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系古茶灵冢》厥兀

33、怎料天机算不尽

　　肃宛清回忆之际，白子虚与柳兮早已施展通灵之术，将其内心所想尽数掘出。

　　白子虚不由为自家老弟不平，同时心中一些疑问也悄然解开。

　　白子肃凌晨十二点的闹钟，那个时间永远不会闭眼，白子虚问过他原因，他说午夜之前或许会有出乎意料的事发生，比如演讲前夜白子肃瞪大眼睛望着天花板，念及于此，白子虚不禁向下望了望，是挺出乎意料的。

　　记得从前游戏输局，白子虚逼他穿女装，这小子死活不肯，不是故意扫兴。

　　白子肃学识渊博，亦不是遗传漂变。

　　都是因为……他并非凡人！

　　猛然一阵推门声。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生厌的味道，一言以蔽之，捉奸在床。

　　连带屋檐上的两人都尴尬而悲伤。

　　待肃宛清最后一片心剥落，他的一切都将土崩瓦解，不复存在。

　　紧接着便是花瓶破碎的声音。

　　上好的琉璃瓶啊，自家老弟真是败家……白子虚下意识地捂住头，俯身一看，李艺倒在一旁，鲜血长流。

　　估计一时半会儿是醒不了。

　　自家老弟出手就是迅猛，一下就撂倒，白子虚摇摇头，随即又俯下身去，且看下回分解。

　　本以为零絮应是颤抖，然而她却没有意料中的害怕，本来一切都是平日模样，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肃宛清醒了，梦溅了一地。

　　“零絮，你害怕吗？”屋中二人僵持，肃宛清面无血色，白得近乎透明，只有一双明眸时而闪动，证明他还活着。

　　“师父，你怕吗？”零絮神色坦然，仿佛被发现的并不是她，自己充其量不过是个旁观者，从未做过有愧于师父的事。

　　“怕？我为什么会怕？”白子虚虽在屋檐之上，仍是看得清清楚楚，肃宛清在微微发抖。

　　“你在说谎，你会怕，会怕没有人爱你，仰慕你，宠着你，对不对？”趁着肃宛清迷离之际，零絮简单拾了几件衣服穿上，白子虚心中暗暗敬佩，一个小小的丫鬟，倒有几分胆识，若是换作自己面对这样的自家表弟，是万万做不到这般的。

　　“……零絮，你喜欢他吗？”肃宛清在木桌旁坐下，望了一眼地上昏迷不醒的男人，李艺很俊朗，虽不及纳兰辛，但确实还算忠心，这个男人吃自己的，穿自己的，用自己的，做事前还会有几分顾忌，所以方才有片刻犹豫。

　　今天的事或许只是意外，明天，他还会回到自己身边，匍匐在自己的青蓝罗衣之下，俯首称臣。

　　肃宛清这样想，或许是自己引狼入室，零絮还年轻，少女模样的她，已有不少达官贵人觊觎，自己怎么会没有发现？

　　但万万没有想到，她竟可以如此坦然。

　　“呵，师父这是说什么胡话？难道师父是真的喜欢这个男人吗？”零絮笑得灿烂，少女羞涩的红晕染上双颊，却少了几分天真，多了几丝狡黠。

　　爱吗 ？怎么会？但却看不得他招惹别人，尤其是她，还是自己最宠爱的徒弟。

　　“您不是说，男人都是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吗？零絮一直不信，斗胆试上一试，果然不错，这样的人，也配您喜欢吗？”零絮嘲讽地笑笑，望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俊俏男子，嗤之以鼻。

　　果然是个厉害角色，白子虚瞬间佩服得五体投地，不过这姑娘引火烧身是要做什么，他完全没有头绪。

　　“零絮，给我个理由，我可以饶你一命。”他讨厌背叛，无论是谁，在乎与否，都不可原谅，他的东西，不允许第二次得不到。

　　“师父，我原来做什么，你都从不问我为什么这么做，那是因为，你知道我自有我的道理，可是今日，你为什么又问我原因了呢？”

　　肃宛清一时失神，零絮说的不错，但自己却找不到原因，当年他在青楼里买下这个女孩，只是因为看着顺眼，此后，她也深得自己欢心，便未曾想过，今天重新问起，他倒不知该说什么了。

