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蓝皮册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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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萧然拿着画又一大清早的来到了古玩市场，拆迁工程已经开始了。一些店铺已经拉上了卷帘门，也有卡车来搬运东西了。一些古玩迷们还稀稀疏疏的站在一些店铺或者是小摊子上打量。生意已经不如前段时间热闹了。
萧然有点感叹，他以前学画，总是跟着师父来这里买纸笔或者好的墨料。现在这里也要拆迁了，或许这些商家会搬进更加宽敞秩序的地方，但是他还是会思念这里夹杂着灰尘和老东西的那种味道。
虽然不太确定，萧然按照记忆来到买画的那家店。
刚巧看见老板正准备关店门，把一批瓷器拉走。萧然连忙上前：“请问您还记得我吗？”
那个老板打量他一会儿：“你是上次那个花三百块买画的？”
萧然点点头，面上又浮现那种淡淡的的笑容：“没错。”
“我说过，我这里是不退货的。”老板警惕的对萧然说。
萧然知道他这是误会了，连忙道：“并不是这样的。我是想来问问这画的来历。”
老板放下心，简短的说这幅画是别人放在他这儿托他代卖的，不是他收来的。
萧然连忙问：“那大哥您还能联系上那个人吗？我觉得这个人的画很有适合我模仿，所以想问问有没有多的。”
那老板皱一皱眉头，然后摸出手机，翻了几下说：“只有个座机的号码。你可以打过去试试。”
萧然记下电话，往旁边走了几步，拨通。
几声等待后，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谁呀？”
这女人声音太大了，差点把他耳朵喊聋。“你好，我找这个号码的主人。”
“我们这儿是公用电话，你说你找谁就是了。”那女人很不耐烦的问。
萧然赶忙说：“我找朱成二。”这是老板给他的那个人的名字。
女人一听这个名字就警惕起来：“你找成二？干什么？”
萧然心里觉得古怪，却还是尽量温和的答道：“我上次在书画店买了一副画，这画是他托老板代卖的。我觉得不错，想问问他还有没有？”
那边女人顿了一下，说了句：“你等一下。”
话筒再次被抓起来，那边传来一个低沉沙哑的男声：“喂？”
“请问你朱成二先生吗？”
“对。”
萧然把事情重复一遍，那边朱成二倒是爽快：“画没有了，倒是还有个册子。你要可以，不过价格面议。”
萧然连声道可以，然后立马打车去成二所在的市郊。
出租车上，萧然拿出电话假装打电话的样子，与坐在身边的方九对话：“你猜那本册子是什么？”方九摇摇头：“不知。”萧然叹口气：“你真是半点都想不起来了么？”
方九道：“年月太久了，很多事情都模糊了。”
两人闲话间，车子到达了村子。
萧然跳下来，就看见蹲在路边马路牙子上的朱成二——一个长相凶恶的光头。
萧然心里有些打鼓，他面上仍然挂着笑意：“请问你是？”
“朱成二。话不多说，走吧，东西放在家里的。”朱成二率先走在前面，萧然看了一眼方九，方九点点头，示意无妨。萧然便抱着那一卷画，随着朱成二在村子的路上东拐西拐，很快就到了朱家。
朱家就是很常见的农家小院，推开大铁门，院子里朱家小子正滚着个脏兮兮的皮球玩的不亦乐乎。朱家嫂子站在水龙头边上洗衣服，见朱成二回来了，露出烦躁的神情：“你又晃哪儿去了？”朱成二摆摆手：“你少问。”
他带着萧然走进堂屋，拿出一个线状的蓝皮册子。
册子很随意的放在堂屋的木桌子上，封皮已经很破旧了，连书页都脆的发黄。上面只写了随记二字。落款模模糊糊，倒是认出丹青二字。
方九隐去身影，将手靠近册子。他缓缓的说：“是余当朝的物什。”
