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君，妾身有礼了》COKE

3、少年不识愁滋味

　　夜清越这个太子殿下真不是白当的，他厨房里的食物也是极好吃的。我吃了好些个平日里瞧都没瞧见过的糕点、果子，我自是很满足地擦擦嘴，肚子一饱心情自然也很愉悦。我这个人有个特点：心情一愉悦就好讲些个好听的话给人听，我看着仰躺在椅子上看书的夜清越道：“越哥哥，你真好！”

　　夜清越似是被我刚刚的吃相吓到了些许，随意地摆摆手道：“好说，好说。”这时恰好卿弦过来收拾桌子，夜清越见了忙说：“要其他人来收拾罢。”

　　卿弦头也不抬，边收拾边道：“不过顺手之事罢了。”

　　夜清越脸上竟有一丝不悦道：“你这般好脾气，倒叫那几个奴才越发懒了。”

　　卿弦低下眉眼，长长的睫毛在她白皙的脸上投了一道影子，她也不答话仍低头收拾。这样一来，躺在椅子上的夜清越突然很不高兴，将书翻得“哗哗”作响。

　　乳娘说我向来没有眼力见儿，想到什么便说什么，还总爱在火上浇些油。这不，不知怎的我便脱口而出：“卿弦姐姐，你觉着越哥哥好看吗？”说完我暗暗后悔，怎的这档儿提这话？

　　卿弦白皙的脸微微的红了，手也停了下来。而夜清越也不知怎的，也不躺在椅子上了，竟端端正正地坐着，直直地看着卿弦。

　　我见他们这般肯定是要恼我了，心下暗叫不好，我一紧张又磕磕巴巴地说：“我……我倒是觉着越哥哥好看极了，心肠也很好，卿弦姐姐，你……你觉着呢？”

　　卿弦又垂下了眼睛，手不自觉地绞着她的衣裳，声音很小却很清晰道：“太子殿下自然是好看的”说完脸似乎更红了一些，下一刻便急急地端着食盒快步走了。

　　“唉……我肯定是说错话了”我暗暗懊恼着，谁知夜清越竟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张扬地笑着：“哈哈……”

　　我有些担心地问道：“越哥哥，卿弦姐姐可是生气了？”

　　夜清越：“哈哈哈”

　　我更担心了，太子殿下莫不是得了失心疯？赶紧道：“越哥哥，你要是生气别憋着。”

　　夜清越：“哈哈哈”

　　我看着他一边笑一边在殿内踱来踱去，很是担心他笑多了下巴会脱臼，于是我又道：“越哥哥，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夜清越一下跳到我面前，抓着我的肩膀晃：“哈哈哈”我被他晃得有些头晕，他终于停了下来，眼睛里亮闪亮闪地对我说：“卿弦她夸我长得好看！”

　　我掏了掏耳朵，想着我又不聋。不过见他这般模样，想是没有生我气，我松了一口气道：“我还以为你恼我了”毕竟日后我还想着打着夜清越的旗号作威作福呢。

　　夜清越洋洋得意地坐在椅子上道：“怎会，世间难得有你这般有眼力见儿的人。”听他这般一说，倒叫我越发怀疑乳娘对我的评价了，果然“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清秋殿内，我见的世面实在是太少了。

　　我正想着，耳边又传来了夜清越的声音：“你这般聪明，待会儿我叫人多装些糕点、果子给你带回清秋殿，可好？”

　　我本还在想：越哥哥这般得意开心的模样，是否都是因为卿弦姐姐说了一句，太子殿下自然是好看的？不过一听吃的，我便把这茬忘到了脑后，毕竟少男少女之间奇怪的情感也不是我一个八岁的女童能够想明白的，我只要知道哪种糕点好吃便行了。

　　傍晚时分，夜清越很是仗义地要送我到清秋殿，为掩人耳目他使了轻功，使得我终于从上空俯视了一番越国的宫殿，在夕阳余辉地映照下，越国宫殿被镀上了一层暖融融的橘色，看着很华丽上档次的模样。

　　这次飞跃的过程我很是满意，准备将其好好记在心底呢。只是夜清越总是在我耳边说话：“你怎的这般重？这个包袱里的吃食可够，不够我再要人送些来……”

　　他念了一路，我自是有些烦，也不愿意说话。到了清秋殿外我从他手里接过包袱，手猛地往下一沉，这重量我很满意，暗想道：看来夜清越却是个好哥哥。

　　估计夜清越看见了我暗自偷笑的模样，他瞥了我一眼，很是突然地说：“你可知为何我要收你作我妹妹？”

　　我倒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我想也不想便脱口道：“自然是因为我活泼可爱惹人疼啊！”

　　夜清越笑了笑道：“非也，非也”

　　我听了又不高兴了，气呼呼地问：“那是为何啊？”

　　夜清越抬头看了看已经黑透的天空，月光亲吻着他的侧脸，他很认真地说道：“很久之前我就听说过你，说是你刚刚出生就被我父王囚禁在这清秋殿，一直想来看看你。”我想夫子说得没错，越国的太子殿下果然生得一颗菩萨心肠。

