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影·碎片》clover怡

4、缘起之四

　　我不是个喜欢爽约的人。
　　我不是个不守承诺的人。
　　我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

　　琴房中他早已在那等候着，看见我来了，放下手中的低音提琴，起身为我开门。这次门还关得蛮紧的么。
　　“怕又像上次打扰到你一样打扰到别人。”他笑道。
　　没有应他，径直往钢琴前走去，坐下。
　　“听你弹一曲。”他说。
　　手指间传出了美丽的《夜曲》，为什么要弹这首曲子？不知道，只是手指自己动了起来，流出的就是这哀伤的曲调。
　　“很悲伤，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么？”他坐在了我的身旁，我抵触似的站到了窗边，“和你无关吧。”
　　沉默，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
　　“我们来练习吧。”是他打破了持久的沉默。
　　“其实，我有个提议。”我接了他的话，从包中掏出份乐谱，递给了他，继续道，“这是从网上ＤＯＷＮ下来的《天鹅》钢琴提琴合奏谱，低音提琴版的比较难找，所以就下了大提琴谱，对着低音提琴的音域，我对伴奏稍微改动了一下，”说着，坐到钢琴前，弹了一小段开头，“你觉得如何？”我看着他，他眼中还是充满笑意。
　　“恩，很好。”
　　在我听来很虚伪的称赞，不过我不介意。“那好，曲谱你一份我一份，你回家练好你的，我回家练我自己的，就这样，解散！”
　　“我们不需要合作么？”他在我身后那么问着。
　　“最后合一遍不就行了。”我头也不回地甩下一句话。没有回音，耳边飘来了那低低的弦音，硬生生地止住了我的脚步。
　　走啊，你倒是走啊！我命令着自己的脚，可是它们却不听我的话，还是像被钉子钉在地上一样，无法动弹，为什么仅仅几个音符就把我俘虏了？我真的从里到外都是懦弱至极的人么？
　　拉到一半，音乐停止了，他走到我的面前，似乎是诚恳地说：“来遍合奏吧。”
　　“不要！”只要音乐停了，我的脚就是我自己的了，怎么能任你摆布。发现这个时候的自己竟然，有一点任性！
　　我承认我在害怕……
　　“按原计划进行，一切抗议驳回，以上！”这次是真的踏出了琴房。他的表情我不想去猜，和我无关。
　　刚出房门不远处就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手牵着手，有说有笑地朝校门方向走去。
　　“凉羽……林峰……”

　　“请喝茶。”屋内传来的是母亲温柔的声音，不用说对象一定是父亲。
　　正想开门的时候却不想听到清脆的瓷器碎裂的声音，接着传来的是母亲的抽泣声……心里一紧。
　　“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时雨也是不愿意的，可是我们没有办法啊……”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听到了我的名字，是在说相亲的事么？
　　“母亲说这是唯一的办法，我也是为你好……”
　　“哼！”沉闷的哼声，一个脚步声慢慢轻下去。
　　我轻轻地打开门，看见妈妈跪坐在地上，双手掩面，泣不成声。
　　“妈……”上去抱住了她，柔声安慰着，“妈，不要紧的，不用管我，爸那，我会去说的，你不用担心。”
　　母亲红肿的双眼看着我，一下子紧紧把我抱在怀里，“辛苦你了，我的孩子，我们对不起你！”
　　我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没关系……”面对这样的母亲我能再说什么，忍心么？本来我生来的命运就是如此，可能拒绝么？
　　轻轻敲响了父亲的房门，里面传来一声低低的应允声。父亲坐在书桌前，苦恼地用手撑着头，沉思着，很久没有这样观察过父亲了，我幼时精神焕发的父亲，潇洒倜傥的父亲，那种风光的感觉一度让我觉得非常自豪，在其他同学的赞叹声中享受着这种虚荣感，如今的父亲脸上慢慢有了沧桑，鬓角有了一两丝白发，他明明还不到那个年龄啊。近两年公司的事真的让他费心了，尽管有哥的帮忙，不过父亲一个人扛着的还是太多了。最近由于竞争者不停的增加，父亲的公司渐渐抵不住了压力，客户量越来越少，这次和宏峰公司的合作不得不说是有意借用他们的名声和物力来再次打响自己的品牌，而对方也看在我们是老牌子的份上答应了这份合作，只是……提出了联姻的要求，看来，林峰的父母估计是知道了林峰有喜欢的女孩的事了呢，凉羽家并没什么很高的地位，只是最普通不过的经理人士而已，显然是够不上林峰的家世的。
　　“爸，”轻轻唤了声。父亲抬起头，用他那憔悴不堪的眼神看向了我。“我没关系的。”
　　父亲慢慢站起了身，走到我跟前，用手爱抚地拍了拍我的头，“傻孩子。”
　　我看着他笑了，父亲一直是疼我们的，我知道，他希望尽可能别让公事牵涉到我和姐姐的私事，不过这次，这样的父亲也无能为力了。
　　“爸，有什么要求就尽管向我提出好了，我是你们的女儿么，我应该有一份责任的。”我乖巧地说着，不是谎话。
　　父亲把我抱入了怀中，轻轻地说了四个字：“辛苦你了。”我摇了摇头，眼泪却不可控制地溢出了眼眶。父亲怀里的温度，对长大以后的我来说，是种奢侈。

　　这天晚上，接到了个电话，陌生的男声，却是很有磁性的声音，对我说：“明天我们能见一面么？”
　　“你是谁？”
　　“方延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