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系古茶灵冢》厥兀

26、永巷长安落经年

　　红梅岁岁，落落经年。

　　这一日，颜疏筱睡得不安稳，日落东升依旧，却少有的不平静。

　　用过早饭，他摒去众人，只留自己一人。

　　空荡荡的殿堂，浓郁的焚香味，在空气中弥漫。

　　自从那日回来，颜疏筱每日跪在堂前诵经念佛，每日会有人为他送饭，他依旧是南诏的王后，江山归谁，与他无关。

　　那日夜半，他伫立在庭院中，心情平静如水，神色亦然。

　　头脑中总有过往拂过，随着晚来风，一缕缕在心头焚化。

　　一纸圣旨，约法三章。

　　梅子明从袖中取出那两卷圣旨，染了血，沾了尘，不过还能看。

　　摊开一卷。

　　轻声念道：

　　皇天在上，从今起，我与颜疏筱结为夫妻，但，结衣不结发，同甘不共苦，同心不同徳，待我死后，其不必殉葬，即日恢复自由，任其去留，特立此据，以作凭证。

　　另一卷：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今传位于颜疏筱，望辅之。

　　一者为我，一者为朕。

　　无论何种称谓，他都是他的夫。

　　他起身，冲向自己的寝宫，他才知道，他弥留之际，一直呆在这里，是自己没有回去，生生错过。

　　“公子，你回来了！”红霓见自家主子回来当即冲到跟前，也不管什么礼数，直接将颜疏筱按在椅子上，自己就要去端茶。

　　采宁闻声出来，呵斥道：“红霓！”红霓一愣，停下脚步，乖乖站到采宁身旁。

　　“莫非，采宁不认得本宫了？”颜疏筱似乎心情极佳，连玩笑开得也有些过火。

　　“娘娘，皇上吩咐过，如果您回来，就请您回去。”

　　“哦？这是为何？”颜疏筱不怒反笑，转而问道。

　　“因为皇上怕您睹物思人！”采宁瞪了红霓一眼，红霓缩了缩脖子，表示不是故意的。

　　冥绍，你想得还真周到，睹物思人？

　　笑话。

　　如意算盘打得未免太好了。

　　“不过，他给我留了份圣旨，若他死了，我便恢复自由，他给得特权，谁能驳？”

　　他不在了，谁还能驳？

　　“这……”采宁与红霓四目相望，冥绍没交待过这种突发事故如何处理，这可怎么办？

　　“你们先想着，我去别处走走。”

　　目送颜疏筱离开，采宁一巴掌拍在红霓的脑袋上，“就你嘴快！”

　　“我真不是故意的！”

　　皇宫里依旧很热闹，少了谁都不会变。

　　但这里依旧很冷清，多了谁都不会变。

　　推开雕花木门，正中央还是摆着那樽琉璃花瓶，插着几支红梅，傲然的样子，陈在往昔的流年里。

　　这个自己曾经停留过的地方，空气中会残留着熟悉的气息，纵然被时光遗忘了，有人会记得。

　　这一生，他爱过谁，恨过谁，早已记不清了，只记得现在爱的恨的全是那个男人，过往种种都与他有关。

　　这就是他说的，子疏筱，朕身为天子，怎能没有独特的人格魅力，毕竟要有一技压身。

　　冥绍，你厉害。

　　可惜天机算不尽，我还是回来了，或许你没料到，那卷圣旨我没舍得扔吧。

　　你怕我睹物思人，好，我绝不踏入寝宫半步，在这里，这地方清净，我陪着你，可好？

　　自此，他将玉鸾宫改为永巷。

　　永巷，在被世人遗忘了数年后的一个清晨，被一个人重新念起，他，是南诏的丞相，南诏的皇后，更是冥绍的妻。

　　择日邀君共赏梅，自当赴约。

　　这便是结局。

　　来不及伤感，白子虚再也看不到那位导师，诙谐幽默的冥绍，痴情脉脉的皇帝……

　　此事之后，白子虚平静了好几天，几天之内一直处于发呆状态。

　　过了一周，他才主动去找柳兮。

　　推开办公室的门，白子虚直入主题，“柳兮，我可以叫你柳兮吗？”

