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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初遇 ...

  •   新年春节在一个接一个的宴席中很快就过去,虽然能推的宴会凌静姝都推了,可是光宫宴皇上自己就搞了三场,整天的觥筹交错,歌舞升平中,凌静姝觉得身心疲惫,记得前世,虽然应酬也很多,但是初一总是家人团聚的日子,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一顿团圆饭,对于这一世的凌静姝来说,竟然如在天边一样遥不可及。

      刚破了五,凌静姝就离开了富丽堂皇的王府,一个随从也没带,独自出了京城,此时的她一身皂青色的普通平民装扮,一张薄薄的人皮假面掩去了她的俊美无铸的本来面目,远远看去便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农妇,哪有原本那个雍容尊宠的北静王的影子,只除了坐下的一匹骏马,浑身油黑,四蹄踏雪,和马上之人着实有些不配。

      凌静姝在京城郊外有一个小院子,很普通的四合小院,和周围的村落浑然一体,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家中的一切同样也是前主人留下的,没有奢侈品,没有侍从,有一个小厨房,如果想在这里吃饭,还需要自己动手。

      近年来,凌静姝越来越推了朝中的大小事务,闲暇时也越来越多了,来这个农家小院的时间也越来越频繁,每次来凌静姝都会带上人皮假面,在这里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户,有一个很土的名字叫王大妞。

      繁华了两世,她很想过普通人的生活,平静安逸,在平凡中蹉跎岁月,直到两鬓如霜,安然离开这嘈杂的人世。当然她并不排斥有一天能有一个农夫陪她一起渡过余生的岁月,她不要那人容颜绝世,只要温良淳厚,真心以待。

      天飘起了雪花,路上有了积雪路滑,凌静姝不敢疾驰,左右无事,正在一个人优哉游哉的骑着马溜达,忽然身边一个人骑马而过,速度不是很快,可是背影却让凌静姝心中一动。

      簌簌的雪花中,只见那人宽肩窄腰,身形挺拔,在北越便是女子也少有这么高的身形,看起来似乎是那天在指婚宴上见过的秦风。凌静姝不由的催马上前了几步,仔细看去,见他今日一身校尉箭袖短打衣衫,比那天身着罗裙更显得英姿不凡,只耳垂上闪烁的光亮显暴露了他的男儿身份,想北越除了秦风,还有谁会有这般的英姿。

      也不知道他孤身一人来这郊外做什么?

      秦风勾起了凌静姝的好奇心,左右无事,便悄悄和他拉远了一些距离,远远跟随

      走了一段路,到了一个小小的驿站,秦风下马进去,凌静姝也将马匹栓在了门外。

      进了驿站一看,简陋的棚中,摆着六七个饭桌,里面有零星几个客人在用饭,秦风正坐在棚子北首的一个饭桌旁,再一看他对面那人,凌静姝差点没有喷血,原来是指婚那天,秦风自己要嫁的农户花子柳。

      原来人家是来和未婚妻约会来了。

      凌静姝对自己跟踪别人约会的行为有点鄙夷,想转身走,店小二已经过来招呼她坐了,引她坐的正好挨着秦风他们那桌。

      凌静姝趁这功夫又扫了秦风几眼,刚才只看到背影,这时候见他腰身挺直坐在那里,脸上没了那天可笑别扭的脂粉,一张素面朝天,呈现出天然的浅蜜色,剑眉入鬓,侧面的线条如刀削斧砍一样,清俊硬朗,秀气的耳垂上一颗耳钉熠熠闪着微光,看在凌静姝的眼里就两个字,性感。

      而坐在他对面,他那天在指婚宴上认定的未来的妻主花子柳,此刻揣着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棚子透风嫌冷的缘故,一直缩着脖子,一副窝囊猥琐的样子,哪里配得上他一根脚趾头。

      凌静姝心中不由替秦风起了一股不平之气,心想且听听他们说些什么,便坐了下来,随便要了一壶酒,一碟花生米。

      另一桌的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才听秦风叫了一声“花大姐。”

      那花子柳翻了翻眼睛,哼了一声道:“说吧,找我干嘛?”

