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弱猎妖师》锦小一

31、舞伶4

　　打冷眼一看，并没有什么不妥，外面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们住在十二层，所以夜景还算不错，霓虹灯闪啊闪，组成了白烂的广告词……

　　可是在对面一幢大楼的窗户上，纪小迟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正在疯狂舞蹈！虽然那幢大楼没有开灯，但是因为周围广告灯十分明亮，正贴在大楼上，所以纪小迟看的十分清楚。

　　他看到这里，立刻就联想到了颜子蓉说的那个舞伶的事，那种疯狂的，弯折到人类弯曲极限的舞姿，让人看得毛骨悚然，在霓虹灯的照映下，简直比幽灵还要可怖！

　　“妈呀！”纪小迟吓的不辨方向，连忙往冥寂的怀里钻，简直吓死个人！

　　冥寂看着拼命往自己怀里蹭的纪小迟，觉得他有点像那种受惊的小兽一般，忍不住伸手搂住他，安抚似地轻轻拍他的背脊，黑色的眼中流露出淡淡的笑意和宠溺。

　　纪小迟连再看一眼镜子的勇气也没有，按照颜子蓉的说法，这种白色的舞伶只要看了，就有可能会变得跟他们一样，被关进精神病院啊！想到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情，自己和一群精神病人在房间里跳舞，简直不能更虐啊！

　　“走了吗？”纪小迟口齿不清地问，那些精神病人不是被劫持了吗，难道被放出来了？

　　冥寂搂着纪小迟，看着对面窗口那一抹阴森疯狂的白色，柔声说：“没有。”

　　纪小迟在冥寂怀里缩起来，简直想哭。他要跳舞到什么时候，晚上果然要拉窗帘！

　　“过去看看，”冥寂低声对纪小迟说。

　　纪小迟紧紧扒着冥寂的腰：“我不去啊！”他贴在冥寂的身上，由于靠的太近了，甚至能感觉到浴袍下的某个地方正抵着自己，而那个形状好像是……

　　“你不去就呆在这里等我回来。”冥寂轻声说。

　　呆在房间里很可能被神经病盯上，相比起来，还是跟刚认的神混比较好！纪小迟果断扒住冥寂：“那我们一起去吧！”

　　冥寂点了点头，态度跟平时没有什么区别，纪小迟有些迷惑地想，也许是自己刚才抱着冥寂的时候，有别的东西抵到自己了……

　　“你不是说通过视线传播的吗……”纪小迟小心翼翼地爬起来，抓起羽绒服穿在身上，一边催促冥寂，“你快点换衣服啊！”

　　冥寂下\身坚硬，当然不愿意纪小迟这样看着他换衣服：“转过身去！”

　　纪小迟立刻炸毛：“我转过去不就看到那个神经病了吗！”分分钟躺枪好吗！

　　冥寂只好转过身，随便套了件衣服裤子，拉着纪小迟出了酒店。

　　他们所在的酒店正好处于市中心的繁华地段，虽然是三线城市，但是现在晚上差不多十点了，人还挺多，两个人马不停蹄，走到了酒店对面的那幢楼。

　　这是一幢半旧不新的写字楼，地下是卖小商品的商场，楼上被租给了一些公司。由于晚上这幢楼已经关了，只留下一个值班的老头，电梯也已经锁住了，冥寂和纪小迟决定从楼梯上去。

　　于是，大半夜的，冥寂和纪小迟两个人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十二楼，大约估计了一下位置，猜测应该是在靠左边的办公室里。

　　“哎呀，没叫葛师傅！”纪小迟跟着颜子蓉这么称呼，虽然阿葛看起来，年纪比他小的多。

　　冥寂一把捂住他的嘴，低声说：“轻点！有人在。”

　　纪小迟连忙点点头，冥寂又低声跟纪小迟解释，“阿葛不是猎妖组的人，她来这里是为了小蓉。”

