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我一身氓邪骨》凤红邪

13、花影清风来共饮

　　“祸事了！禀玉帝，哪咤三太子被那妖猴打败，那猴子还不知用什么邪兵将第一重天捅出了一个大窟窿！如今天人两界相通气运逆转，还不知要生出多大的灾劫！”太白金星慌慌张张入殿奏禀。
　　“报！北冰海镇压的冰狼王似将突破封印，望玉帝速派神将前去镇压！”镇守北方的巡灵神禀报。
　　“真是！全都是废物！”玉皇大帝怒不可遏，刚被卷帘大将当着三界仙神的面侮辱罢，如今又出个法力高强的妖猴搅得他鸡犬不宁。
　　“陛下息怒。”太上老君道：“事情都是要慢慢解决的。目前妖猴事大，我观他已聚集了七十二洞妖王与六大妖王，意图必在谋反。那群妖王的力量不可小觑，需尽快召集人马迅速将其剿灭才是，若等他们顺着那天破之处攻上来将天庭作战场，到时将极是难以控制了。”
　　“那北海冰狼王交给谁去镇压？”
　　“陛下，微臣愿去北海斩杀冰狼王，为陛下分忧。”
　　此言一出，满朝仙神无不诧异。只因说这话的人，是天蓬。
　　“这……”玉帝暗自思忖，“天蓬虽法力勉强与那冰狼王不相上下，但他一向游手好闲，只喜四处玩乐。当此之际，他竟主动请缨，莫非，紫薇在打着什么小算盘么？”
　　太上老君道：“陛下！天蓬元帅法力高强，此番又愿主动为天庭出力，老臣斗胆请求陛下允了天蓬的要求。”
　　“那着天蓬元帅，领三百仙将前去北海，斩杀冰狼王！”玉帝道。
　　“陛下！”太上老君又道：“区区冰狼王何足畏惧？天蓬元帅一人足以将其降服，又何劳三百仙将！老臣今日锻了一把九齿钉耙，便赠予元帅做除妖之用！”
　　“老君所言极是。”玉帝惊奇地盯着太上老君，不明白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但自知道祖分身一举一动自有深意，是以也不多问，便道：“天蓬，且速去将那冰狼王镇压。”
　　“臣领旨！”
　　北冰海。
　　千年冰封，万里雪飘。
　　整个天地间只剩下一片肃穆的，安静的白色。
　　天蓬拎着九齿钉耙，站在朔风中。
　　饶是神仙之体，在这北冰海也会被冻得血肉凝冰，天蓬的手指与小腿以下都已麻木。
　　从二百里外徐徐走来一道银色的身影，他每一步走得都很缓慢，每一步都带动着整个北冰海进入一种奇妙的动律，他就是这片天地的王，他就是这片天地的绝对主宰。
　　“你来这里，是为了将我重新封印？”那银色的身影终于走到天蓬身前。他的脸一般是一个红色的人脸，另一半是一头狼。
　　“不错。”天蓬已亮出了九齿钉耙。
　　冰狼王没有丝毫举动。他不防备，也不准备进攻。“能不能等我去完成了一件事情咱们再打？”
　　“不能！”天蓬挥起九齿钉耙以肉眼难追的速度向冰狼王袭去，他不能再等。
　　冰狼王只放松的闪躲着。“我从你身上看到了一种与我相似的命运。”
　　“呵、可笑。”天蓬大开大合，九齿钉耙不愧是天上老君亲手锻造的神器，这钉耙似是自己有了灵性的活物，与他配合得天衣无缝。一个回钩，划破了冰狼王的胸口，留下九道不深不浅的伤痕。“谁会像你一样被冰封千年。”
　　冰狼王并未恼怒，他轻轻的摸了摸胸前，晶莹的手指上沾染了鲜红的血液。“我这一生，从未被任何女人爱上过。”
　　天蓬一愣，收住了手，“你这是什么意思？”
　　冰狼王笑了笑，“我是说，从我出生为一头小狼，直到现在，这三千多年从未尝试过恋爱的滋味。所以，能让我去谈一场恋爱再死么？”