萧然心里有底了，便面上露出一副失望的神色来：“我要的是画呀大哥。”
朱成二那眼角看他一眼，眼神狡黠：“我不懂文化，也找人看过，这可是好东西。虽然不是画，但是说不定上面就写着什么画技诀窍之类的。”
萧然失笑：“画技如果和武功秘籍一样，那可真是好玩。”他语气刻薄讥诮，愣是让朱二愣了不知该说什么。
萧然又一笑，语气温和：“大哥不如将其他画作买与我，这册子就算是搭的吧。”他吃定这东西根本不值什么，所以才如此有恃无恐。
朱二见萧然这幅样子，叹口气，大手摸摸光头：“如果不是我忙着还债，是不会打这东西的主意的。”
最后萧然花了将近四百块把这本破皮蓝册子买了下来。
走出朱家小院，他还在默默思考朱成二对他说的话。朱成二说，那幅画和这本蓝册子是祖先传下来的东西，以前他们朱家是给一个富家少爷当书童和随仆的。那个少爷在后来将宅院和书画交给朱家打理后就死了，朱家祖先便让后人世世代代将这两样东西守着当传家宝。
朱成二好赌，败光了家业，现在因为急着还钱，便把主意打到这被祖先托付守护的东西上。
本来以为传家宝很值钱的，结果拿去鉴定，不过是成色一般的古代书画。让朱成二失望恼火不已。
然后他就遇到了萧然。
回程的路上，萧然翻开那本随记。
上面正是写着那个唤作李丹青的人的随笔。按照推测，这人也就是朱成二祖先所照顾的少爷。
随记用的是文言文，前几篇大致都是在讲主人带着仆童出门游历所见所闻，笔者文法跳脱，可见当时的李丹青是个初出茅庐的孩子。得亏他细腻孩子气的描述，萧然面前竟能展开那副消失在几百年前的热闹场面。
李丹青出身平平，喜好绘画。家境优渥，少年时便出门游历，探访名山大川。初有名气，后却世上再无此人消息。这本册子前面是李丹青自己写的，后面似乎是亲友补充。算是一个半私密的自传。抱着一丝希望萧然手指不停，寻找着关于沉玉山的事情。很快，萧然在李丹青的游记里看见了“沉玉山”，也牵扯了一段百年前的故事亦或者是少年的心事。
*
夏末秋初的沉玉山上，色彩斑斓。绿叶已暗，黄叶初破，还有斑驳的红色夹杂其间。整座大山仿佛夜游的花灯，那般璀璨迷人。
穿着青色短打装扮的李丹青与仆童李乙，便是不小心闯入这里的冒昧来客。
“阿乙，这里真好看。”少年高兴的冲仆童喊道，他找到一个高地，便开始指挥小童仆铺纸研墨。阿乙立马熟练的把矮几放好，铺上柔韧的白宣，磨好色泽温和持久的墨汁，李丹青舔舔笔尖，接过画笔，一边挥毫泼墨一边不眨眼的看着眼前的沉玉山。
不过两三个时辰，这幅画就画好了。李丹青很是自得，他将画卷展开举到眼前，虽然是黑白的山水，但是也充分的展现了钟灵毓秀的美景。画卷渐渐往下移，那一纸后面的山水又显露出来，那么美丽缤纷，如同天上仙女额上的宝石！李丹青一下子就觉得自己的画不好啦，他越看越失望，干脆将手里的画揉成一团，咕噜噜的扔下了山。
阿乙瞪大眼睛，无措的看着自家的小少爷，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就在这时，忽然山下传来一把清冽的男声：“谁的画儿不要啦？”
阿乙一惊，这里居然还有人！
李丹青也没想到，连忙往前走了几步。只见小小的高地下方，正坐着一个头戴方巾身穿短衣的男人。那男人神色似揶揄，正举着一幅皱皱巴巴的画——那可不就是他扔掉的画儿嘛！
李丹青一下子就脸红不好意思了！
*
出租车到了地方，萧然揉揉酸胀的眼睛。
方九问：“可有所获？”
萧然给钱下车：“李丹青确实到过沉玉山，不过后面的事情我还没看呢。”
方九安慰他：“无妨，时日尚早。”
两人说着就回家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蓝皮册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