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系古茶灵冢》厥兀

23、不负君恩不负心

　　上回说到，冥绍吃了虾段，闲月也吃了一惊，冥绍是天生的王者，容不得半点的践踏，分毫的欺压。

　　狂妄，闲月想不出其他词来形容他。

　　无论在何时，他总是在笑的。

　　哪怕是被长兄弃尸荒野，饥寒交迫；哪怕是被亲信背叛，露宿街头。

　　闲月始终记得少年醒来时，睁眼，明媚如朝阳的浅笑。

　　他说，“你应该庆幸，你不是来杀我的。”

　　现在想来，还真不好说，救下这落难皇子到底是对是错。

　　不过，徒弟还是听话的，这一点闲月很欣慰。

　　“疏筱难得亲自动手，我岂有不吃之理？”

　　我亲自动手做饭的时候，你不也没吃！重色轻友……可耻！

　　“皇上大可放心，自然没人与你抢，你可以把这碗都吃了，也没人拦你，只要你吃得下。”冥绍不喜欢吃辣的，闲月是知道的，刚才吃下，也是忍了好久。

　　“对了，疏筱下午可有空？陪我四处游赏一番。”冥绍似有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之势。

　　颜疏筱浅笑，“今日下午不是打算回去的吗？难道你忘了？”冥绍这才想起来，自己曾经说过的话，“额，我忽然发现，夜里赶路危险，不如明日回去吧。”

　　“那好，疏筱下午与几位旧交故友有约，不便同去，还请恕罪。”谈及约会出行，颜疏筱忽而提高了警惕，谈吐越发生疏而客套。

　　“哦，那你去吧，我在房中等便是。”

　　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最后几个字，冥绍说得极轻，仿佛是只有彼此才能听得到的私语。

　　气味有些暧昧难耐。

　　“现在，可以继续吃饭了吧。”白子虚一夜未眠，体力消耗得厉害，刚才一上饭桌，颜疏筱和冥绍又是一阵斗法，装模做样地刨了几口饭，其实此时已经饿得抽搐。

　　“自然。”冥绍一声令下，众人开饭。

　　仅仅两盘菜，而且其中还有一盘被冥绍承包了，只有这一盘辣子蟹壳，是远远不够的，不过幸好，冥绍几乎不吃饭，闲月一个女子饭量小，冯启征和白子虚也就照量着吃了个大半饱。

　　夜晚，最适合发生事情的时间段，冥绍翘首以盼。

　　不过，下午还没过完……

　　颜疏筱只身一人出了客栈，冥绍知道，他应该是去找颜子最，但他没有暗中跟上，他信他，二人之间有约，他心中有他，哪怕只是一厢情愿，他想要，那便等他，他想他死，那他便等着。

　　绝无怨言。

　　曲快阁中。

　　“我已见过他，看得出他对你应是情深。”颜子最对窗而立，此时一身黑衣劲装，少有的霸气。

　　“你曾说过，任何人的话都不能相信，更无真情，疏筱时刻铭记于心。”

　　“是吗？你当真是这么想的？”颜子最霍然转身，素颜。

　　颜疏筱无言，“我不相信，你不曾动心过。”颜子最这般冷心冷情之人听了他的话都不禁心动，何况是颜疏筱这么个有血有肉的人。

　　默许，颜子最轻笑，“不过事到如今，你便是心动也无妨，他既然有心给你江山，你便应为他好好打理才是，明日随他回宫，他若是上朝宣告天下，立你为后，你也不必担心，如今朝中已尽数为我所控，没有人敢阻拦你，待你做了皇后，他只要一死，这天下就是你的。”

　　颜子最说的兴奋，事情远远比她计划的要顺利得多，她原本以为这件事只是她一人的谋划，但她没想到，颜疏筱与冥绍之间会另有一层协议，而这层协议足以让她省去好多力气。

　　说到底，她是小看了他的深情。

　　“自从回到丞相府，我便将你安插在他身边，如今看来，真是选对人了，疏筱，这江山马上就会是我们的了！”颜子最摇晃着颜疏筱的肩膀，兴奋得声音发颤，她处心积虑地用不属于自己的名字活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这一天！

