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家古董店》陈全庸

3、古董店主人

　　这是一间普通的古董铺子，一进门，便有一股浓郁的熏香气味铺面而来，绀黛跟在布练师身后有些紧张，一双眼睛目不暇接的观察店内周遭事物。
　　“这都是古董吧？”纵然绀黛从小生在街井市巷，但连她都能看出这些物件精致非凡，应该都是价值连城吧。
　　“不是。”步练师好心解释道。“这些都是，活生生的。”
　　“什么？”绀黛并没听懂步练师的解释。
　　“赶了一天的路，先休息吧。”怕将绀黛吓跑，步练师连忙转移话题。“我先带你去洗澡，待会你就可以吃到山珍海味了。”
　　是呢，绀黛心想。管他什么金银珠宝，只要以后可以吃饱，便可以了。
　　等到绀黛与步练师离开，从古董店的二楼徐徐走下一位身着长袍的俊逸男子，只见那人如雕刻般的五官俊美异常。高挺的鼻子，细长的丹凤眼，厚薄适中的双唇，嘴角却又含着另人目眩的笑容。
　　“步练师又带了什么东西回来？”
　　他声音有些嘶哑，却是充满魅惑，只是单单听他的声音，便会有多少女子陷入柔情。
　　“是一个浑身奇香的孩子。”
　　毌丘不敢在这位大人面前造次，连忙老老实实的回答问题。
　　“若是想吃，在外面便生吞活剥了，何必带进来图添麻烦。”他只是稍微皱了皱俊美，并不是替那弱小的生命悲哀，而是生怕血腥弄脏了他的地盘。
　　“大人，那孩子的香味与您身上一样。”如此天姿之人内心却是如此狠戾，虽然已经完全适应主人的脾性，但听到主人刚刚的回答还是忍不住面部抽搐。
　　“哦？”主人终于有些兴趣，他大概扫了一眼店内古物，选择了一件猫样物件，伸手便挖掉了那个物件的双眼。
　　阿弥陀佛，毌丘身为妖精都觉得异常残忍，还好那只猫精已经被封印为了死物，否则惨叫出来，一定会吓得他失眠几日。
　　那只被扣出的猫眼在外人看来只是两颗玉石，只是经过主人扣出，便忽然变成了一双血淋淋的活物。
　　主人展开五指，那双眼睛朝空中翻滚几圈之后，忽然又变回一双玉石回到主人手中。
　　无用了，然后那双看遍从古自今的七窍玲珑猫眼，便被主人随手扔置了一旁。
　　毌丘忽然有些肝疼。
　　“先放她一命吧。”主人难得的展现仁慈。
　　倒是毌丘有些惊讶，几百年了，主人第一次为人求情呢。
　　主人看到什么了呢？主人既然不肯主动开口，他也不敢开口询问。
　　“呵呵呵呵，你这小东西真有意思。”人还未到，步练师那独特的娇媚笑声却是远远传来。
　　主人与毌丘同时转头看向声音，映入眼帘的先是一抹大红，之后，一团小小的白色缓缓走在红色身后。
　　“是了，那晚其实姐姐已经将我吓个半死，我也是强装镇定的开口让姐姐滚出去。”那团白色声音极其夸张。“姐姐不知，若不是我连忙躲会桌下，一定会尿出裤子。”
　　“呵呵呵呵。”步练师伸出玉葱似得手指半掩口鼻，一张俏脸笑的有些通红。“我还估摸着你胆大过人，原来是强壮的。”
　　“练师。”主人打断两人的谈话。“给我解释。”
　　“只是一个孩子，解释什么？”步练师是几百年来唯一不怕主人的一个，将脸看向主人的时候，一双睫毛蒲扇几下，露出狡黠的目光。
　　“解释你带回了个什么东西。”
　　“如你所见，一个可爱的孩子。”
　　“所以？”
　　“所以我想留她几日。”
　　“最好不要捅出什么篓子，否则你也去做古董吧。”主人发出警告。
　　“知晓啦。”步练师不耐烦的摆摆手，不就是做个古董么，她早就活够了，这种枯燥而又沉闷的人生，还不如做个古董，无喜无悲。
　　虽然，虽然再也没有转世轮回。
　　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步练师这样想着，不自觉的便陷入自己的沉思。
　　“可不可以吃饭了？”
　　绀黛却丝毫不被影响，犹如局外人般，好心的提醒面前两个刚刚为她发生争执的两人。
　　“当然宝贝，姐姐先给你做一顿满汉全席好不好？”步练师又把目光放向绀黛，露出往日的神采奕奕。
　　“听说那是皇帝才能吃到的东西。”绀黛常年在外乞讨为生，关于满汉全席，她倒是听说书的人讲过。只是说书的人说满汉全席只有皇帝整个御膳房花上好多时间才能做出来，就连贵为皇帝，一生也极少次可以吃到。
　　“那我今日便做给你吃，可好？”步练师说的轻描淡写，根本无视满汉全席有多复杂有多奢侈。
　　“那个，不必全做。”绀黛咽了咽吐沫。“那么多我会撑死，随便挑其中几样便好了。”
　　“那我每日都给你做几样不同的，直到你吃遍了满汉全席。”步练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不顾绀黛的诧异，风风火火的转身便往后厨走去。
　　“额。”气氛挺尴尬的，绀黛对着主人一张冰霜脸，一时之间不知开口说些什么。
　　“你叫绀黛？”主人随意扫视一眼绀黛。
　　“对，你叫什么？”
　　“我，不知。”主人有些迷茫的眯起双眼。“我叫主人，一直以来，千年以来。”
　　主人？好奇怪的名字。
　　“我叫毋机。”看到自己被完全无视，毋机连忙开口增加自己的存在感。
　　谁在说话，绀黛扫视一圈，还是只发现这里只有主人和自己两人。
　　“你脚下。”
　　绀黛低头，一只兔子映入眼帘，一双大眼圆鼓鼓的看向绀黛，好可爱啊，只是，绀黛忽然想到什么，一声惨叫。“妖怪啊，救命啊，妖，妖，妖怪吃人了。”
　　“神经病吧。”兔子翻了翻白眼。
　　留她是不是错误的决定？主人揉了揉发痛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