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画画师受与画中古琴琴师攻》大叔腰疼怪正太

6、演奏会

　　（六）
　　X市里最具名望的古琴师，便是近来正在筹备古琴演奏会的——白奇。
　　白奇今年已经五十了，曾经年少拜师于一位古琴大师，几十年里他最醉心磋磨琴技，如今已知天命，琴技已经小有成就。他现已极少公开演奏，不过因为近来不少弟子请他出来开演奏会。他犹豫之后，便答应开一场小型的音乐会。

　　虽然萧然没有得到白奇的答应，但是他也理解。
　　毕竟，白奇不比刘芳，白奇的声望已经不需要这个所谓的“网络采访”来锦上添花了。
　　但是萧然还是想方设法，买了一张演奏会的票子。

　　方九见萧然咬牙切齿的买了一张演奏会的票，又听他进来几日在耳边哼哼唧唧肉痛了好几天。方九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诚恳的感谢道：“萧兄之义，鄙人感激铭记。”萧然冷哼一声，毫不领情：“我要你个鬼魂记我好有什么用！难道死后还能指望你换我不成？”方九一噎，汗颜到：“实在抱歉。”
　　他见萧然仍然气呼呼的盯着那张票子，似乎想从中看见自己的五百大洋。他沉吟道：“既然如今，琴技可以换来财帛。那么，在下也有一法。”萧然不用听都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肉痛的躺在沙发上挥挥手：“你算了吧。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就当是去提升品格，陶冶情操了。你别老是记着。”
　　方九闻言，不禁微微笑道：“我便知道，萧兄虽是张刀子嘴，却有着豆腐的心肠。”

　　萧然被他说得耳烫，立刻翻身起来怒道：“一边去。”说着，自己倒躲进书房不再出来了。
　　方九一笑，也不多言。兀自看着那“电视”，津津有味的看起那后宫的女人争夺皇帝的宠爱的戏剧。

　　*
　　三月中，冬天的寒意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街头的植物也已经迫不及待的吐出了新绿，萧然卷着好不容易画好的作品，拿到书画店进行装裱。
　　机器嗡嗡的运作，挂在耳朵上的耳机里传来方九低沉的声音：“这也是机括？”
　　萧然嗯了一声，仔细的看着老板的操作。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这些时候的心血就白费了。方九不言，只是仔细的观看。

　　一会儿，又进来一对老夫妻。他们手里也卷着一幅画，老妇人开口：“师傅，帮我把画轧一轧。”那老板闻言，朗声道：“稍等一下，这个先生的还在机器里呢。”
　　老夫妻便相携着坐下，在一地的白纸石膏间等着。
　　不一会儿，萧然的画就弄好了。老板呼啦的一展，一副黑白写意的山水画卷便跃然而出。那坐着的老先生忽然“呀”的一声站起来，朝那画走去。“画的真好。”他感叹一声。萧然便谦逊道：“先生谬赞。”
　　那老板却打断萧然：“我开店这么多年，你这画算是很不错的。”
　　老妇人也走过来，仔仔细细的看，然后笑眯眯的对萧然道：“哎呀，小孩子画的真好。画中有灵气呀！”
　　萧然脸上也忍不住挂上一丝红色，耳机里传来方九的声音：“萧兄画技却是进步了。”

　　萧然一把扯下耳机，愤怒的把手机卷进背包里。脸上却更红了。

　　“小子是哪里的学生？”老先生转身问。
　　萧然恭顺的回答：“我是X市美院的，现在已经工作了。”
　　老先生颔首：“你画技虽然仍待磋磨，但是很有灵气。画意不弱，心中有山水可比笔上山水来的珍贵呀。不错不错，多加磨砺，今后必成一番成就。”
　　萧然心中激动，脸上扬起一丝骄傲的笑容。

　　装裱好画，萧然打车来到美院。将画交到老师手上，与老师寒暄几句，萧然便回到了家里。
　　草草的提前吃了晚饭，萧然便把演奏会的门票揣好，出门了。

　　*
　　演奏会选在市区的市艺术中心。
　　艺术中心门口已经三三两两的站着乐友了。萧然吸口气，也慢吞吞的走过去。等他检票后，他也随着人们往演奏厅走。方九仍然呆在手机里，随着萧然的动作，他仔细的看着这个陌生的地方。整个建筑装潢高雅，空气里都弥漫着一种高雅艺术的味道。方九淡然道：“此地比起王府亦不逊分毫。”
　　萧然首次听他提起生前的事情，他便低声好奇的问：“你还去过王府呢？”
　　方九略一沉吟，便说：“曾在王府祝寿时去过。”萧然讥道：“总觉的按照你这性子，肯定不受人待见。”方九沉沉笑几声：“确实。”
　　萧然见他不恼，再次觉得这个人没意思。真是一派儒雅君子！