      秦风从腰间解下一个小包,双手推到了花子柳面前道:“这是我多年积蓄,虽然不多,可是也是我的一片心意,花大姐救我在先,又在殿前替我遮掩在后,秦风谢谢花大姐的恩情,秦风自知貌陋,配不上花大姐,婚姻一事做不得数。”

      那花子柳闻言,没有说话,只拿过布包打开看了看,重重的哼了一声道:“哼,堂堂元帅府的公子,就拿这么点银子来打发我。别当我不知道,我早就打听了,做了校尉,光月银就有二十两,如今你这些散碎的银子加起来还不够你一个月的收入多。”

      只听秦风清朗的声音带着几分瑟萧答道:“花大姐有所不知,秦风每月的月银都要交给我府中,这些都是府里拨给我的月例银两中省下来的。”

      花子柳闻言,嘿嘿笑了几声,鼻子中又发出几声颇有不屑的哼声道:“前一阵是谁主动来找我,说只要我娶了你,还让你去做校尉,自己便愿意嫁我为夫,怎么原来是拿我顶缸?哼!若不是那日到了殿前,我还不知道你是元帅府的公子。你受伤时脱了你衣服,看那里面寒酸的粗布内衣哪里象。”

      秦风被她说的面红耳赤,只低头不语。

      “噢,就因为我这些日子过年赌钱输了,缺银子去找你拿了几回钱,就反悔了?皇上都发话了,我就是你的妻主。你当我傻啊,现在你是元帅府的公子,挣了月银交回家里,将来你的银子都得交给我,都是我的。

      退亲之事你想也别想了。这些银子就留在我这里吧,我正打算去你家提亲没有钱,正好用这个购置些彩礼,等过了十五便去你家提亲,迎娶你过门,过了门你还可以当你的校尉,你只管放心,象你这样的相貌只管出去做事,自没人去勾搭你,更何况还有那么多月银。”

      那花子柳一改上次在殿前畏畏缩缩的样子,对着秦风指手画脚一番斥责,一副无赖的样子。

      秦风脸色苍白,嘴唇哆嗦了几下,却说不出话来。

      他乍听闻自己选秀入围皇上要给他指亲的消息惊的目瞪口呆,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被漠视,被嫌弃,年少时也曾经期待过遇到一个心爱之人可以爱惜自己,可是自从年过二十,他便断了这方面的念想,他知道自己相貌异类,不会有女子喜欢自己这样的男人。

      所以他才拼着被母亲责打,偷偷跑出来男扮女装去当上了校尉,从那以后他才似乎看到了生活的希望,他完全可以做自己的事情,独自走过一生,而不是象大多数北越男儿一样,被禁足在方寸之地,期期艾艾等待着女子的眷顾。

      可是皇上要给他指亲的消息,让他知道自己刚刚展开的羽翼就要被折断了,背地里也听到了议论,皇上有意将他指给九皇女,一个痴傻的病人,那九皇女早有了正君侧君及各房侍君十几人,进了皇女府,便等于进了牢笼,再也无法在自己刚刚争取到的天地里驰骋。

      他慌了,乱了,六神无主之下,忽然想到了以前救过自己的花子柳,当时她为自己解衣疗伤,早就将自己的身子看去了,这身子清白已失,本来他也没有资格再嫁给他人的。他这才找到花子柳,没想到她竟然应允了。

      当时他只是想只要还能接着当校尉,不进皇女府,嫁给花子柳也没什么,可谁知事情过后,那花子柳几次三番去骚扰他,管他要钱,有一次喝多了,还对他动手动脚,当她的酒气喷到他脸上,手往他身上摸的时候,他才知道那种感觉让他比死了还难受。

      他终于明白嫁给一个女人没那么简单,想起来有一天会和花子柳入洞房,他就不寒而栗。

      可是如今自己给自己设下的牢笼该如何冲破?秦风知道按北越律例,若是花子柳不点头,自己万难逃脱。看着花子柳的无赖嘴脸,他难以自抑的浑身都在轻颤,却强稳心志,咬牙道:“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放过我。”

      “这样看你也不算太丑嘛,我什么也不想要,我只要你,有了元帅的公子,我还愁什么没有?”

