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有瑾兮》古斐隅

12、吃货

　　处理完了念慧的事，让兰芷带她下去梳洗。
　　容仪瑾见圆珠还珠二人已平复了心情，也为念慧高兴着，便问她们：“两位姑姑如今，儿女多大了？”
　　这就是要像念慧一般，为她们的儿女们安排前程了。
　　圆珠爽朗些，笑道：“回郡主，奴婢家里是两个儿子，都在读书。大的十二，人出息些，能读得进去，小的就不行了，今年九岁，整日捣蛋，愁得奴婢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她说着笑起来，显然日子过的极好，虽然嘴上嫌弃，但也很为两个儿子骄傲。
　　还珠腼腆些，稳得住，此时道：“奴婢家里一子两女，老大如今在给人家铺子里跟人学做生意，过两年想自己出去闯闯。大丫头今年九岁，二丫头六岁，都会点针线厨艺。”
　　容仪瑾见她二人过的好，心也松快了些，若是燕王妃的陪嫁都如钿珠这般，燕王妃知道了也泉下难安。
　　她想了想道：“两位姑姑的夫君都是难得的人才，我听说都是替母妃管着一个地区的嫁妆，如今回来，也不能委屈了，圆珠姑姑家的就去王府回事处，还珠姑姑家的就去采办上吧。”这两个地方是除了外书房以外最好的去处，而且直属于何长史，不受他人挟制。
　　“至于圆珠姑姑家的儿子，能读书自然是好，将来若是考出功名，姑姑说不定也能有个诰命，这样，不如让姑姑的小儿子先随他父亲在回事处历练着，等着辰儿回府后，他就去跟着辰儿。”
　　“还珠姑姑的儿子要经商也不错，回头安排他去王府的铺子先熟悉熟悉。你家大女儿便跟着我，小女儿就去跟着六小姐。两位姑姑意下如何？”
　　容仪瑾简直是什么都想到了，只听圆珠的儿子读书，还珠的儿子行商，便知道他们的夫君一个更适合人际来往，一个适合买卖采办，又为她们的子女安排了目前最好的前程，自然是千好万好，连忙谢恩。
　　容仪瑾召她们两家回京，除了因她们是燕王妃的陪嫁信得过之外，也着实看中了他们的才干，她需要安插心腹在燕王府的各个角落，全盘掌控燕王府。先拿下回事处与买办，便是断绝了内宅与外面沟通的渠道，任这王府里的女人再有背景，再有厉害的计谋，没有外面资源的支持，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她身边一等侍女的还欠两人，正好填补上，再放了一个信得过的人在容嘉莳身边，也好让她有个贴心的人。
　　她又问道：“两位姑姑有何打算？”
　　圆珠与还珠对视一眼，都道：“只愿留在郡主身边，便是做个普通的婆子也满足了。”
　　知她二人不能陪伴燕王妃已是遗憾，此时定是要留在她身边的，容仪瑾也不推辞，“我正是需要两位姑姑的帮助呢。”
　　她二人见自己被需要，都十分欢喜，“郡主尽管吩咐。”
　　容仪瑾道：“我这院子有碧扇她们，不必忧心，辰儿还在中宫，少说待个四五年，先不着急。如今我已经让许嬷嬷调教了一批人，正是可用的时候。劳烦两位姑姑一位替我总管这内宅事物，一位替我管着这人情往来，对外的事宜。”
　　圆珠道：“管家我不如还珠，她心思细，又会说话，规矩足。”
　　“既然这样，就劳烦还珠姑姑对内，圆珠姑姑对外。有两位姑姑帮忙，这内宅我也不需要再非那等心思去管了。”可算是轻松了。
　　燕王妃本就是个不喜斤斤计较小事的人，此时见容仪瑾这般肖似燕王妃，心中都是一阵酸涩。
　　容仪瑾宽慰道：“我让何长史为两位姑姑安置。长途跋涉，两位姑姑安歇两日再进来吧。”
　　两人应是。