　　白子虚还是令人发笑，但此时谁都笑不出来，柳兮点点头。

　　“柳兮，我们什么时候进行下一个任务？”白子虚需要重新接触下一样新事物来淡忘上一样，“随你，什么时候都可以，尽快些，你也能早些回家。”柳兮的言语中透着悲伤，白子虚就当他是同自己一样，无法对冥绍的事释怀。

　　“那就明日吧，下一个，你打算选谁？”

　　听起来就像翻牌子，不过经历这么多，白子虚觉得这几个导师背后的故事都不能怎么欢脱，就决定按顺序来了，“纳兰辛吧。”

　　“好。”见柳兮不再说话，白子虚知趣地离开。

　　白子虚刚离开不久，一个黑影就推门而入。

　　“你来了。”柳兮没有抬头，只是轻声问候了一声，“别忘了你我的约定。”说罢就消失不见了。

　　白子虚次日如约来了系古，柳兮已在那里等候多时。

　　还是那间房间，只是不再黑暗，白子虚这此看到的，是真实存在的古屏，可以触摸到，琉璃质感。

　　“这是？”白子虚问。

　　“系古。”柳兮答。

　　“哦。”自家导师还是不苟言笑。

　　“那开始吧。”

　　柳兮伸出右手，从袖中掏出一个茶灵冢，左手轻抚在屏上，平滑的屏上出现一个漏洞，他将茶灵冢缓缓放进去，只见那个漏洞渐渐合上，片刻，从屏中迸发出无数白光，随即飘出万千柳絮，弥漫在空气中。

　　白子虚长舒一口气，向柳兮伸出手，心跳得厉害。

　　柳兮有片刻惊讶，随即缓缓伸出手，白子虚一把握住，二人向前迈步，一同消失在古屏之中。

　　就在古屏即将关闭的一瞬间，一个黑影飘来，匆匆跃入屏中。

　　这几日，他们二人都没去见过七初，七初也是闷得慌，便亲自来系古找，不过系古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见到人影，于是就决定坐在大堂等。

　　大堂摆着几副茶具，墙上挂着画，一切都冷清。

　　七初知道，柳兮独自一人在这里生活了千年，为的就是等那么一个人，毕业任务也是她为他去精心设计的，白子虚不再是从前的白子虚，那些过往，他都记不得了。

　　他不是断袖，至少在来姑苏之前不是。

　　七初不敢冒这个险，就算强行告诉他，他也不会知道，所以才准备了这些铺垫。

　　冥绍的情，颜疏筱的意，七初看得出，白子虚并不反感，相反还很敬佩，甚至羡慕。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自家公子等了这么久，如今绝不能前功尽弃。

　　七初摊开桌上的《溯洄》，这本他编纂的书，记述了所有他所见证的故事。

　　闲来无事七初也看看这书上的故事，却在书的某页看到了一个故事，记载的是汉哀帝与董贤的故事，不由奇怪，自家公子乃是唐朝人，白子虚也是死于那时，柳兮若是想找他的茶灵，又为何要找这汉朝的故事？

　　七初想不出，只能当做是柳兮为了让这集子内容更丰富些吧，至于其他，现在并不知道。

　　打定主意，七初想二人应该是去完成任务了，于是决定就在这里等着，过去时间的一年相当于一天，不就应该就会回来。

　　凉风过堂，墙上的那幅画忽而动了一下，七初起初并未注意，但画卷抖动不止，就好奇地走过去，只见画上一青衣美人，手持一折柳，旁边写道：扫眉才子，尽缚长安千心。
　　乱世艳鬼，空余陈年万卷。
　　妒天香怒，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

　　这人……好生眼熟……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