      说着花子柳手不老实要抓秦风的手,秦风随手一挥,花子柳便被打的一趔趄,赖皮的乱嚷:“男人打老婆了,无法无天了,必是在外面和旁人私通,有了J情”

      饭棚中的人都看向秦风,有几个女人,一看就是地痞混混摸样,架秧子的起哄:“这是女人还是男人,长成这样还不守夫道,这样的荡夫就该沉塘。”

      秦风的脸色白了又红,转头冲了出去。

      凌静姝紧跟着他出来,见他状若疯狂,解开马缰绳便疾驰而去。此时雪已经下大了,地上的积雪将近有半尺厚,凌静姝暗叫一声不好,连忙解开自己的踏雪,追了上去。

      哪知秦风也不管路上积雪路滑,一个劲的挥鞭策马,不管不顾的向前直冲,踏雪纵使日行千里的宝马,一时竟然追不上他。过了大约半柱香的功夫,凌静姝才接近他身后两三米处,正准备再催马追上他,忽见他的马似乎一脚踏空,瞬间人仰马翻栽倒在地。

      原来积雪掩埋了地上的一道沟壕,远远看去白茫茫的一片,此时徒然现出一大片黑色的塌陷,象魔鬼的巨口,瞬间吞没了秦风。

      凌静姝猛拉马缰绳,亏得踏雪是宝马良驹,一声长嘶,以千里之速临渊立起,堪堪帖着壕沟的边站住了。

      凌静姝翻身下马,顾不得惊魂未定,连忙跳下去寻找秦风。

      只见他躺在积雪里,正在慢慢蠕动,试图坐起身来,她连忙过去将他扶着坐起来,见他脸上有些许擦痕,但是人尚清醒,腿和胳膊也还能动弹,应该并无大碍,刚稍稍松口气,秦风却目中含泪,叫着小白,向一旁的白马爬去。

      凌静姝这才发现他的那匹白马,倒在一边两条后腿都弯曲的拖在身后,正在发出痛苦的悲鸣。
      她知道马断了胯骨已经不行了,活着便是徒增痛苦,她见秦风目中含泪,爬过去抱住了马脖子,也替他心酸,狠了狠心,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递到了秦风手中。

      秦风会意,手抓住匕首,却哆嗦的下不去手。

      凌静姝见他难过,心中不忍,拿过匕首,一手揽住了秦风,让他扭过了头,匕首一下子刺进了白马的脖子,她刺的位置极准,正在白马脖子的大动脉上,白马只扭动了几下,便不再动了。

      凌静姝感觉自己的衣服被紧紧抓住,肩头上湿了一片。

      她从一开始遇到秦风,对他符合自己审美的男性风姿的欣赏,到方才听到他被花子柳这个无赖纠缠侮辱时替他心疼难过,感到窝囊,到此时的心生怜惜,完全是心随意动,转化的如行云流水,没有半分刻意的痕迹,在不知不觉中,这个男子渐渐走入了她的心防,再不是仅仅为了满足好奇心的陌生人。

      “好了,都过去了。”凌静姝轻拍秦风的后背,怀里的人一直在瑟瑟发抖,半晌才象忽然悟到了什么,猛然向后,离开了凌静姝的怀抱,错愕的看着她。

      秦风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一个陌生女人的怀里哭,这时候他才看清楚凌静姝的长相,见她衣着质朴,面皮微黑,相貌平凡,只一双眼睛正关切的看着自己,目光流转,如冬日的阳光般,似要溶化冰雪的暖。