　　天蓬哈哈大笑，笑的弯了腰捂着肚子，指着冰狼王，“你这也太悲催了吧！哈、哈哈！”
　　冰狼王点点头，“是的。但是我说了，你拥有与我一样的命运。你会深深的爱上一个女子，但那个女子将永远不会爱你，你永远都得不到心中所爱。”
　　天蓬不笑了。
　　“我、不、信。”他举起九齿钉耙，“我已经爱上了一个女子。但我有信心，我也愿意慢慢去等，总有一天，我会得到她。”
　　冰狼王摇摇头，祭出了一把长剑，“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们所有人都是被命运所掌控着。什么梦想，什么追求，都不过是可笑的自欺欺人的游戏罢了。”
　　“我只知道，打败了你，我便离我的梦更进一步了。”天蓬再不迟疑，举耙便筑。
　　九齿钉耙直接穿过冰狼王的心脏，天蓬不由一惊，急忙将钉耙扯出。一个恐怖的窟窿洞穿了冰狼王的身体：“你、你怎么不反抗？”
　　冰狼王勉强的苦笑，阳光忽然洒下来，映在他身上，散发出五彩斑斓的，细小的光芒。“你、、会不会……和我……不一样呢？”
　　“天蓬爱卿果然不负朕之所望，一举便拿下千年大妖，赏万年灵芝，”玉帝又想了想，“再赏蟠桃两颗。”
　　天蓬如今的位置是很尴尬的。因他在北极宫已经是只处于紫微大帝一人之下，玉帝自然不能给他加官进爵，即便是封号虚名什么的也给不了，只能用这些在仙界不算是宝物的宝物赏于他来走个过场。
　　“谢陛下厚爱。”天蓬一丝不苟的跪谢。
　　一抬眉，瞥见九龙精雕鎏金柱的后面立着一个身影。
　　竟是霓裳！
　　天蓬一喜，转头向霓裳望去，霓裳也瞧见了他。远远的，轻轻的笑了一笑。
　　天蓬脸上的笑容不自觉又扩大了，竟忘了起身。
　　太白金星小心翼翼的提醒他：“天蓬元帅！”他要是再不起身就太失礼了，这是代表对玉帝的封赏不满意，想要更大的赏赐。
　　天蓬猛地清醒过来，急忙在此磕头触地：“微臣不才！愿为攘除花果山妖族霍乱略尽绵薄之力！”
　　太上老君满意的点点头，轻笑。
　　“啊哈哈哈哈哈！她对我笑了哎！”天蓬搂着黑煞的脖子，笑的跟个小孩似的：“对了，她什么时候成为侍应女官了啊？她那懒懒散散的样子，怎么可能做得了侍应女官的活啊哈哈哈哈哈！”
　　黑煞一脸的嫌弃，“玉帝好像是忽然对她垂爱有加，听说……嗯……算了，你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马上要下界去对付妖族了，你可得小心点，据说那是牛魔王领导的叛军呢！”
　　“区区牛魔王在我天蓬大元帅面前还不是手到擒来？哼哼，小意思！”天蓬不屑的自恋道。
　　“啊！”天蓬甩甩手，“你这家伙怎么这么大力气！”他呲牙咧嘴的怪叫道。
　　狮驼王冷哼一声，操起双山不留丝毫间隙的向天蓬袭去。
　　“天蓬小心！”清源汗济王飞来金鞭击飞双山才救了他这一命。
　　天蓬心惊肉跳的急忙收了兵器逃回本营，他心有余悸的捂了捂被震出血的虎口，望着营外半空中厮杀呼喊只觉像是在梦中般不真实，那一个个妖族拼起来都是不要命的打法，怪不得如此凶悍，三年了还未能将他们拿下，只能采取不停耗下去的方法一点点的蚕食他们的力量。
　　哪吒三太子火尖枪舞得出神入化虎虎生风，在妖群中左支右突，随手一个枪花就是一条妖族的姓名被结果，天蓬看的心旷神怡，暗想着自己某一天也能向他那样威风。
　　但是那一战结束后天蓬就再也不那样想了。
　　他想立刻就变得十分强大。
　　强大到在每次战役中都能拿到头功。
　　强大到每次都是第一个被玉帝封赏。