　　纪小迟想起在车子里听到的那一段没头没尾的对话，想知道颜子蓉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但是这里又不是说话的地方，只好按下心中的好奇，不再说话。

　　既然冥寂说有人在，纪小迟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把冥寂给的短刀拿在手里，冥寂将那把印色的枪拿在手里。

　　大楼左边被一家公司租用去了，纪小迟看了一下公司的牌子，是一家做外贸的。因为员工全部下班了，这里的窗帘和百叶窗都被放了下来，只亮着紧急出口的牌子，走廊里空荡荡的，放在门口的几盆高大植物就像几个阴森诡异的影子。

　　纪小迟忽然想，凡是白天热闹的，人来人往的地方，一旦安静下来，就有种诡异的阴森感，比如学校啊、大型商场或者办公室之类的地方，就像是两个不同的世界，有一种奇异的违和感。

　　然后他们就摸到了这家公司的门口，那里的铁闸门拉了下来，估计里面还有一扇大玻璃双推门，而他们看到舞伶的窗户，应该是其中一间办公室的窗户。纪小迟做了个手势，问他怎么办。

　　冥寂得意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把万用钥匙，很快就打开了铁闸门。铁闸门打开的时候自然发出了很大的声音，尖锐的声音让纪小迟吓了一跳，一下子抓住冥寂的手。

　　冥寂转头看着挂在自己手臂上纪小迟，那双眼睛就像小动物的眼睛，明亮又胆小，这是人类才会有人的样子，而非……羽凛。

　　纪小迟的容貌略偏中性，眉眼与羽凛虽然长得一样，但是冥寂在见到子墨前，根本就没联想到羽凛。羽凛会到人界来吗，会变成这样一个孱弱的人类吗？那根本是不可能的，羽凛就算死了，也不会这样的。

　　冥寂与羽凛最近的那一次见面还是三百年前的事情，在天界的比武大会上，你来我往不过几十个回合，羽凛就自认不敌，名次第二。冥寂一点也不相信人口相传中的“凶星”的男人，会如此简单地败于自己手下。在看到羽凛转身走掉的一瞬间，冥寂忽然想，也许羽凛只是想要离开这场傻傻的比武大会而已。

　　所以，冥寂对羽凛的印象一点也不好，那个男人就是一个傲慢的讨人嫌，所以之后听到他死掉的消息，冥寂心里并没有惊讶。因为羽凛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天界的人，他就像一个走错地方的人，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傲慢，却是谁也不能忽略的强大与决绝。

　　如果纪小迟是羽凛……他可能容忍自己变成人类那样柔弱和茫然吗，那还不如杀了他。

　　于是冥寂下意识地揉了揉纪小迟的头发。纪小迟正紧张地要死，完全不理解冥寂的想法，所以拍掉冥寂的头说：“现在……”他往里面看了一眼，里面黑漆漆的，大部分窗帘和百叶窗被拉了下来，所以只有几处地方因为霓虹而看得清楚，“咱们还进去吗？”

　　冥寂也看了一眼，去开玻璃门的锁：“进去啊，都到这里了。”

　　纪小迟拉冥寂的衣服：“你刚才不是说有人吗？”

　　冥寂点头：“应该在里面。”两个人小心翼翼地走进了这家公司。

　　纪小迟想去开灯，被冥寂给拉住了，他弯腰在桌子上点了眠香：“安全起见。”

　　纪小迟连忙附和：“安全起见，安全起见！”眠香具有一定的渗透性，所以就算关着门，香的气息也可以进入房间，可谓是猎妖组的杀手锏道具之一。

　　两个人等了一会儿，等眠香的香味充满了这里，才开始行动。这家公司看起来很整洁，应该是有人在下班前归置过了，看起来十分专业的样子。隔间的办公桌上大多有些记事纸条，电脑都在通电状态，偶尔还在椅子上留下件外套和围巾什么，这种氛围下，纪小迟整个人放松不少。