      从小就很少受到关注的秦风,第一次在一个陌生的怀里体会到了温暖,可是花子柳给他留下的阴影使得他不由的心生抗拒,一双漆黑的眸子带着稍许戒备的看着凌静姝,说了声:“多谢大姐相助。”

      凌静姝一愣,转而醒悟到自己带着人皮假面,便是按三十多岁的样子做的,怪不得二十六岁的秦风反叫自己姐姐。不过虽然现在的自己只有十八岁,但是说起来自己两世为人,吃米也有四十多年了,秦风叫自己一声姐姐也不算占他的便宜。

      是以也不反驳,笑道:“恰巧路过,看公子摔倒,不过搭把手,不必言谢。”

      她见秦风想站起来,便想上去扶他,秦风一瑟缩躲开了她,凌静姝想起之前秦风因为被花子柳无意中窥见了身体,便要以身相许的事情,知道他是碍于男女大防才拒绝自己的搀扶,便缩了手站在一旁。

      秦风费了很大的劲才勉强起身,还未站稳,便哎呦一声又跌倒在地,凌静姝见他一只脚无法站立,看起来象是扭到了脚踝。

      他坐在雪地上一时无法起身,身上只穿了一身薄棉衣,凌静姝知道北越男子就象自己前世的女人一样,每个月都有月事,体质惧寒,想起自己出来时,小厮怕她受寒,特意备了一件貂皮大氅尚挂在马镫上,连忙取了过来,披在了秦风身上,又将大氅下摆拉开,垫在秦风身下。

      整个过程秦风都身体僵硬,却没有再推开她。

      凌静姝安顿好秦风后,来到了已经死去的白马面前,她看如今天寒地冻,凭她手中的匕首,挖坑是不行了,幸而这沟壕就是现成的一个坑,于是将白马全部推入坑中,用积雪将它掩埋,又找了几根树枝插在积雪之上,心想如果秦风念着它,日后想将它葬了,也好再找到它。

      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秦风一直在静静的看着她,见她边埋白马,口中边念念有词的默念着让白马安歇的话,忽然觉得自己心中的悲伤和绝望似乎都淡了很多。

      做完这一切后,凌静姝拍了拍手上的积雪,莞尔一笑道(当然这只是她的自我感觉,其实她面上的人皮假面还是表情冷漠,只是脸皮稍微牵动了一下):“好了,现在我们也该出发了,那个咱们不能老呆在这个雪坑里,公子得罪了。”

      她话刚说完,秦风的脸便飞起了两朵淡淡的红云,凌静姝不等他作答,飞快的上前单臂抱起了他,只一跃便跳出了雪沟,踏雪宝马善解人意的走了过来,凌静姝单臂就将秦风举上了马鞍。整个过程持续不过数秒,秦风还没反应过来,只觉身子一轻,转眼便到了马背上。

      秦风惊讶的看着凌静姝。秦风的身高在北越绝对算是人中翘楚,少有人能及,虽然身材瘦削了些,但个头摆在那儿,可是凌静姝竟似不费吹灰之力,转瞬就把他举上了马。

      秦风忍不住开始重新审视凌静姝,见她虽衣着普通,但是身形姣好修长,尤其是腰间扎着腰带,纵有外袍遮挡,也可以看到她成熟女性玲珑有致的腰身,秦风的眼无意中扫到那里,不知怎的一下子想起刚才片刻间的绵软,脸上又显出一片绯红。

      凌静姝见秦风自从坐到了马上,先是睁大了一双狭长的黑眸盯着自己看,一脸的讶异,忽然又红了脸,躲闪着自己的目光低了头,这样一个气质清冷严肃的人,忽然面部表情如此丰富生动,一脸呆萌,可爱的让她想笑,却怕他更窘,才强忍了笑,拉了马缰绳问他:“公子要去哪里,我送你回去。”