　　强大到成为最吸引霓裳眼球的人。
　　因为那次战役中拔得头筹的是哪吒，天蓬分明从霓裳看向哪吒的眼神里读出了欣赏与好感。
　　怎么可能？被霓裳注视的人只会是我！
　　天蓬发了狠，他要刻苦修炼了！
　　不过，成仙之后往往再想法力有所提升基本是不可能的，唯一能改变的，就是去修习更高层次的法术。
　　纵观整个天庭，唯一能教他，有这个能力与地位的人，只有一个。
　　“陛下，微臣自思及跟随陛下多年毫无建树，今妖族叛乱，微臣想为天庭略尽绵力，奈何法术稀松，所以，还望陛下能指点一二。”天蓬一本正经道。
　　“你跟随我许多年毫无建树。你跟随我许多年我纵你随意胡闹。你跟随我许多年这是你第一次称我为陛下。”紫薇大帝疲乏的抚了抚额，“你有这份心，我不阻拦。我也不问你为什么，只不过，我北极宫一直以来身处敏感，你切不可太过逞风头，否则，必有大祸临身。”
　　“微臣心中有数。只希望陛下能……”
　　“我传你天罡三十六变。你有仙缘，根骨资质也都是不错，料来也是能修得这上德之术。”
　　“多谢陛下！”天蓬欣喜拜道。
　　“只是修此功法，需闭关三十六天方成，你虽悟性极强但心性浮躁，可一定要耐住寂寞才行。”
　　“一定一定！”天蓬满口打下保票。
　　闭关四天后他便偷偷的溜了出去。
　　第一天他就将所有法诀背熟，第二天便练了个大概。第三，第四天又只是重复，他便迫不及待的去了下界。只因若真待她闭关三十六天，那时人间已是三十六年！怕是妖族叛乱早已平定，哪里还有机会轮得到他去施展！
　　人间已过了四年。
　　九曜星君见天蓬来纷纷打了个招呼：“元帅许久不见！”
　　天蓬点了点头。向人间界望去，花果山妖众早已摆好了阵势等着他们，狼精熊怪虎妖蛇族一个个凶神恶煞，其势汹汹。
　　李靖挥旗一声令下，数万天兵装模作样的齐吼着向妖族冲去。
　　天蓬惬意的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然后飞速冲进了妖群。九齿钉耙大开大合，随心运转。天罡三十六变不愧是三界中一等一的功法，据说与二郎神所修行的地煞七十二变并称最强变化之术。仅仅四天的修行便令他完全提升了两三个层次。若他能修得圆满，极有可能成为二郎神杨戬那样的天庭最强的战将！
　　这一仗打得昏天地暗，双方各死了数千的兵马。但这样打下去天庭永远都不亏。因仙将死了只要元神不坏便可投入轮回，几百年后又能重新修入仙道，而妖族战死了一个便永远失去了一个战斗力。
　　天蓬能够觉察到自己的进步，再加上对梦中女神的期待不由杀的十分卖力。
　　在一场又一场的战斗中他的战绩越来越突出。
　　直到他拔得头筹，在凌霄宝殿当着众仙神的面领受玉帝的封赏，享受所有仙神的注视。
　　这注视当然也包括霓裳的。
　　当那双如清水般静逸又清澈的眸子聚焦在他身上时他便觉得无比的满足了。
　　天蓬的法力在战斗的磨练中变得越来越强。
　　强到令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原来他还有这种潜力。
　　生活似乎从这一段时间里开始变得美好起来。他不再只知玩乐，他有了愿意为之拼搏的目标，他心仪的女神逐渐在看着他，他忽然领悟到原来这就叫做幸福。
　　狮驼王。
　　移山填海力大无穷。
　　就是天蓬第一次加入战场中差点用双山将他砸死的妖王。
　　但天蓬杀死了他。
　　在妖神之战恰好持续到第二十年的时候。
　　天蓬用变化玄功骗过了狮驼王的双山，然后隐身到他背后用九齿钉耙狮驼王砸成了一面筛子。