　　按照他们看到的窗户的位置，应该是在靠里面的办公室。这里在靠窗边有一排的办公室，由于百叶窗都被拉下来了，他们只好一间一间地开过去。

　　照理说，在这里这么大的舞蹈动作，肯定会有不轻的声音，可是整间公司静悄悄地一点声音也没有，仿佛他们两才是这里的不速之客。

　　第一间是空的，第二间也是空的，但是打开来的时候，一股暖气冲了出来，看起来下班的人走的匆忙，办公室里的空调都没有关，他们一打开门，冷气便涌入这间办公室，空调又自动地滴了一声，开始制热。

　　纪小迟忍不住走进去把空调关掉，美名其曰是环保，其实只是害怕去开最后一间办公室的门。偏偏冥寂还跟他一副“好哥们”的样子，在门口等着他来了，才去开最后一间办公室的门。

　　纪小迟在开门的时候就给自己做心理准备，会在这间办公室里看到一个白衣服的人正在手舞足蹈，月光和霓虹交织在一起，画面美腻地让人不忍直视之类的。

　　可是当冥寂推开门的时候，办公室里静悄悄地，一个人也没有。

　　旁边就是一块霓虹灯的广告牌，他们就是依靠这个光线看到了在这间办公室跳舞的人，他们走进去站在落地窗边，可以看到他们的宾馆房间亮着灯。

　　按照颜子蓉的说法，这些舞伶都是人类，因为看到了别的舞伶跳舞，所以才会变成这样的。可是他们都被劫持了啊，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呢，最重要的问题是，这里跳舞的舞伶是纪小迟和冥寂都看到的，也许纪小迟会看岔，但是冥寂……冥寂可是神啊！神怎么可能出错呢Σ(°△°|||)︴

　　不过，冥寂之前也说过，他为了到人界来抓妖，已经被封五感，所以出错也有可能……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玻璃上出现了一个正在跳舞的舞伶。那个舞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们的身后，就好像被风吹起来的纸片人不停地翻飞一样。

　　纪小迟的背上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冥寂显然也看见了，在玻璃的倒影上跟纪小迟打了一个眼神，纪小迟轻轻点点头，手摸到了口袋里的短匕首。在心里数到三的时候，转身的同时将口袋的匕首向那个舞伶掷了出去。

　　与此同时，冥寂一转身就用枪指着那个舞伶。

　　纪小迟在警校时就练的一手百发百中飞镖，在读书的时候也被誉为一代校草神镖手！他一直把舞伶当做患了某种传染病的精神病人，所以当舞伶出现在他们身后的时候，他的飞镖也只是钉在对方的衣摆上而已。

　　之前也只在玻璃上看到，并不清晰而已，此刻转身一看，纪小迟吓的差点打跌，也就是不知者无畏，真要看着对方的脸掷飞刀，肯定失准头。

　　“这是……什么？”纪小迟茫然地站在那里，注视着眼前的舞伶。

　　那把匕首插入舞伶的衣摆上，钉在了后面的墙上。连窗外投过来的霓虹灯都变得银色起来，在墙壁上幻化出诡异的红蓝剪影。而匕首则在黑暗中泛着森冷的光芒，那种气息仿佛要连周围的空气都冻结起来一般。明明只是衣服被钉在墙上而已，舞伶却拼了命也挣扎不开。

　　外面的旋转的灯光掠过房间，照在那个舞伶上一闪而过，脸上满是稻草，根本看不见面容，果露在白色衣服外面的地方都是一蓬蓬胡乱捆扎的稻草，还有不少因为挣扎而掉在了地上。

　　“原来舞伶是这个……”冥寂沉吟了一下，把枪抵在这个稻草人疯狂挣扎着的头上。

　　“等一下，他是那些精神病人里的一个吗？”纪小迟连忙抓住冥寂的手臂，“怎么会变成这样？”