      “京城乌衣巷。”

      其实凌静姝知道秦元帅家的府邸在哪里,只是怕秦风多心,才假意不知。

      她看看京城城门已经在望,不想同骑一骑让秦风尴尬,便牵了缰绳步行向京城走去。

      秦风坐在马上见她为自己牵着缰绳,自己却徒步而行,心中过意不去,几番开口想让她上马,又觉得不妥,一路忐忑,终是没有说出口。

      两个人默默而行,到了乌衣巷口已是日暮西斜,北越对男子行为约束甚严,凌静姝想秦风一个未婚男子,被自己送回来,被元帅府的人看到毕竟不好,便在巷口拱手与他作别。

      秦风才想起刚才一路上都没有问她的姓名,见她渐行渐远的身影,心想她这一走自己便再也寻不到她了,一时心中焦急,顾不得其他脱口喊道:“敢问大姐姓甚名谁,家住哪里,秦风也好改日登门道谢,归还你的衣服和马。”

      凌静姝转身挥手道:“不用了,改明儿我自会来找你。”

      她脚下如风,说话间已走出了百余米,在街口转了个弯,消失在秦风的视线里。

      秦风怅然若失,呆呆的望着凌静姝消失的路口良久,才回转缰绳,缓缓向元帅府走去。

      到了门前,他勉强下马,倚住踏雪才去敲门。看门的小厮打开了门,见是他一脸紧张的说:“哎呀,三公子你总算是回来了,元帅正在前厅为你的事发脾气呢,让你一回来就去见她。”

      秦风这才回过神来,情急之下忘了脚痛,一迈步差点跌倒在地上。

      小厮赶紧扶住了他,又叫了一个人来,两个人驾着秦风才连拖带拉的将他驾到前厅来。还没进门就听到屋内哗啦一声,似是什么东西打碎的声音,秦风浑身一抖,更加挪不动脚步了。

      那小厮说了声:“元帅,三公子回来了。”

      开了房门,秦元帅一见秦风,张口骂道:“孽畜!你做下的好事,竟敢违抗天命,皇殿拒婚!”

      秦元帅出身平民,在朝中没有靠山,这个帅位是从年轻的时候自己一步一步熬上来的,到了年近五十了,才刚混上了个元帅当当,谁知不过三年的功夫,朝廷中就有人参他依仗兵权,目无朝廷。

      情急之下,秦元帅想到了嫁子入皇室,等于向朝廷表下衷心,可是前面长的还算有些摸样的两个公子早就嫁给了地方上的官员,只剩下秦风二十六了还云英未嫁,可惜还生的没有半点男儿的娇柔。

      正赶上三年大选之期,秦元帅说什么也不想错过这次时机,他花钱托人让秦风过了初选,又给皇上递了好几次口风,表达自己愿献出儿子的心愿,好不容易皇上答应将秦风指给九皇女。

      指婚宴后,她满以为大事已成,就等着十五之期一过,圣旨正式下来,九皇女的轿子来抬人,没想到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太过自以为是,以至于那天回来,也没有问秦风,秦风自作主张拒婚,本就有些胆怯,见秦元帅没有问,他也没有说,这件事就拖了下来。

      亏得花子柳几次找他要钱,也没敢直接来元帅府里,都是在门口等他出来,才去半道截他,这事就这么一直瞒了这么多天,直到今天有同僚前来拜访,秦元帅才听到这个惊天的消息,当时气的差点没有背过气去。幸而秦风当时出去了不在眼前,否则秦元帅突然暴怒之下,不定现在就把他不打死,也打残了。

      秦风早做好了被发现的思想准备了,只说了句:“孩儿不想嫁进皇家。”便咬着嘴唇低头不语。

      元帅暴喊:“不想嫁给皇家,就嫁给一个农妇?一个地痞无赖?!还说自己清白已失,不要脸的东西!”