　　说起来简单的可笑。
　　但偏偏狮驼王就这样死了。
　　妖神之战中第一位死去的妖王就死在天蓬的手里。
　　这的确是破天荒的一件头功。
　　所以玉帝将他封为平妖副元帅。
　　天蓬受完封赏下了朝紫微大帝就将他叫到了北极院去喝茶。
　　“你以为平定妖族还需要用多长时间？”紫微大帝问。
　　天蓬想了想：“三十年之内，足够了。”
　　“那你的法力比之我如何？”
　　“四个天蓬加在一起才比得上您一个。”
　　紫微大帝叹了口气。“天庭中法力如我的还有南极仙翁，赤脚大仙，南海观世音，真武大帝。即便是三界法力最高的西天如来也听调于玉帝。如果让我们这些人出手，你估计要多久才能平定妖族？”
　　“如果让您这些前辈出手，灭了那些妖族也就是盏茶间的事情。不过听说妖族新出了一个妖王孙悟空法力极高，这猴子再怎么费事，如来治了他也是轻而易举吧。”
　　“但是。玉帝为什么不找我们，反而用那些无用的天兵，大费周章去平妖呢？”
　　天蓬不说话了。因为他已经懂了紫薇大帝的意思。
　　紫薇又长叹一声：“天庭各派关系复杂。玉帝坐在最高的位置上，所以只要不是他的直属派系任谁想要出风头他都只能理解为你有逆心。你把握不好分寸的话我保不了你。并且你现在也许已经越过玉帝的界限了。”
　　天蓬沉默不言。许久才道：“我自有分寸。”
　　他终究是因为那心中的女神乱了方寸。
　　紫薇大帝疲乏的站起身，临走前他终于第三次叹了口气。
　　天蓬站在太阴宫前。他站在这里本没有错，因为任何一个神仙都有站在太阴宫前的权利。
　　但现在是夜晚。
　　但他已经在这里站了三个时辰。
　　神仙也是需要休息的。
　　他在纠结，也在思考。他知道紫微大帝很少说话，他知道紫微大帝对一切都看得无比透彻，所以他无法忽略紫微大帝给他的任何教诲。但他深深地知道自己也无法忽略掉对霓裳仙子的爱意，那种最纯粹的来自心底的悸动。人的一生很少会有这种纯洁的，不掺杂欲望的爱意，甚至每一个人一生中至多只会有这一次如此之深切的感情。
　　“你想进去？”
　　天蓬没有回头，因为他知道说这话的人就是黑煞。
　　他还知道黑煞已经陪他在这里站了一个半时辰。
　　“没有，就是睡不找随便逛逛走到了这里。”天蓬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一个连瞎子都能看得出的谎言。
　　黑煞噗的笑了一声，倒也没揭穿他。只是说：“这里风大，快些回去吧，莫要着凉了。”
　　“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天蓬支吾着道。
　　“你说。”
　　“把这个，”天蓬扭扭捏捏小心翼翼地从胸前掏出一个用银色丝巾包着的东西，“明天，替我交给霓裳仙子。”
　　“你何不自己给她？”黑煞不怀好意的问道。
　　天蓬犹豫着，下定了好大的决心才说道：“明天我还要去下界，没有时间……”
　　“我永远站在你身后。”黑煞忽然道。
　　“对，我们永远在你身后。”天猷和真武不知也从何处冒了出来。
　　“我在南瞻部洲有一个朋友，他那里天然隔绝灵界，保证没有任何人可以找的到你。”天猷道。
　　“我挡得住十万天兵。”真武一向话不多。但他说的话从没落空过。
　　天蓬忽然感觉一股热流几乎要涌出眼眶，这股热流也令他的心变得暖洋洋的。他忽然发现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那就是友情。
