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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翻云覆雨逆乾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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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三清观,柳兮始终一言不发,只是一味向前走。
任白子虚再单纯,也察觉到自家导师的异常,于是朗声问道:“老师,你看此行不仅打探到了消息,而且还得了这么多‘青头’,你还有什么好担忧的?”
‘青头’指的是在海中打捞出的明器,也可以理解成稀罕物件,此词出自鬼吹灯,恰好这次出来前在看,白子虚便张冠李戴地引用了一番,以搏红颜一笑,怎料不提还好,一提柳兮还着实成了“红颜”。
自家导师竟然脸红了!这什么情况?
是害羞了,还是……被自己气得?
白子虚思量片刻,在脑海中列出多种情况进行分类讨论,可惜他想太多,情况太复杂,以至于他脆弱的大脑提前崩溃,造成局部瘫痪,以及神经错乱。
此时他最后一根完好的中枢神经突然力挽狂澜。
只见白子虚凑到柳兮耳边说道,“老师,原来你也看过鬼吹灯啊!”
柳兮愣在原地,俄而才缓缓开口,十分温柔地说了一句,滚……
于是,白子虚终于明白,自家导师是被自己气的,而且气得不轻。
不解风情不是他的错啊!
何况他现在是一知半解,这就说明有进步,揠苗助长是没有好下场的,欲速则不达嘛!
白子虚暗下决心,继而昂首阔步追赶自家导师前进的步伐。
在柳兮的一再坚持下,白子虚才恋恋不舍地将那几瓶“青头”埋在三清观不远处的老槐树下。
“言归正传,你为何会在肃宛清的房里?”
这话怎么听怎么觉着别扭,但白子虚又说不出来具体哪里别扭,只得如实回答道:“本来打算去寻你的,结果误入了他的房间,我绝对不是故意的。”
“嗯,一番勘察之后,你可有何发现?”此时二人已身处一屋房顶,夕阳西下,浮光掠金,煞是好看。
“一番勘察之后,我就……诶?你怎么知道我勘察了?”
白子虚坚持发扬就第精神:不懂就问,把老师问死了也要问,何况在这里无需担心这个问题,把老师问活了,那算你能耐。
“正常人在处于一个陌生环境之时,都会格外小心,以防碰触任一事物而惹来麻烦,而你,不正常。”
眼前的男人出乎意料地了解自己,这种感觉很奇怪。
就像西方的读心术,匪夷所思。
白子虚极力搜寻论据,打算出言反驳,但事实证明,他只有正面论据,没有反面的。
“刚一进去,就见满墙画卷不过我在一个青花瓷瓶中发现了一个防水画轴,画上的人你熟,纳兰新,纳老师。”
白子虚大二的时候就一直叫他纳老师,结果到了慕容冲那里,他告诉自己人家姓纳兰,于是后来白子虚在校园里见到纳兰新都不好意思打招呼了。
想起这事,便觉年少轻狂,更正用词是年少无知,纳兰容若四个字见了便知是复姓纳兰,怎么到了纳兰新这三个字就给人改姓了呢,真是丢人丢到校长家去了。
柳兮没说话,示意白子虚继续说。
白子虚随即便是一顿慷慨淋漓的描述,这画纸如何金贵,画中人如何潇洒之类,眼看便要说到月上柳梢,柳兮终于难以忍受,出言打断。
“说重点。”
“这就是重点。”白子虚说得理直气壮,方才一番慷慨淋漓之后已是口干舌燥。
“我认识纳兰新,不必多加赘述,说柜子。”
“那是次重点,话说,我有些口渴,去买壶酒先!”银子在他身上,脚也在他身上,还要和自家导师汇报一下?
还未待柳兮批准,白子虚便翻身从屋顶下去,不见了踪影。
的确只是走个形式。
这人何时成这样了?
未容柳兮多想,白子虚便提着酒壶飞身而上。
“说次重点。”
喝了一大口酒,口干舌燥之感顿消,“重点还没说完,怎么能说次重点?”
“好,你说!”柳兮抬头望了望悬在柳梢上的明月,这酒都已备好,看来是要彻夜长谈了。
“我想,子肃应该喜欢纳老师,不对,是纳兰老师。”
柳兮不得不承认,白子虚说的有几分道理。
正欲追问详情却听白子虚道:“重点说完,说次重点,那柜子放眼望去,便知是千年桃木所造,木质上好……”
被柳兮调戏了数次,白子虚的抗调戏系统全面更新,并且添加了反调戏功能,可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转眼便已月上三竿,白子虚喝得烂醉如泥,柳兮也喝了不少,屋顶上横七竖八躺着几个空酒坛。
但他是鬼,即便喝得再多也不会醉。
所以说,醉生梦死这待遇鬼是享受不得的。
自己险些忘了。
身边趴着的男人忽然动了一下,柳兮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半夜三更的,上哪儿找地方住去?
不过,办法总是有的,只看你肯不肯用,事到如今,柳兮也不得不小人一回了。
柳兮扶着白子虚一个瞬移潜入一户人家,柳兮事先打探过了,房子够大,厨房极宽敞,厨房与内室只有一帘之隔。
姑且就在厨房将就一夜也无妨。
以防万一,柳兮特地用了隐身遁形的法术。
刚变出一床被褥,便见一黑影欺身而上,柳兮定睛一看,正是自家徒弟。
一身酒气夹杂着桂花香味,十分好闻。
这人是将自己当成取暖棉被了?还是……
柳兮有一种被人算计的感觉,奈何酒后乱性,无力回天。
薄唇轻点,其间一刹那,柳兮真的醉了,双手环上白子虚的脖颈,随即便是一记深吻。
乱了方寸,那便乱吧,此行回去,就大路朝天,各有一边。
他是老师,他是学生,仅此而已。
他不能指望他记得什么,也不能掌控他遗忘什么,只能希望,自己不在那被遗忘的行列。
白子虚的技巧格外娴熟,上帝为他关了一扇门,总会为他开一扇窗的。
柳兮微微一笑,翻了个身,反客为主。
似乎是察觉自己主权受胁,抑或是根本没醉,白子虚忽而清醒得厉害,嘴角扬起的笑,似曾相识。
他,还会这样笑。
仅一不留神便又是乾坤逆转。
都说喝酒壮胆,白子虚信了,平时喜欢不敢说,喝了酒,直接做就成了。
酒啊,真是个好东西。
“柳兮,我喜欢你……”不知何时开始,喜欢这个不苟言笑,清高冷艳的导师的,更不知道为什么,对于情感,白子虚只能顺着心走。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想明白了又如何?
珍惜眼前人。
说话之际,双手便已伸向柳兮腰际,方才几番折腾,原本松散的衣带,轻轻一扯便断了。
春宵苦短,何况隔壁还有两位“过来人”,便更不好卖弄风情了。
三下两下就将自家导师剥了个干净,剑拔弩张之际,柳兮忽然按住对方的手,柔声道:“子虚,我是鬼,人鬼殊途,你可想清楚了?”聊斋志异里的经典台词,用在这里恰到好处,入木三分。
“柳兮,我是人,过不了几年,便是鬼,你我殊途同归。”不知道柳兮为什么会问这个,白子虚凭直觉给了他答复。
没有红帐盈香,柔情蜜意,只有月亮如水,誓约几句。
仅一床薄衾,一处闲地,便足以翻云覆雨。
即便是一不小心叫出了声音,隔壁酣睡的老两口也不会半路清醒。
就此抛开所有顾虑,万千烦恼,而贪欢一晌,一夜纵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