      她越说越气,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家法,挥手就冲秦风打了下来。

      以前每次她对秦风动用家法,还会让他趴在凳子上,脱了衣服再打,这次气急了,劈头盖脑,也不管是哪就雨点般的打下来。秦风不敢躲闪,本能的用胳膊护住头拱起了身子,只咬牙忍着。

      那家法打在他背上,发出扑扑的闷响,竟然不似以前那般生疼,秦风猛然悟到自己还穿着别人的披风,他不及细想,迎着家法的木板呼的直起身子,一伸手就抓住了秦元帅正打下来的板子求道:“母亲先别打,等我脱了这披风再打。”

      秦元帅这才发现他身上穿的披风显然不是元帅府之物,喝问道:“这衣服从哪里来的?”

      “我刚才在外面因积雪没有看清楚摔在了沟里,扭到了脚踝,幸亏一位大姐路过救了我,还借给我披风御寒,送我回家。”

      “那人是谁?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只是在京郊外,看样子象是周围的农户。”

      “胡说!”秦元帅早就发现这件披风内衬上等的水貂裘皮,外面的雀金猊是西域的进贡之物,这样的衣服她也只见过北静王爷穿过一次,哪里是平常百姓家能有的。

      “一个农户能穿得起这价值千金的宝裘?皇女不嫁,非要嫁给农妇,如今又说遇到农妇,你真是自甘下贱,天生的贱种!”

      秦元帅越说越气,见秦风脱了那披风,小心翼翼的放在一边,注意力竟然全都集中在那件衣服上,气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喊道:“脱,脱,把棉袄也脱了,我看你是皮痒了。”

      秦风不语,默默的将棉袄也脱了下来,只余下一件粗布单衫在身上。

      他越不争不辨,秦元帅越觉得他没把自己的话放在眼里,越觉得受到了蔑视,见他依言脱去衣服,火不消反涨,一把连他身上仅余的单衫也扯下了腰间,挥起家法就冲着他的后背打了下去。

      这回秦风背上连一点遮挡的东西都没有,秦元帅力气又大,气盛之下板子不遗余力的打下来,一下一道半指高的愣子,刚开始秦风还挺直腰强撑着,打了数十下后再也支撑不住,趴在了地上,可是仍旧一声不吭。

      秦元帅住手,累的呼呼的喘气。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元帅正君走了过来,扶着了秦元帅不紧不慢的说:“他本就是个贱种,烂泥扶不上墙,元帅又何必白费力气,你费了半天劲儿,他连个声都没有吱。他愿意自甘下贱,就让他去好了,大人别气坏了身子。”

      他扶着秦元帅坐在桌旁,元帅犹自口中骂着:“贱货,气死我了。”

      那秦正君道:“当初我就说指不上他,元帅还偏不信,不是我说他,就他这个样子,就算进了九皇女府,也是冷房里呆着的,指不定哪天触怒了九皇女,连累到我们,你还指望他能得宠,让我们同享尊荣吗?现下嫁给农妇,虽说丢人,也比老大不小嫁不出强,难道他这样一直呆在府里,便不丢人吗?左右也是个丢人,不如早点打发了的好。嫁出去的男子泼出去的水,到时候再丢人他也不再姓秦,是花家的人了。”

      秦风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半天才缓过口气,慢慢的支起身子来,耳中听得秦元帅和正君一口一个贱种的骂自己,只觉心如针扎般难受。

      从小到大,这两个字他听了太多次了,从小他就知道自己和两个哥哥长的不一样,他就是这家里的异类,他曾经怀疑过自己的身世,可是他的生父,早在他年幼时就过世了,没有人能告诉他真相,从此这两个字就象烙印一样一直跟随着他,让他在这个家里从来都抬不起头。

