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影·碎片》clover怡

5、缘起之五

　　梦中的低音提琴总是轻轻地吟唱着，如同圣咏一般神圣而遥远的声音……

　　“找我有什么事？”坐在我对面的是个外表清秀，戴着框架眼镜，斯斯文文的男生，原来姐姐喜欢的是这种男生。
　　“你姐，怎么样？”
　　事到如今他居然想起这个问题了？那那天晚上他在干吗？为什么无视姐姐的疼痛？为什么无情地挂断我的电话？
　　“托你的福，姐姐她每天都很好，而且会越来越好。”没好气地回答着他。
　　“那就好。”他淡淡应了声，不断搅拌着眼前的饮料。
　　“请方先生有事就直说，我不想浪费时间。”是的，有的时候的自己很残酷，我知道。
　　“……”
　　“那你没事的话，我就把我要说的话说了。”不是为了说那句话，我今天才懒得赴约呢，“请你以后别再去找我姐了。”我一字一顿地强调着，“我姐会忘了你。”
　　“那你呢？”我？我什么？真好笑了，他跟我姐的事扯我进来干什么？
　　“你也会忘了我，或者说，你已经忘了我了？”这声音此刻听上去是那么无辜和柔弱，我疑惑地看着他。
　　“看来，是忘了呢……”他失望地垂下了眼，“我很喜欢那个时候坐在钢琴前玩耍的你，和你手中乱七八糟的音乐。”他淡淡地苦笑了一下。
　　那个时候……小学五年级时，常常会和姐姐去附近不远处的钢琴商店玩耍，那里的老板对我们姐妹俩都很好，每次去都会送我们每人一个冰淇淋。每次去我们都会抢着坐到钢琴前用四只小手弹着不堪入耳的旋律，老板并没有责怪我们，每次都是安静地在旁边看着，笑着。老板有个儿子，每次我们去的时候都能够听到隔壁琴房中流出的优美旋律，有的时候如小桥流水，有的时候如瀑布倾泻，有的时候如小鸟般欢鸣，有的时候如老牛般低吟，当时我觉得很不可思议，老板介绍说这是他儿子在弹，说他这儿子不争气，什么都学不会只有这一手琴技，但那儿子的真面目我们迟迟没有见着。
　　“姐姐知道么？”我问着。
　　“是她先认出我的，在我在家酒吧里弹钢琴的时候。当时我还真诧异。”他笑着。
　　“是么，你爸爸呢？”我问着。
　　“退休在家了。”
　　“店不开了么？”
　　“我在经营着。”
　　“你……不打算往这方面发展？”心里觉得有点可惜。
　　“没有钱。”果然很实际啊。于是想到了姐姐有一阵子拼命打工，每天都很晚回家，回到家也是一头倒到床上，不醒人世。
　　“我以为你姐姐是你。”他说。
　　“是么……”随便应了句。
　　“我喜欢的是你。”
　　“恩……”没有意识到这句话的意思，习惯性地回答。
　　沉默，许久，我突然想到了他刚刚说的话，忙开口说：“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们都还是小孩子，我想你是误会了。”
　　“也许吧。”他无奈地耸了耸肩。
　　“恩，那我走了。”起身，却不料被他一下子拉入怀中，抬头，却不想正好两唇相应，急忙推开了他，匆匆跑掉，心慌意乱？那个时候是有点吧，心慌意乱，以至于并没有发现站在店门口的某个人。

　　如同疯子一般手指疯狂地在琴键上扫着，《革命》，是这种心情下的我的首选。
　　看着琴架上《天鹅》的乐谱，怎么练就是练不好，这样沉静的曲子，不是我能弹出来的。轻笑着，那为什么要选这首曲子？
　　门外有人在敲门，母亲？
　　“时雨，你同学找你。”
　　？有同学找我？可是连蝶儿都没来过我家的啊！
　　怀着惊诧的心情走下楼，定睛一看，做在沙发上朝我微笑的确是我们那学生会会长。
　　“你怎么来了？”在他旁边的一个沙发上坐下，不耐烦地问着他。
　　“家母说要来拜访一下贵府，听说了你是蔚先生蔚太太的女儿后。”
　　“呃？”
　　“是啊，时雨，原来和你一起参加音乐比赛的是魏大集团老总的儿子，你怎么也不早说呢？”母亲一脸笑意地迎上来，那种谄媚的笑脸一度让我觉得恶心，原来贵族太太都是会染上这等坏毛病的呵。
　　“我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魏大集团老总？还蛮有来头的么，这小子。
　　“你这孩子真是……”母亲小小责备了我一下，把端上的茶递到了霜辰面前的桌子上。
　　“那你跟我妈妈慢聊，我先上去了。”想要抽身离开，这是对他一贯的态度，尽管他是那什么老总的儿子。
　　“等等，还有件事就是来通知你，明天早上7点学校琴房，练习。”
　　“我拒绝。”
　　“时雨，你这什么态度？”母亲批评着，我别过了头，看向了其他地方。
　　“最后一次。”他轻轻地说，我的心跳慢了一拍，最后一次？试探性地看着他，出乎意料的，他没像往常一样微笑，那双眼睛中竟然藏着，一丝痛楚，我的心软了下来，应了一声，跑上了楼梯。
　　楼下，母亲又和霜辰寒暄了几句，送走了客人。我回到了琴房，继续着我的《革命》。

　　“我知道你会来。”他浅浅的笑容挂在脸上，明显和平常的他不一样。
　　“我不是个会爽约的人。”
　　“我喜欢这一点。”
　　“什么叫最后一次？”怎么说还是比较在意这个说法。
　　“我觉得，你讨厌我，”他说着，没有看我，“如果一开始不愿意和我组合你大可提出来，虽然我也知道你不是个会拒绝的人，尽管拒绝了我很多次。”
　　心里有一点点疼，是我做得太过分了么？
　　“对不起。”承认错误也是我的美德。
　　“不用，那，时雨，”他叫了我的名字，吸了一口气，“我们把这首曲子合完，我们的合作也到此为止吧。”
　　“……”我愣了一下，“恩”了一声，他说对了，我不是个会拒绝的人。这样的他不是往常的他，所以这时的我回归了往常的我。
　　“谢谢，我们开始吧。”

　　音乐起
　　低音提琴的旋律久久绕着我的心
　　美丽的和弦从我的指间流出
　　明明没有练习却很好的合拍
　　我闭上了眼睛
　　最后一次
　　这样的沉醉
　　谢谢，然后，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