　　友情，在你最困惑，最落魄的时候像一束温暖的阳光永远照耀着你，不管多么可怕，多么困难的未来，都不会再令你感到恐惧了。
　　天蓬没有说谢谢，因为说出来就是对他这三个最好的朋友的侮辱。“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至少霓裳仙子现在还……”他窘得说不出话来，虽然这三个好朋友已经做好了帮他与霓裳仙子私奔的准备，但实际上他与霓裳仙子八字还没一撇呢。
　　黑煞放声哈哈大笑，他笑起来永远是那么爽朗：“那至少这个礼物可是要你亲自交给她吧。”
　　天蓬再次感到无比的感动，因为他不好意思说出来的话，他的朋友们都能懂。
　　太阴宫的门终于打开了。
　　一个个梳洗打扮的光鲜亮丽的女仙说说笑笑如莺莺燕燕般轻快的飞了出来。
　　天蓬等了一刻钟霓裳还是没有出来。按理说霓裳升做了侍应女官应当起的很早才是。他转念又一想，依照霓裳那种懒散的性格能早起才怪。想到这他不自觉的笑了笑。
　　“嗨，早啊。”一个人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头。
　　天蓬一转身，竟是霓裳！
　　霓裳一脸倦意的打着哈欠，媚眼如丝，说不出的诱人。天蓬急忙道：“早啊霓裳仙子!”
　　霓裳捋了捋额前一绺发丝，又打了个哈欠：“再见，回去补觉了。”
　　“霓裳仙子！”天蓬高声叫道：“我有东西送你。”他掏出用上等银丝巾包裹着的东西，原来是一只金钗。“这支钗子仙子带上一定很好看。”天蓬含情脉脉的注视着霓裳。
　　霓裳接过随意的看了看，“挺漂亮。”转身向太阴宫走去，背对着天蓬挥了挥右手，“谢了。”意态间一派写意潇洒。
　　天蓬望着她竟不禁痴了。
　　天蓬激动的浑身都在发抖。
　　但他努力不让别人看出来得深呼吸，平复自己身上每一滴在颤抖的血液。
　　因为任何一个上神在面对这样的对手时都不得不这样激动。
　　妖神大战进行到第十年的时候天庭才真正明白领导神族起义的不是牛魔王，而是一个叫做孙悟空的妖王。
　　这个妖王很强。
　　强到天庭派下去的上神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
　　甚至九个一起上都不行。
　　而在今天玉帝特别交代在这一场战斗中由他来拖住孙悟空。只是拖住，而不是迎战。因为任谁都知道他没有丝毫在与孙悟空的交战中获胜的可能性。
　　之所以要拖住，是因为玉帝下令这场战争必须要尽快结束了。
　　这几十年天庭深陷于和妖族的战斗中导致一些其他的势力在暗暗的发展增大。特别是西方教趁此时机在人间界大传香火，人间的佛寺建的越来越多，甚至逐渐赶上了道观。玉帝感觉到了威胁。
　　所以他命令太上老君不惜请出金刚镯也要斩杀了那猴子。
　　天蓬满手是汗，孙悟空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前。
　　这位在天庭极富恶名的妖王并未如他想象的那样青面獠牙，身材凶狠，一身的戾气。反而看起来有些瘦弱，那张脸上写满的不是张扬的妖气，而是疲乏。
　　孙悟空想不到还是个话很多的人。“我知道你，杀死狮驼王的就是你。”
　　“我是天蓬。”天蓬努力控制心境平稳说了这一句便出手。他必须出手，因为孙悟空不经意间流露的气势都已经太过强大，他再不出手，只怕自己会丧失握紧九齿钉耙的勇气！
　　但孙悟空太强了。强到根本和他不在一个层次上，他拼尽全力的攻击都被孙悟空轻描淡写毫不在意的躲过。