　　一人一鬼来到演奏厅，找到位子坐下。
　　四周灯光昏暗，三三两两来的人正拿着曲目单小声的讨论。萧然百无聊赖，也翻看那本小册子。
　　曲目大概有五首，萧然心里默默的算了一把：一首就一百，真是“天籁”！
　　其中第一首正是《梅花三弄》，萧然小声问方九：“你猜白奇会弹出怎样的意境？”
　　方九淡然道：“这便不知。”
　　萧然咂咂嘴：“或许这白奇就是你的知音啦，找了那么久。”
　　方九隔着手机屏幕笑眯眯的看他，一张俊朗的面容在晦暗的灯光下显得竟有些温和。
　　萧然心里骂了声：男色如刀。便半闭着眼睛靠着椅背休息起来。

　　不多时，时间便接近演奏会了。下面的观众席几乎也满了，萧然被旁边位子的声音弄醒。也迷迷糊糊的准备开始听演奏会。
　　“歘”的一声，四周的灯光忽的熄灭了。
　　台上的帘幕慢慢的拉开了，一个穿着中式服装的男人正端坐在一架琴后。四周响起掌声。
　　那人便是白奇。他待掌声小下去后，便抬手抚琴。

　　一曲《梅花三弄》缓缓地道来。
　　比起刘芳的生机小意，或是方九的杀伐大气，白奇的《梅花三弄》更显稳重温和。
　　萧然听后，小声的对方九道：“我更喜欢你的那曲。”
　　方九见他难得平和，猜想或许此时萧然是没意识到自己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了，便笑道：“谢谢。”
　　果然，萧然回过神后，面上就露出一丝羞怒，轻轻的哼了一声。

　　白奇一曲后，也不慌着弹下曲。反而慢慢的说起了这演奏会的缘由。
　　他儒雅风趣，几句话说下来，让下面不时响起笑声也有起落的掌声。

　　方九轻声道：“此人琴技沉稳，很不错。”
　　萧然心里一跳，他低声道：“如何？是不是你的知音？”
　　方九叹口气：“可为琴友，但还未及知音之境。”
　　萧然心里一阵鬼火乱窜，肉痛开口：“呵呵，也就是说我这五百大洋白费了。”
　　方九此时很识趣的不接话了。萧然隔着触屏点他的脑袋，木着一张脸，手上的速度就像他滚滚的怨气一样毫不停歇…
　　方九很想告诉他，萧兄这样除了把你的手鸡戳烂，是半点也伤不了他的……

　　此后的时间，萧然就在绝望而愤怒的情绪里等着熬过这场演奏会。
　　终于，头上的灯终于全亮了。
　　四周的人纷纷站起鼓掌，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激动的微笑，除了黑云压顶的萧然。

　　等人们开始慢慢往外走时，一个人忽然拉住萧然的胳膊：“萧然！”
　　萧然回头一看，他脸上瞬间挂上一脸笑意：“哎呀，何瑞雨！”
　　何瑞雨见他一脸“久别重逢”的笑意，便苦了脸：“得了，你不必在我面前这样装模作样。”
　　果然，萧然立刻换成了黑云压顶的表情。他上下打量了下何瑞雨：“你一个人？”
　　何瑞雨闻言，立刻挂上一脸苦笑：“和女伴一起。”
　　萧然冷哼一声，嘲讽的说：“那就祝你早日走进婚姻的坟墓了。其实我觉得有的时候再古墓里遇见姑姑当活死人没什么不好的，总比我们这些在外面游荡的变态来的强。”

　　没错，何瑞雨是个地道的gay。他和萧然一起长大，甚至比萧然更早发现自己的性向。甚至还曾经在极其迷茫的时候和萧然在一起过半个月。
　　现在何瑞雨因为家庭的压力，不得不朝社会妥协，准备找个女人结婚了。

　　何瑞雨知道萧然的性格，虽然说话很难听，不过心肠其实比谁都软。他不在意萧然嘲讽他，实际上，他比谁都看不起现在的自己。但是也没有办法，看着父母绝望的眼神和渺茫的前途，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坚持有没有价值。
　　“萧然你一个人来的？”何瑞雨苦笑着开口。
　　萧然冷然道：“是啊，我来提升人格的。”

　　“噗嗤。”一个笑声打断他们的谈话，只见一个穿着藕粉色连衣裙的女孩子从后面挽起何瑞雨的手臂：“你好。”
　　萧然心里不舒服，也做不到对女孩子不礼貌，他淡淡的点头。
　　女孩眨着大眼睛，笑眯眯的说：“我是何瑞雨的相亲对象，预备女友——孙晓。”
　　萧然心里叹口气，与孙晓寒暄几句。何瑞雨把自己的新号码报给萧然：“以前的那个号…没用了。这个号你更新一下，什么时候出来喝茶吧。”
　　萧然点点头，目送两人离开。

　　“萧兄，发生何事？”方九忽然道，方才他旁观了全过程。却不太明白萧然和何瑞雨的对话。
　　萧然叹口气，说道：“我到这时候才发现，我有多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