　　颜子最跑出房间，冲到后院。

　　当年一场大火，将丞相府烧个精光，所有侍女，仆人，还有颜子最今生最厌恶的两个人和他们的孩子，颜子最是一刀一刀将他们杀死的，留下最后一口气，将他们一同烧成灰烬。

　　她还记得，那个男人跪在自己面前，希望她放过他的妻儿，放过？当初他为什么任由那个女人胡闹！谁又来放过他们！

　　她将他们的心一一挖出，曝晒，剁碎，喂猪。

　　看不起？她就要告诉他们，这个江山即便是落在她的手里，也不可能姓颜！

　　颜疏筱远远望着扑倒在墓前的姐姐，她并不是这样的，她也曾天真过，也曾向父亲要过糖葫芦，也会撒娇，但现在，她连笑，都笑得那么不真实，那么违心。

　　虽披人皮，实已为妖。

　　她早已不再是他的姐姐，也不会过问他心里所想，自己也不过是枚闲棋冷子。

　　上天亏欠她太多，自己想要帮她，当初答应演这出戏时，颜疏筱只希望她好好的，也或许是因为那句戏言，冥绍听信，重登皇位，也是因为自己与她随口一说，她便真的想要这江山，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他，也是因为与冥绍相处久了，斗久了，就真的想斗出个结果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也不甘，他只想在他之上，听他求饶。

　　殊途同归，这一场场阴谋上演，一个个陷阱布置，冥绍甘之如饴。

　　哪怕，自己从未给过他好脸色。

　　他也违心。

　　但他终究是被时间所遗弃的人，再难做到如梅花般出尘，如果能忘却前尘，丹墨坊遭遇的不堪，处心积虑的阴谋重重，家仇，江山……他定会与他携手，哪怕是为后。

　　可惜这些都如烙印般刻在心里，不能忘，不可忘，不敢忘。

　　无数次从睡梦中惊醒，讥讽的话语，不屑的目光，每每想起，他都会一身冷汗。

　　事到如今，颜疏筱还不了情，断不了念，只能一步一步走下去，顺其自然。

　　他的内心极其平静，淡若止水。

　　问君哪得双全法，不负君恩不负心……

　　颜疏筱很晚才回到客栈，刚迈进门，只见闲月杵在桌上，打瞌睡，猛然一下没杵稳，磕在了桌上，正巧看颜疏筱回来了，赶忙道，“你可算回来了，那小子还在屋里等你呢，快上去吧。”

　　颜疏筱点点头，上了楼，闲月一阵诧异，他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不科学……但闲月一向不是那种自寻烦恼的人，干脆不想了，也上楼睡觉。

　　轻推开门，桌上一盘鲜虾段依旧摆放在那里，旁边一碗汤汁。

　　冥绍趴在桌边睡着了，随着呼吸的频率，发带忽上忽下。

　　他等了多久了……如果今天自己彻夜不归，他是不是要一直等下去？

　　眼前景物渐渐模糊，颜疏筱哭了，自八年前回到丞相府，他从未哭过，无论何时。

　　欠他的，颜疏筱一定会还，一定会。

　　将外裳披在冥绍身上，颜疏筱坐在桌子对面，望着他，渐渐入睡。

　　次日，最先起床的是白子虚和柳兮，原因是柳兮不小心从床上摔了下来，惊醒了白子虚，柳兮只说了句抱歉，就再没说什么。

　　随后几人相继起床，退了房，结了账，几人上船，回凤陵。

　　一路相安无事，却各怀心事。

　　冥绍回朝第二日，便在上朝时宣布，三日后乃黄道吉日，立颜疏筱为后，举行册封大典。

　　本已做好了舌战群儒的准备，没料想，群臣并无半点异议，就连颜子最的去留都没有讨论，便草草散去。

　　冥绍下朝后仔细想想，八年光景，丞相本就是假的，颜子最早已换了人，一朝天子一朝臣，都已为颜疏筱准备好了。

　　自己退位又怎样？

　　大婚前夕，颜子最要求见颜疏筱一面，冥绍许了，当晚，颜疏筱走后，禄尘宫传出消息，前皇后殁，一切都猝不及防又理所当然。

　　冥绍接到这个消息先是惊讶，但想想以颜子最的性格做得出来，为了颜疏筱，他也什么都做得出来。

　　“事情绝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闲月反反复复提醒他，冥绍不听，认为没有必要，他早已打定主意，得到颜疏筱，聘以江山，就这么简单。

　　“快结束了……”白子虚觉得，结局会是圆满的，冥绍得偿所愿，抱得美人。

　　柳兮却不以为然，他知道，系古绝不会允许逆天改命，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这南诏江山，他们谁都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