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色（过渡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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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月色朦胧，小阳台上，方九疏淡的影子出现在空中。他的面前，那张被萧然三百块买回来的图画缓缓的展开，那一副清秀山水便在月下徐徐的展现出百年前的风姿。山色空濛，有一小亭可爱。
此处唤作沉玉山，在当时的南方一隅，未曾被世人听闻。
当时的方九不过是二十岁的少年人，饱读诗书，性格温和秉直，辞别茅屋踏上山水游历。那时方巾布衣，只想着终有一日将满腹的诗书才华投与天下。沉玉山景色幽美，他曾在此歇息半月余。
也曾于此流觞曲水，结交几个友人。不过岁月太远了，他现在已经想不起那些人的模样了。
或许便是其中的哪个某某，无意画了这幅画吧。成了他一丝执念与一点灵魂。
方九目光清冽，寸寸抚上这画卷。
月上中天，即使是现代的科技灯光，也半眠半醒了。
飘在徐徐夜风中的一丝幽魂，便想起了白日萧然的话：“所谓知音不仅是音乐上的共鸣，更是灵魂上的交融。我们要找的人，应该是理解你的人。”
理解他的人，方九垂下目光。
他少年得志，一朝金榜题名，便上了朝廷。朝堂险恶，步步皆需谨慎，他自从当官，便不再肆意饮酒，连梦语也警醒。
他的恩师与同窗，在仕途中，一息成了政敌。他的友人或惧或依，少有交心。他一生三起三伏，在最低谷的时候，高堂辞世，无人敢与之来往凭吊。
满院的白灯白纱，看着徐徐飞向空中的未烬的星火，他立誓重回高位。不念情谊、不再犹豫，此后手段狠戾，他的名讳能止小儿夜啼。
但是此后，他半夜梦醒，却夜灯不灭。
机关算尽太聪明，却不想最终浮华虚影，还是一朝倾覆，连魂魄都不敢保全。
何来的理解之人？
世人皆道他酷吏似鬼，却未曾见他双手所沾之血皆为国之大奸；朝堂之巅，那有心无力的老皇帝曾密诏对他哭诉：“恨不能三十年前遇见卿！方卿只是见常人不曾见之远，只有方卿能救我这三万山河。”金色的龙袍暗淡，那一晚的宫灯明灭，如他酸楚又坚定的决心。
他满腹诗书才华，终于投与帝王家。帝王薨，他的一生也走到了尽头。
沉重肉身已去，而灵魂却空荡荡、空荡荡。
这空荡的寂寞，在他死后都不能消除。他徜徉天地，随一卷山水跨越时空，便只想等有没有一个人能明白他所思所想。
他活着的时候，不贪恋权势与美色，把一腔的心事都交给自己的琴音。他隐隐的还藏着少年时候的愿望，希望在山水背后，有一个拐角，能正好有个人听出他的心事。
却不曾想，滚滚历史，他和他的王朝以及那些阴谋爱恨都被掩埋了。
连那画中的山水也仅仅变成了一卷黑白的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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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我们应该去找一找画这山水的人。”萧然忽然披衣站在他身后，方九转过头有些诧异的看着他。萧然脸上还有些倦意，他宛然一笑：“我记得你说过，他也算是你的恩人。能在你魂魄不全时，将你救下。怎么也该去探望一下。”
方九默然片刻，道：“也许不是此人。”
“但此人或许应该知道什么。”萧然的脸隐藏在夜色里：“即使这人已经不在了，他的后代子孙也带着这个秘密活下来了吧。”
方九一笑：“萧兄说的是。”
萧然打了个呵欠：“好了，别对月伤怀。你也去养魂吧。晚安。”
方九一顿，然后道：“晚安。”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月色（过渡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