　　冥寂转头看了纪小迟一眼：“不是，它是……你记得在小蓉告诉我们的故事里，最初看到的那个白影吗？”

　　纪小迟怔了怔，立刻想了起来，颜子蓉在说这种类似传染病一样的疯狂跳舞行为在扩散以前，第一个发现它的人正是隔着窗户看到它的。这些被“传染”的人，都被隔离了开来，但是……最初的源头却没有找到。

　　是它吗？除了它会动以外，这个看起来就是一个稻草人啊。

　　纪小迟忽然感到了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阴冷气息蔓延过来，一下子笼罩住了整个房间。他转头向门口望去，外面办公室的地板上，有数条黑影在疯狂扭动，就像正在狂舞的人群，充斥着一种阴森可怖的诡异与寂静。

　　这里没有一点声音，连楼外的喧闹声也慢慢远去了，一丝旋风在墙角慢慢地升腾起来，在一盆植物后面是另一股旋风，在窗帘后面还有一股，它们慢慢地扩大，直到在办公室里的两个人注意到它们。

　　“有点不对劲！”冥寂忽然说。

　　纪小迟觉得冥寂说出了他的心声，但是如果能早一点发现的话，那就更好了！

　　冥寂原本被纪小迟抓着手臂，这会儿他反手抓住纪小迟的手臂，叫道：“是个法阵！圈套，擦！”说着，他也不再去管钉在墙上的那个稻草人，马上跑出了办公室。

　　原本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这会儿满满地都是人，纪小迟有那么一会儿觉得现在是上班期间，这些人又来上班了。但是这些人却在疯狂地跳着单一姿势的舞蹈，让人想起那些古老部落中，与先人通灵的时候巫师们的癫狂舞步。这些人的脸苍白地可怕，好像是用一团面粉揉成的一样，看起来又软又圆，丧失了人类脸部的棱角特征，就像一张张白色的面具，咧着嘴在黑暗中无声地大笑着。

　　当冥寂和纪小迟迈出办公室的那一刹那，所有正在跳舞的人全部停下动作，默契地转头看向他们，而有些背对着他们的人，甚至把脖子转成了九十度，而脸上依然是那种诡异的笑容，在白色的圆脸上，有种贪婪与嘲讽的笑意。

　　“怎么回事？”纪小迟被冥寂拉着往墙边跑，根本来不及去拿回那把匕首，只好用另一只手把短刀拿在手里。在外面流离的灯光下，那把短刀的刀刃散发着一种森冷与纯净的寒意，就像覆上了一层柔和的月光。

　　这些舞伶安静地看他们穿过墙边的通道，忽然就像收到了信号一样，疯狂地跳着舞向他们涌过来，对他们伸出了胖胖的手臂。

　　这些人是谁？纪小迟忍不住想，是这间公司的人吗，他们都变成了……这个样子吗？这座城市里，除了被带走的那些舞伶，还有多少在这里？在这样寂静的夜中疯狂起舞？冥寂刚才说的圈套是什么意思？

　　原本安静的办公室忽然狂风大作，混乱的气流将办公室里的东西全部扯了出来，无数纸张在这些混乱的气流中哗哗作响，纪小迟被一张写满字的纸的边缘划到，明明没有感觉到疼痛，却看到在覆盖着厚厚羽绒服的手臂上，已经被划开了一道伤痕，血很快就溢了出来，被柔软的羽绒吸收，血腥的味道似乎被扩大了好几倍，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快走！”冥寂喊。

　　纪小迟本来是被冥寂拉着跑的，但是这会儿却被冥寂用力推到了前面，被他推了出去。显然冥寂的方向感不太好，门就在这堵墙边，而他把纪小迟推到了墙上，于是纪小迟在墙上撞得眼冒金星，好容易回过神神来，一手扒着门，一边艰难地回头寻找冥寂。

　　可是除了漫天飞舞的如同利刃一般的纸片，以及那扎成堆的舞伶外，冥寂早已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