      秦元帅痛打了秦风一顿,消了邪火,想想九皇女的亲事反正也泡汤了,再打秦风也于事无补,灰心之余喝了一口秦正君递到手边的茶,又看到了秦风身边的披风,问道:“我来问你,这披风到底是谁的,从实说来,若是有半句谎话,我接着打断你的狗腿。”

      秦风吸了口气,忍痛开口道:“孩儿的确不知道她的名字,我问过她姓名,说好还她衣服和马,她没有告诉我,还说明天自会来取回。”

      “哼,还嘴硬,那好,你就跪在这儿等,等她明天来了才准起来,她一天不来,你就一天跪着不许起来!”

      秦风就这样跪了一夜,可是第二天凌静姝却没有依约前来。

      她那天回到府里,晚上皇上就差人来说第二天要开赏花宴,原来波斯进贡了两盆雪莲,皇上新年玩的高兴,余兴未尽,便又借着由头,召集亲信贵戚,到西郊行宫玩乐。

      西郊行宫,那是皇族的荒银玩乐之地,那里养着一大拨宫奴,各种助兴节目千奇百怪,有时候让见多识广的凌静姝都觉得目不忍睹。

      虽然对这些没有什么兴趣,尤其看到那些宫奴凄惨的样子的时候,但是凌静姝还没有正直到要为了一点可怜的同情心,去给皇上败兴的程度,大不了太无聊了她就闭着眼睛假寐,或者借故出去,由着那些人去胡闹。

      就象此时,皇上又带着一帮子人玩射靶子的游戏。

      这游戏便是将不穿衣服的宫奴背对着众人绑在十多米外,一伙人拿磨掉了尖的钝头箭射宫奴的后TUN玩。

      每次做靶子的宫奴胳膊会被拉开吊在靶子上,双腿也曲着吊在架子两侧,因为绑的时候双臂肌肉被拉扯到了极限,双腿也够不着地,丝毫无法借力,所以宫奴几乎无法闪躲,只能任人宰割。

      凌静姝不知道这样不停的射一个死靶子有什么玩头,与其这样不如出去到密林里去射猛兽,射鹿,射兔,最起码那些东西能跑能跳。

      凌静姝从游戏一开始就没有正眼看过,也没有参与,自己低头专心享受美酒,可是有人正玩在兴头,一边哄笑一边轮流拉弓射箭。

      那箭虽然被磨了头,可是强弓之下,依然力猛,射到那宫奴身上一下一个青红色的深坑,很多人箭法不精,胡乱射到腿上背上,那宫奴被射中一下,颤抖一下,背后很快变得好象筛子一样。他口中虽被绑了布条,发出的含混的呜咽声却越来越高。

      可是他的哀声和颤抖不但没有引起后面这些大人们的丝毫同情,反而更激起了玩乐的兴趣。

      轮到蒙古节度使苏穆尔射箭的时候,为了显示自己高超的箭艺,她特意选了一张最强弓。只见她拉满弓弦,箭离弦而出,不偏不倚,嗖的一声窜进了那宫奴的两屯之间。

      那宫奴的腰间连着后屯本来系着一条细细的白布,遮住了私地,可是那钝头箭因为力道过于刁钻,竟然深深的嵌入了布丝里。

      那宫奴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悲鸣,周围的人哄然叫好,凌静姝不由的抬头看去,见那宫奴拼命的拉扯着悬吊的双臂,略显细瘦的双臂因为太过用力,也凸起了肌肉的纹理,冷汗涔涔下一个印记若隐若现。

      宫奴的奴印都打在后屯上,可是这人的烙印却烙在胳膊上,凌静姝忽然觉得眼前这个正瑟然发抖的背影很熟悉,熟悉的让她一时间心惊不已。

      她站起身来,一把拨拉开正要拉弓射箭的人,几步便到了那宫奴身后,一把拔掉还竖在他双屯间尤其颤抖的箭,拉住他的黑发,将他的脸转向了自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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