　　“师父，你为什么不说话？”零絮上前几步，站在肃宛清的面前，近在咫尺，师父还是如当年那般好看，眉眼如斯，清秀脱俗。

　　“你走吧……”零絮一番追问下，肃宛清释然，念及往日情分，一件自己精心雕琢而成的工艺品，无论如何，亲手毁了，都是于心不忍。

　　零絮没有动，她静静地站在桌旁，白色的里衣贴在身上，夜晚风寒，门依旧大敞，没人体贴地为她将门关上。

　　她凄惨地笑了笑，望着桌旁的男人，缓缓道：“师父，还记得四年前，你出现在那里，就像现在一样，我站在你的身边，也只穿了这么件单薄的衣裳……”

　　白子虚似乎明白了什么，这姑娘貌似是看上子肃了。

　　时间仿佛转身，回忆早已伸出右手，诚挚地邀请几人一同重温那段惊心动魄的美妙。

　　“刘公子，你可是有好些时日没来看人家了……”女子柔弱无骨，一方粉红巾帕，挑得神仙也动情，何况市井凡人。

　　“这不是脱不开身么，今天爷肯定好好补偿你！”男子直接一锭银子扔给老鸨，抱着美人进了房间。

　　世上最难听清的不是流言蜚语，而是花言巧语。

　　出入青楼的人，会说花言巧语，能听流言蜚语。

　　肃宛清那日刚离开温府，恰巧经过此处，一时兴起便进来了。

　　他也想看看让无数男人流连忘返的地方，究竟是什么样子。

　　夜放笙歌喧紫陌，春邀灯火笑红尘。

　　楼梯交错，美人凭栏而招，五颜六色的手绢乱了视线。

　　“哎呦，好生俊俏的公子，可是来找我的吗？”一个衣着光鲜的女子上前搭讪，肃宛清先是一怔，随即柔声问道，“你这儿可有雏儿？”

　　“真是不巧，今日本是凌雪初夜……可惜被赵大官人买去了……”女子一脸失望神色，“他出了多少？”

　　“不多不多，五百两。”

　　“那我出双倍，可否将那凌雪让给我？”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当真不假，肃宛清刚说完，女子便将他领到走廊，正巧赵官人与凌雪争执，房内动静不小，肃宛清一脚踹开房门。

　　凌雪仅着一中衣瘫倒在地，见有人来了，连忙站起身。

　　结果，赵官人连骂带嚷地出了青楼，次日，肃宛清用了两千两为其赎了身，正值暮春，柳絮纷飞，借着景，肃宛清给她改了名，零絮。

　　“师父可还记得？”零絮知道，他一定记得，但就是单纯地想听他说出口。

　　肃宛清点头，或许就是零絮那时坚毅的眼神说服了他，他才鬼斧神差地将一个青楼女子带回了府，但他确实没想到，自己也会以这三清观之名，挂羊头卖狗肉。

　　“师父，你喜欢我吗？”零絮纤细的身躯在凉风中颤抖，仿佛稍一加重，便会被吹散。

　　这句话怎会如此熟悉……当年自己也曾对他芳心暗许，也是这么忐忑不安地问出这句话。

　　“喜欢，零絮乖巧可人，我怎么会不喜欢。”肃宛清渐渐平静，不再像刚才那般愤怒，似乎是因为想到了纳兰辛，一切都自然了许多，他也自然而然地选择了与纳兰辛异曲同工的回答。

　　“那就好。”然而零絮并没有问下去，同当年的自己不同，喜欢就得以满足。

　　如若自己当年也没有问下去，是不是……他就不会害死自己的父亲，赶走自己的老师？

　　一切的一切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终究是自己太贪心，将“却”变成了“劫”。

　　明明转折，却成了终结。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原来错在我……错在我……”肃宛清喃喃自语，“三清观……贪嗔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哈哈，这就是报应！”他站起身，打翻了屋内的几盏烛台，烛台倒在纱幔上，火势瞬间漫延开来。

　　零絮愣在原处，一动不动，任由肃宛清将屋子点燃，肃宛清似乎是发现了还有零絮的存在，立刻将她连推带拉地弄出门外，零絮本想进去，门却被肃宛清关上，再也进不去了。

　　她摊坐在庭院的地上，叫着肃宛清的名字。

　　一丝心疼涌上，白子虚想上前扶她，却被柳兮制止；他想冲进屋中救自家老弟，也被柳兮拦下。

　　“一切自有定数。”柳兮说他不会死，随后就跳下屋檐，白子虚缓过神来，人已走出数米，连忙追赶。

　　跃过围墙，仍能听到零絮呼喊的撕心裂肺，白子虚不知道她会不会冲进去，但他到屋内房梁坍塌的声音，心中一沉。

　　他不能回头，他所能做的，就是明日去街上打探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