，珠儿心中的担忧散去了不少，有些可惜地摇摇头，“许是咱们没这个缘分吧。不过能跟着听上一星半点，已经很不错了。”

　　“说的也是。”

　　瑶儿将绑在腰上的竹板紧了紧，腰背笔挺，用饭的时候还不忘练练坐姿，“既然顾大家当初应了太后娘娘，哪怕心里再看不上你我，现在也得继续捎带着给咱们两个授课。就算她故意捡那高深的专给公主们讲，咱们在一旁跟着学学谈吐仪态，也算是赚着了呢。”

　　珠儿赞同地点点头，为瑶儿夹了两片蜜藕，也跟着一边用饭，一边练习了起来。

　　能被称为“大家”，且在贵族女眷之间游刃有余，颇有声望，绝不是一般的人。好容易得到这么个机会，若是为着个态度就怄气不学了，那可就真的是愚钝了，也别怪旁人看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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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这两个丫头呀，课上听不懂，怎么也不知道跟先生提呢？好在就一个早上，没耽误太多课程。”

　　用过晚膳，珠儿、瑶儿换了身轻便的衣裳，去到主院儿给朱太后问安。

　　想必上午发生的事儿朱太后已经知晓了，两个丫头刚行完礼，便被太后娘娘揽在怀中，半是安慰，半是嗔怪道。

　　珠儿、瑶儿听太后娘娘提起学堂上的事，先是望向高嬷嬷，见她冲着自己笑着点了点头，心下了然，忙回道：“我们也是看学堂上氛围好，不忍扰了大家的兴致，这才没吭声的。我们两个少听几句没什么的，只要二位公主能从中受益，我们姐妹也跟着高兴呢。”

　　见两人这样懂事，既不诉委屈，也不乱攀扯，朱太后笑着在她二人手背上拍了拍，“顾大家往日讲学，只在二十人以上的大课上说官话。今儿早上面对你们四个，一时没反应过来，就按照小课的习惯讲起越话来了。”几句话便把早上的事给结了。

　　“刚好苦了大师明日要外出采药，早课过了看过太上皇，我就去跟着你们一块儿听听。”

　　听朱太后这样说，珠儿、瑶儿心里一喜，眸子中闪着晶亮。太后娘娘这一举动——分明是在给她们撑腰！

　　不管顾大家是因何而对她二人不喜的，有了太后娘娘这一层关系在，想必这位顾大家再要想做什么，也得先思量思量了。

　　老老小小正围在一起闲聊着，收拾完院子的怀瑾和怀珍公主也领着丫头们回来了。

　　看到珠儿、瑶儿，两位公主眼中透着歉疚，道：“早上光顾着听顾大家讲诗文了，倒忘了你们两个不懂越话。等哪天闲了，我和怀珍把今天早上的课再和你们说说。”

　　珠儿、瑶儿哪能让公主致歉呀，忙起身握住她二人的手，笑着应道：“能让公主们听得都入了神，可见这位顾大家是何等的厉害。我都有些期待明日的课了。”

　　“就是……”珠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和瑶儿不比公主自幼熟读诗书，虽也念过书，可到底资质不佳，勉强识得几个大字罢了。公主肯屈尊为我们姐妹补课，我们自是求之不得。只希望您别到时候……嫌弃我们愚笨就行。”

　　“你们姐妹俩呀，什么都好，只一点我要多说一句——太自谦了！你们两个若是愚笨，整个慈恩寺客院的聪明人，估计一双手就能数的过来。”怀瑾、怀珍公主一面故作嫌弃道，一面拉着两个丫头往内厅的软塌走。

　　挽芳则领着逸风、如霜等四人，或捧着锦盒，或拎着竹箱跟在后面。

　　怀珍性子活泼，面上早端不住了，刚坐到榻上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哎，果然一个人一个性子。本来我还想装不高兴吓吓你们呢，没想到自己这边儿倒先漏气了。”说着，便看向坐在身边的姐姐怀瑾，“我要是能学得姐姐三分沉稳便好了。”

　　“二位公主的性情各有千秋。虽脾性不同，可相处起来却同样令人舒心。也幸亏您二人一动一静，性格分明。不然这一模一样的面孔，我们姐妹二人初与公主接触，还真不好分辨呢。”

　　语毕，珠儿葡萄似的眼珠转了一下，身子微微倾向怀瑾，压着声，半真半假道：“二位公主刚来佛寺的那天，穿着一样的衣裳，梳着相同的发式。初见之下，通身的气派吓得我和瑶儿喘口气都不敢大声，更别说区分谁是谁了，只能左一句‘公主’、右一句‘公主’的混叫，至于叫的是哪一位公主，连我们自己都不清楚。”

　　“好在太后娘娘寿宴时，公主们簪了不同的鲜花，这才有了比对没闹出笑话来呢。”

　　经过几日的相处，怀瑾姐妹本就觉得与珠儿、瑶儿投缘，再加上从朱太后处听说了那件事，对这两个新得的妹妹更是亲近的不得了，自然乐得与她们玩笑，“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倒吓着本宫的小姐妹了，既然如此……”

　　“本宫今日整理箱笼，清出了一些成色陈旧的首饰、衣裳，正愁身居佛寺，不知该如何处理这批旧物呢。不若就赐给给了你们，权当是那日的压惊赔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