　　容仪瑾本以为圆珠与还珠许多年未回京，定要收拾一番，却没想到第二日还珠就将自己的两个女儿送了进来，圆珠也开始多番走动，联系曾经有交情的王府中人了。
　　碧扇将还珠的两个女儿和念慧领到她眼前时，三个女孩儿都换上了王府一等丫鬟的衣裳，很是体面。
　　念慧虽然一时之间恢复不过来，面色还有些不好，但是精神已是振奋了。更不用说还珠家的两个女孩儿都也是好吃好喝长大的，面色红润，人也利索。
　　还珠家的一对姐妹长得极像，圆脸大眼，大的苗条些，模样甜美，小的更胖些，粉嫩可爱。容仪瑾见到这么一对姐妹，都忍不住笑了，摸了摸爱的不知怎么办好。
　　碧扇在一旁道：“郡主给她们三个赐个名吧，在院子里走动，总不能叫她们自己的名字，将来郡主开恩将她们嫁出去，必定是好人家，若是名字还是当丫头时用过的，难免妨碍。”
　　容仪瑾一想也是，碧扇四人乃是女官，从小被买入宫中，本无姓氏，名字都不妨碍，这三个可都是有名有姓的。
　　“这样，就让她们随了你们的例，”容仪瑾对碧扇道，又对三个女孩儿笑道：“我这院子里，除了你们兰芷姐姐是当今皇后娘娘赐的名，其他都是随着颜色，只一点，‘紫’字在我这里是犯忌讳的，婉华姑姑家的晴姐姐，闺名里正有一个‘紫’字，不能冲撞了。”
　　见她们都暗自记下了，容仪瑾又不禁感叹永宁侯府会调教人，什么时候舅舅舅母回京，她定当要上门拜访好好取取经。“从今个儿起，念慧改叫‘月梳’，你就叫‘湘镜’，”她对还珠家的大女孩道：“你妹妹就让莳姐儿自己取名字吧，全了她们主仆。”
　　月梳湘镜急忙谢恩，容仪瑾又道：“今后你们两人就跟着碧扇她们三个，绛屏管的事与你们有些不同。”
　　绛屏冲她们微微一笑，默默的挑了个不怎么值钱的茶盏，一手就捏碎了，在三个女孩儿赞叹的目光中她有些汗颜，怎么现在的女孩儿胆子都这么大了呢？
　　碧扇等人知道她们年纪已经不小，最大的兰芷已经十七，最小的橘琴也十五了，她们不能再陪容仪瑾几年了，这月梳湘镜两人正是她们合适的接班人，而绛屏那边，自然会有千门卫的新人来侍奉。因为对她们的教导特别上心。
　　且说湘镜带了自己妹妹去了六小姐容嘉莳的院子，容嘉莳一听是容仪瑾给的人，又见是个这么可爱的小姐姐，喜欢的恨不能把自己的好吃的好玩的都分给她。而湘镜的妹妹也没想到六小姐居然是个这么粉雕玉琢的可人儿，很有些惊喜。
　　两个小包子互相摸着对方的苹果脸，一个劲儿的彼此感叹：“真可爱啊。”
　　那场面，让夏庶妃笑得不行。
　　如今伺候夏庶妃和容嘉莳的人里，都是容仪瑾特意挑的老实本分的家生子，夏庶妃的两个一等丫鬟一个叫“蜜枣”，一个叫“红豆”，都是容嘉莳起的名儿。她自己的四个一等丫鬟如今只有一个，是徐庶妃给的，叫做“甘露”，如今又来了一个，容嘉莳想了半天，和湘镜妹妹商量了一下，决定叫她“润笼”。
　　湘镜回去跟容仪瑾说了，容仪瑾奇道：“商量那么久，莫非还有什么讲究？”
　　湘镜忍笑，问道：“郡主，六小姐是不是很喜欢吃甜的？尤其是点心？”
　　容仪瑾点点头，她便道：“六小姐起名字确实是有讲究的，可不就是蜜枣包、红豆糕、萱花甘露、蟹润小笼这等讲究嘛。”
　　“……”容仪瑾听的以书掩面，深感丢脸。容嘉莳这个吃货。

　　兰芷到外书房的时候，何长史正在歪着身子，眯着眼睛，一脸享受的喝茶。
　　见是她来了，连忙坐正了身子，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露出一个笑容，道：“兰芝姑娘来了，可是郡主还有何吩咐？”这两日容仪瑾安插心腹的光明正大，回事处与采办上本是有崔侧妃与沈侧妃的人，全让容仪瑾撵回了家，直接让圆珠还珠的夫君上位了，偏偏这两位是能人，管了这几日，一点纰漏都没有。
　　兰芷每次来这外书房，必定是容仪瑾又有什么幺蛾子。
　　兰芷也知何长史怕了容仪瑾，见何长史亲自为她斟茶，连忙称“不敢”。何长史虽然只是五品王府长史，论品级也不比她高多少，但是何长史在王府的地位是格外不同些。
　　燕王十六岁出宫开府，迎娶燕王妃，当年外出时捡到了流落街头年仅七岁的何长史。何长史乃是燕王亲自教导长大的，这些年燕王对何长史如弟如子，感情很是不同，是燕王第一心腹。何长史满腹经纶，为燕王出谋划策，若非生性懒惰，厌恶官场争斗，燕王本来是要在朝堂重用他的，做区区长史委实屈才。
　　何长史笑：“我与姑娘是一样的人，姑娘不必如此，若论起来，姑娘年纪轻轻如此出类拔萃，又有官身，在宫里那样的地方得到皇后娘娘的器重，才是让下官敬佩不已。”
　　何长史是什么人啊，满肚子的墨水夸个人那自是不在话下，饶是兰芷淡定，也被他夸的脸红。
　　“何长史言重了，”兰芷微笑，当真如一朵空谷幽兰，虽美矣，却不孤芳自赏，“多谢何长史夸奖，不过奴婢还是要传达郡主的意思。”
　　何长史轻嚎一声，扔了茶具趴在桌子上不动了，半响才有气无力道：“失败了。”随即有些认命道：“姑娘请讲。”
　　兰芷忍俊不禁，何长史果然是与众不同，她道：“郡主希望何长史能找个人专门盯着红葵，在这府内她自然是翻不出什么花样，但是谁家没个急事，她若是出了府，回了含江侯府……还请长史细心留意。”
　　这是要何长史在含江侯府安插眼线了，而且这眼线还是为了容仪瑾安插的，来日只能为容仪瑾所用。虽麻烦，却不是难事。“就这样？”何长史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容仪瑾那么能折腾的人，会就这么点事？
　　兰芝点点头，道：“就这样。”
　　何长史坐起来摸了摸下巴，又给兰芷斟茶，“这点小事哪还值得麻烦姑娘跑一趟，让月梳湘镜那两个丫头与我说就是了。”把他吓得呦。
　　“原是长史嫌兰芷多事了，既这样，下次我便让月梳与湘镜来就是。”兰芷笑着推开了他的茶，站起身来告辞。
　　见她婉约的身影消失在回廊，何长史摸摸脸，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我刚才脸红了没有。”过了半响，他又琢磨着哪里不对，“莫非，刚才她那是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