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我的奥德赛回家路 ...
-
看不见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再加上头疼欲裂，我基本上要放弃逃离下水道的努力了。我呆呆地坐在地上，心里充满各种愚蠢的念头：我想指挥下水道里的老鼠去毒蛇Stryker的办公室——Charles的老鼠战警，我要率领它们像攻占巴士底狱一样把Stryker的办公室咬成稀巴烂。
如果Sebastian再拿Raven威胁我，我就挺直腰板告诉他，他打错算盘了，Charles的老鼠战警将联合世界上千千万万受压迫的老鼠们一起反抗（包括快餐店的老鼠）。老鼠们虽然渺小，但是老鼠有集体的力量，Charles是伟大的反抗者！
至于那个心肠歹毒的金发美人Emma，我要指挥水老鼠爬满她的脸，吓得她尖叫，天天做噩梦。等她花容惨淡的时候告诉她，这就是她趁机勾引Erik的下场，勾引别人的男朋友是不对的，是没有道德的（即使Erik并不是我的男朋友）。
唉，到底怎么才算有男朋友呢？
Erik说亲个嘴不算什么，我当时太生气了居然没有听出里面的别有用心。Erik一定是吻过很多人，才会说什么“亲嘴不叫占便宜”。他太恶劣了！他一定到处勾搭人，然后趁机占他们的便宜，等他们喜欢他的时候，他再用那种花花公子的口气说，“这不算什么”。
对，他一定是个花花公子，他的男朋友、女朋友肯定多得数也数不清。
他跟人亲吻就像收集战利品一样，说不定他还亲过Emma。
他一定亲过Emma。
也说不定是Emma主动亲的他。
那他也不该吻她。
虽然我没看见，不过我可以肯定是这样的。就像那天他在音像店对我做的坏事一样。
等我出去了，他休想再占我便宜。他要是敢对我动手动脚，我就叫我的老鼠战警咬学校的电线，看他怎么办。
说到我的老鼠战警，它们惊慌失措地从我身边跑过，一秒钟都不愿多待。
搞什么，连老鼠都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老鼠们越跑越快，大概是我要强征它们入伍的消息传遍了下水道，它们都想逃避为反抗者Charles效力的责任。一群懦夫。我指责它们。英国就是这么衰落的，连老鼠都缺乏勇气。
老鼠们更多了，它们疯狂地向另一边跑去。
该不会是要发洪水了吧？
一只老鼠停了下来，忧心忡忡地看着我，似乎拿不定主意该不该搭理我。好吧，说不定它们知道什么秘密出口，能带我离开这里呢。
我勉强站了起来，加入它们的难民队伍。老鼠们放心地继续跑。
我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步伐越来越沉重。我的嘴唇干的起了皮，头上的汗水多得让我睁不开眼睛。再坚持一下，Charles，坚持。
我听见前面有哗啦啦的水声，我想我运气好的话，说不定真能找到通往地面的雨水井盖。我又一次充满希望，我似乎能听见外面下雨的声音。
轰隆一声巨响。
老鼠们吓坏了。
我却高兴极了，那是雷声，说明我离地面很近了。水声越来越大，跟瀑布一样。当水溅落到我的头盔上时，我真想赞美上帝。下暴雨了，有人把雨水盖打了开来，我抬起头，似乎能看见路灯的光。
只要爬出去，我就能回家了，我奋力抓住铁扶梯，逆着水流向上走。尽管浑身乏力，我还是鼓舞自己，rise，rise，rise，我要像黑暗骑士一样崛起。
我感觉轻松了，铁扶梯在支撑着我向上，我越走越轻盈。
终于，我重回地面，重回这个美丽的世界。我不在乎是不是下着暴雨，我摘下笨重的头盔，把它扔了出去。
“感谢你！”我开心地大叫，“感谢我的老鼠战警！我不会被打垮的。我可以保护妈妈，我可以保护Raven。等着我的复仇吧！”
雨越下越大，我潇洒地模仿起肖申克里的男主角，面向天空，张开双臂摆造型。我隐隐听见有人嘟囔了句“蠢货”，就心满意足地摔倒在马路上。这时我才想起，我还发着高烧呢。
等我醒来的时候，妈妈一脸杀气地瞪着我。
“老妈……”
“哼哼。”她一面冷笑，一面往我脸上扔了块冷毛巾。
“你还好吧？”我哑着嗓子问她。
她勃然大怒：“你还敢问我好不好！你知道你发烧多少度吗！你知道Raven和我到处找你找不到，急的去警察局报警吗！你知道说谎骗人是什么下场吗！”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可我不想让她们失望。
“我可以解释……”当我琢磨着构词造句，想把被学校变相开除的事说的委婉点时，一个大鼻子老头儿探头探脑地朝我眨眼睛。
老变态！
把我捞回家的居然是老变态！
“妈妈，我觉得小Charlie需要休息。”老变态一脸真诚。
“给我闭嘴！”我妈情绪失控了，她揪起我的头发给我灌感冒药，我被呛得半死，“这么大了还敢跟我撒谎。还跟这个流浪汉一起鬼混。还合起伙来骗我说什么‘不小心掉进了窨井里’，你以为你在演爱丽丝梦游仙境吗？你下次最好掉进纳尼亚传奇里！”
