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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三清观念贪嗔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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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步在长安闹市中,耳边是如缕不绝的喧嚣熙攘,身旁是肃杀冷艳的自家导师,二者相映成趣,略显诡异。
白子虚干咳几声,企图打破这漫无止境的尴尬与沉寂。
然而,任凭白子虚咳得撕心裂肺,柳兮硬是没作理睬。
于是,沉寂被打破了,尴尬还在。
“咳咳!”所幸苍天有眼,白子虚这竭尽全力的最后一咳,终于成功吸引到了柳兮远在太平洋彼岸的注意力。
“前方左转便是药铺。”柳兮扔下一句,作势又要前行,白子虚稍稍整理一下方才咳得凌乱的思绪,一把将柳兮拦下。
一只手紧紧地抓住自家导师的月白衣袖,将袖口攥在五指的缝隙中,一时梨花成簇,刹那芳华。
柳兮还是背对着他,看不清神色。
万籁俱寂,唯闻杨柳拂堤,绿衣荼靡。
正应了那句话,前世的五百次擦肩而过,才换得今生一次回眸。
白子虚酝酿良久,终于缓缓开口道:“老师,我饿了……”
正值中午,这理由很充分,只是……铺垫有点赘余,结果有些惊悚而已。
柳兮微微一愣,笑了笑道:“饿了,那便去吃饭吧。”
如果再给白子虚三秒钟的时间,不要多,只要三秒钟,他绝对会编一个更好的,一个更能体现就第学院学子素质的理由!
然而,柳兮竟然信了,这说明什么?
他很不在状态。
不远处便是客栈,白子虚抬眼一看,客栈名字起的高端大气上档次,四个鎏金大字,笔法遒劲有力,似有排山倒海之势:有家客栈。
片刻来不及多想,白子虚便抢先一步迈进门槛,站在小二对面,二人一左一右,和谐一致地做了个“请”的动作,同时说出了那句堪称古装之经典的旷世台词。
客官,里面请!
待柳兮进了客栈,白子虚一把扯过小二腰间的白巾,三下两下将一临窗桌子擦得干净,然后将白巾还给小二,后者鄙视地看着他。
至于,白子虚此举出于何故,当然是不想自家导师生气,让彼此之间如此僵持,毕竟,现在自己对他有意,总是这么冷着,总是不好的。
柳兮点点头,坐下。
白子虚格外谦虚地回以一笑,微傻,不过勉强还能接受。
正午的阳光很暖,从窗外照进来,洒在古色古香的木桌上,静谧美好。
二人就这么相对无言地坐了一柱香的工夫。
忍无可忍,“老师,你想吃什么?”白子虚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面容安详。
“随你。”得柳兮令,白子虚便气势汹汹地向柜台走去,柳兮在此处望着,不禁莞尔,不久便见白子虚又气势汹汹二地退了回来。
柳兮倒了杯茶,放在鼻下闻了闻,张口问道:“方才那小二,与你说了什么?”见他一番吹胡子瞪眼睛,想必有趣。
“我方才与他理论,问他为何不来招呼,我要去投诉,竟然叫我们等了一柱香的工夫……”
“他与你说了什么?”柳兮质问,“他说……”
“他说,我不是能自己来吗,还用他做甚……”白子虚一狠心,把如此丢人的事透露了出来,说罢,一把抢了柳兮放在桌上的茶杯,猛喝了一口。
“哈哈哈……”柳兮不禁失笑,白子虚生平第一次见自家导师如此开怀大笑,虽然算不上豪爽,不过比起微笑,已经很过分了。
无论什么笑,在自家导师脸上都是好看的,好比无论蔷薇牡丹,开在就第学院的篱围都好看。
看得习惯。
白子虚忽然想起,如果最后一次和他一起出来,完成了学业任务,自己就该回家了,他也会重新接一个学生,重新回哑宿,不出声地喝茶……
念此,白子虚不禁看了看对面端坐的柳兮。
“听说了吗?城西新建了一座道观,叫什么三清观的!”
“知道,我家老张天天去,说是听那道长讲道,受益匪浅,我说让他顺便买颗白菜回来,结果带回来一萝卜!”