　　孙悟空好像对他很欣赏，每一招都手下留了情。而且孙悟空还一直在不停的和他说着什么。天蓬此时大脑高度紧张，时间像一根紧绷着的弦随时都会绷断，他感受不到风声，只有体内的热血流转越来越畅快，一种不屈的，骄傲的一直在他体内逐渐苏醒，他抓准一个时机九齿钉耙飞速袭出，孙悟空却愣在原地好像在思索什么。天蓬心中一喜，九齿钉耙离孙悟空越来越接近了！
　　“不！”孙悟空突然大喊一声，整个人像是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浓郁的黑气从他身上涌出，金箍棒猛地一挥天棚便被扫飞，重重的落在了地上，天蓬的视线逐渐模糊，肺部像是被撕裂了一样每一个呼吸都带着血丝，他只觉眼皮无比的沉重，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恍惚看见金刚镯终于破开云层缓缓地降落在大地上空。
　　“啊！”天蓬一身冷汗猛地从床上坐起。与孙悟空那惊心动魄的交手在梦中一次次的重演，他甩甩头望了望四周，才发现是在自己的寝室里，他终于彻底放松的长出了一口气，然后慢慢的又躺下。
　　黑煞听到他的声音走了进来，“怎么样你？”
　　“都是些皮外伤，没事。”天蓬笑了笑，虽然体内还有些伤口在隐隐作痛。
　　“你能行么？玉帝宣了你我未时前去兜帅宫参加启动金刚镯的大阵。”真武也走了进来。
　　“金刚镯？”天蓬心中疑惑，“不是已经用过了么？怎么还要再次用它？”
　　黑煞便一五一十的向他说了之前的那场大战。天蓬听得孙悟空一击将金刚镯击毁之时惊得几乎从床上摔了下来，随即又默默地低下了头。
　　“你怎么了？”黑煞见他这副垂头丧气的模样不禁问道。
　　“我很悲哀。”天蓬道。
　　黑煞不解，疑惑的问道：“为什么悲哀？”
　　这次竟是真武作了回答。他冷峻的面庞望向窗外，“是见到那样的强者以后，为自己一辈子懂不可能到达他的那种高度而悲哀。”
　　天蓬撑着伤势终于熬完了金刚镯的启动大阵。这一次妖族死伤甚为严重，虽然金刚镯再次被孙悟空击回，但天庭与妖族皆知这场战争已持续不了多久了。
　　第二天早朝玉帝便宣布花果山妖王孙悟空已主动投降，但太上老君建议暂不接受，晾妖族一阵子再说。
　　天蓬对此不置可否，但战争终于结束了，他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逐渐落下。下了早朝，他正要回北极院处理政务。霓裳仙子云淡风轻的从他身旁走过。他感到几根柔软，温润如玉的手指触到了他的手。然后眼前是霓裳仙子洒脱而慵懒的背影。
　　他的手中多了一张纸条。
　　他急不可耐，又必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随意瞥了一眼，纸条上有七个字:今晚三更，桂树见。
　　看了看左右，发现无人注意他，他为自己的心虚有些脸红。
　　路两旁的茉莉花香在今天变得特别清晰好闻，太阳挂在天上那么大，亮那么的刺眼，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预示着美好的未来即将来临。天蓬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在回去的路上嘴都笑歪了。
　　手中紧紧攥着的那张纸条，那是他做了五十年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