　　谁知末了他忽然看着月亮喃喃道：“我总觉得我们是一样的。”夜清越看着月亮，我看着他。

　　我不是很懂他脸上的那丝表情所代表的含义，只觉得我看着心里很是难过。几年后我和夫子学了更多的词语，我才知那个表情叫做寂寥，可即便几年后我亦不是很明白，为何年仅十三，张扬跋扈的太子殿下的脸上会出现那样寂寥的表情。

　　我亦不懂夜清越对我说的‘我们一样’是何意。但每每心中有难过的情绪时，我都会极为烦躁，今日亦是如此，毕竟我只是个八岁小童，尚不懂的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不满地踢了踢夜清越的脚道：“你说的我并不懂”许是被他的情绪感染到，我的眼睛竟有些微的疼，感觉湿乎乎的，想来我也是个多愁善感之人。我腾不出手抹眼睛，所幸在夜清越身上蹭了蹭道，“越哥哥，你以后可还会来清秋殿看我？”

　　夜清越很是感慨地摸了摸我的头道：“我自然会来看你的”我有些不满意他的答案，于是厚着脸皮又问，“你可会给我带些好吃的食物？”

　　夜清越愣了一下又笑起来，他用手点我的额头道：“你且放心罢，我既认了你作妹妹，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我那颗难过的心灵顿时好受了很多，人就是这般的奇怪，一会子难过，一会子开心的。我并不是很想让夜清越看我钻狗洞的模样，便让他先回去，他的轻功很是了得，几下就跑得不见影儿了。

　　我驮着一包袱的吃食蹑手蹑脚地跑到后墙，包袱实在太大根本过不去，我想着还是人先过去，再从洞里慢慢抠吧。可待我钻到墙内，我就看见乳娘拿着夫子的戒尺，站在那里看着我。

　　我吓了一跳连忙道：“乳娘你怎的在这？”

　　乳娘的戒尺在手上拍了两拍道，“今日下午幸得没人过来巡视，不然我们的脑袋就得搬家，我的脑袋掉了不打紧，你呢？”

　　我自知自己做错，也不敢回嘴再惹乳娘生气。于是很是自觉地到了房内，跪到我爹和我娘亲的画像面前。这画像还是乳娘给画的，乳娘年少时是我娘亲的挚友，在我尚是襁褓中的婴儿回到越国时。她就丢下了自己刚出生的孩子，来清秋殿照顾我，我自是知道乳娘待我是真心好的。

　　每每我犯了错，乳娘虽总拿戒尺吓唬我，却总也舍不得打我。除了前些时候我烧了清秋殿的厨房，幸好乳娘发现得早，我只是烧了几根头发，不然我真的要在史书上留名了。那日乳娘气急，罚我跪在我爹和我娘亲的画像面前反省。

　　今日我确实做错了，但我跪了只一会儿，乳娘便叹息着过来拉我，她的眼圈很红，惹得我心里很是难过。我拉着她的手将今日的事情都告诉了乳娘，当然掉入湖中之事我用了“险些掉入湖中”来说辞，毕竟我不想乳娘再落泪。

　　乳娘不相信我竟有那样好的运气会遇到太子殿下，不仅如此，太子殿下竟还会收我作妹妹。我废了好些口舌，乳娘依旧一副不相信的样子，直到我猛然想起清秋殿外的包袱。

　　乳娘半信半疑地跑出清秋殿，不大会儿她便拎回了一个很大的包袱，我高兴地将包袱展开给乳娘看，里面竟是些果子、糕点、还有一整只用油纸包好的烤鸡。

　　我得意道：“乳娘，你看我说越哥哥是真的好吧！”乳娘这才点点头，摸着我的头长叹了一声，“我的小祖宗，乳娘这一天可被你吓坏了。”

　　我赶紧拿了糕点送到乳娘的嘴边道：“乳娘，你吃，这个最好吃了！”乳娘摇了摇头道，“乳娘不吃，月落自个吃，吃了快些长，长大就好了。”

　　许是今日受到了惊吓，偏偏夜清越又对我说了些奇怪的话，再加上乳娘的话。我咬了一口糕点，那口糕点却突然黏在我的嗓子眼儿那，咽也咽不下。嗓子眼一堵，我心里也更堵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

　　乳娘为我又是端水又是捶背的。我突然很想抱住她，于是我紧紧搂住了她的脖子，一眼瞥道墙上爹娘的画像，我才隐约明白我是想我的爹爹娘亲了，我哽咽道：“我好想我爹和我娘，我好想见他们。”

　　乳娘轻轻拍我的背道：“月落莫哭，乳娘想办法。”清清冷冷的清秋殿冷眼看着抱成一团哭泣的我俩，烛光却将我和乳娘的身影暖暖地投到墙上，想一想我和乳娘在这个颓败的大殿里竟生活了八年，八年的时光是那样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