“唉,我家那口子也是,晚上挺早出去,大半夜才回来,可惜那道观不让女人进,不然啊,我也想去瞧瞧!”
“我听说啊,那观主长得,那叫一个仙风道骨,风姿绰约,为何就是不让女人进呢?”
邻桌的几个女人七嘴八舌,白子虚倒并未在意,反而对面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柳兮听得认真,竟然情不自禁地拿起桌上的白瓷茶杯,将茶尽数喝了。
“老师……”白子虚正欲出言阻止,奈何为时已晚,但转念一想,方才……貌似是自己抢了自家导师的杯子,不觉俊间脸一红,又是一阵尴尬。
整顿片刻,白子虚再次鼓足勇气望向自家导师。
后者若有所思中透漏着意味深长,镇定自若中隐藏着耐人寻味。
总之两个字,高深。
莫非,自家导师对那三清观感兴趣?
“老师,不去吃过饭后,我们去那三清观走走?”
“你也想去瞧瞧那位风姿绰约的观主?”淡淡一句满是浓浓调侃着实让单纯的白子虚措手不及。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导师的心思你不要猜。
猜错也活该。
见白子虚沉默不语,看似默许,柳兮就势故作体贴道:“既然子虚想去,我必然不会不许。”
白子虚鬼使神差般点头,。
“客官,您的菜!”小二高声一喊险些将中招的白子虚惊得魂飞魄散,这才发觉自己又没禁住人格考验,不由悔得肠青。
一听二人要去三清观,邻桌的那几个女子便来了兴致,央求柳兮将自己夫君唤回家,也似乎是看出白子虚没有实权,几人只围着柳兮转,转得白子虚气不打一处来。
于是,原本很温馨的一顿饭吃得格外闹心。
吃过饭后,白子虚肩负着造就社会和谐,维护家庭和睦的重任,携自家导师柳兮,前往三清观。
一番跋山涉水,远远便见三清观门前人山人海,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白子虚的脑海还是被这一大观卷起千堆雪。
白子虚摇摇头,偷瞄了一眼身旁的柳兮,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
咳咳,此乃岳阳楼之大观也,由此可见此观之大。
且慢,某位看官不解了,方才那几位夫人有求于的不是柳兮吗,怎么成白子虚了?
莫非这是父债子偿?(注:师父的债弟子来偿)
这位看官孤陋寡闻了不是?就第学院第二百四十一条有云:凡在校期间,与导师一同完成与学业有关之事,介于导师年老体衰,一切重物皆由学生代为保管。
故而,白子虚尽管因为身体原因留级两年,但与千年之前就一命呜呼的导师相比,自己的年纪还不够人家的零头。
午后骄阳似火,看门口的人群并无半分散去之意,想必是连午饭也一并省了,如此一来,便是一群饿汉,不足为惧。
思来想去,白子虚不由多了几分信心,回头望了望坐在阴处纳凉的自家导师。
柳兮点点头,挥了挥月白衣袖。
白子虚顿时倍感自信,当下深吸一口气,口中吟咏着那不朽的诗篇:
轻轻的,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
三躲两闪,白子虚终于不负众望挤到门前,惊魂未定却在目光触及那观主面容之时,僵立。
杏眼柳眉,薄唇巧鼻,一张俊脸白得贫血的,除了白子肃那厮,还能有谁!
电光火石之间,恰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白子虚便又被人群推回起点。
见白子虚愣了许久,柳兮也实在不忍心他受人流波及,便好心将他拉到一旁坐下。
“你,看到什么了?”柳兮的声音很轻,仿佛黑暗中的一荧灯火,微弱却暖心。
“我……看到观主了……”
“可是如旁人所言仙风道骨?”
“子肃,竟然是他……老师,怎么会是他!”白子虚忽然惊慌失措起来,紧紧抓住柳兮的肩膀,“会不会是你看错了,子肃他,他应该不在的……”
一个属于未来世界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定是他,我带你去看!”白子虚一时间像个孩子,弄得柳兮也万分惊愕,未待多想,便被拉到了跟前。
“子虚,不可打草惊蛇!”白子虚此时已顾不得校长的安排,还有自己能否毕业等问题,一心只想让柳兮相信自己句句属实,一时用力。
只听“嘶”的一声。
月白广袖断,梨花尽落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