“我真的掉进……”我哭笑不得。
“你就是在跟他鬼混！”我妈变得歇斯底里，“怪不得最近你身上总是臭烘烘的。告诉你，我闻过了，这个臭老头儿身上散发着一股臭味儿，他把你都染臭了……别不承认！我的鼻子可灵了。你休想包庇他，我一定要把他抓去警察局。”
老变态还是笑嘻嘻的：“别忘了到时候找我拿衣服，亲爱的，我先走啦。”
“他说什么？他说什么？！”我妈惊恐万分。
我摸了摸自己，我的衣服都在，内裤也好好的，没什么好担心的嘛。
我安慰妈妈，我没有被人占便宜（起码不是老变态），她将信将疑地拉开被子，使劲儿看我，好像她的眼睛是X光机一样。
临走时，她不忘警告我：“病没好之前你哪儿都别想去。”
好极了，我可以睡大觉了。
睡觉其实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我讲给Raven听的时候，她那点可怜的脑细胞显然不能理解。
“你明明什么都不用做啊。我找了你一晚上，累的腿都抽筋了，还要去端盘子。”
“你不知道做梦的时候，大脑比平时更活跃，我会变得更累吗？所以，Raven，你是不是应该用薄荷脑给我做个按摩呢？”
“哼，你这套理论Erik知道吗？”
“关Erik什么事？”我一头雾水，“你不会真的相信那个疯疯癫癫的老变态的话吧？”
我妹妹做作地笑了一下。她每次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都没什么好事。果然，她变成了深蓝色制服，一脸阴沉的音像店老板的样子。
“你说呢，老哥？”
“给我变回去！”我厉声警告她，“我不想看见那个穷酸的蓝领工人。”
“可是你说梦话的时候一直念叨我的名字，我感觉你特别想我。”
“Erik”露出海盗一样的白牙，凑到我面前：“还埋怨我老是不理你，你怎么说来着——‘你这个自以为是的花花公子’。”
“他”亲了我一下，气得我挥拳打“他”，“他”得意地直砸吧嘴：“像我这样的花花公子是不是对你充满了吸引力？你还从没见过像我这样玩世不恭，又性感又危险又有魅力的人吧。”
“Raven，你去当演员好了。”
“我要玩弄你的感情，我要冷酷无情地对待你，我要蹂躏你的身体，我要你对我苦苦哀求。哦，我真是太迷人了！”
“你这个神经病。”
Raven又变回蓝蓝的样子，在我的床上打着滚大笑，我看着她无忧无虑的样子，心里一片温柔。
老妈给我端来吃的，顺便拧Raven的耳朵，叫她别赖在我的房间里，以免传染我的白痴病（其实是她不想让Raven打扰我休息）。Raven恋恋不舍地回头看我，趁她对我充满友谊，我胁迫她答应我下班以后陪我玩大富翁游戏棋。妈妈嘟嘟囔囔地说我“一辈子没长进”，我感觉生病的滋味真是好极了。
“对了，有个个子高高的男的找你。”
“谁呀？”我幸福地吃着我妈专门给我做的香蒜烤鸡，她手上忙活着给我叠衬衫。
“就上次那个要强J你的男的。”
我嘴里的鸡肉全喷了出来：“对不起，夫人，我有点困惑，你说的是上次哪个‘要强J我的男的’？”
她不耐烦地解释道：“就那个，就那个。”
“就哪个？”我气愤地放下烤鸡。
“我又不认识他，我怎么知道？”我妈很不高兴，“再说他要强J的是你，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你就放任你的儿子被人威胁强J吗？”
“他说是你求他的！”我妈怒视着我，“不然你以为你的老妈真的对你不闻不问吗？”
“那你为什么不把他扔进警察局，反而吓唬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老头儿？”我据理力争。
“我本来是要连他一起收拾的，不过我今天这么仔细一瞧……”
“什么？”
“长得还行……”
“长得还行？！”我被气得语无伦次，“什么叫‘长得还行’？长得还行就可以区别对待？更何况他在威胁我！”
我妈不理我，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里：“没Thomas家的小子Logan个儿高，也没他壮，还有点老相……”
“我到底是你的儿子，还是商品？你还是我妈妈吗？”
“你少跟我嚷嚷。”她的脸又拉了下来，“我要不是你的亲妈，就不会替你操这份心。从前，我看见谁家有漂亮女儿就为你留心介绍，现在我连长得稍微过得去的男孩子都不敢放过，上哪儿找像我这么伟大的母亲。”
“你真是‘伟大的母亲’。”我挖苦她。
“他叫我给你带句话。”
“哼。”
“他说你有套橙色的教学设备在他的店里，叫你有空去拿。还说他替你跟综合管理部的人请过假了，让你放心休息。”
橙色的教学设备。
综合管理部。
这几个字在我听来放佛是晴天霹雳。
这下怎么办，Erik全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