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玄黄》白水为泉

6、梅兰竹菊

　　终南山上，断袖山庄，三名少年。
　　“武当山不远，青竹还不回来，莫不是碰到了什么厉害的对头？”黄裳少年淡然说道，似乎是对旁边的黑衣少年所说，又似乎是自言自语。
　　“坤卦，上六，龙战于野，其血玄黄，此爻为凶爻。”站在一旁的红氅少年说道
　　黑衣少年幽幽的说道：“我才不担心他，我担心的是公子。他若回来迟了，公子的玉体有损，那……”
　　黄裳少年玩转着手中的茶杯，头也不抬的说道：“你难道忘了还有我在？若不是为了治本除根，也不必让青竹涉险去取四书。‘阴寒箭掌’的寒毒虽强，我还是能对付得了。”
　　“□□的医术，又有何人不服？”红氅少年说道。
　　黑衣少年也站了起来，点头说道：“是啊，连红梅都这么说了，你心里自然清楚，墨兰也是一样。”
　　黄裳少年一口饮尽了杯中的茶，走到两人身边对二人说道：“我又岂会在意这些。”
　　三人默然不语，心中却都是一般心思，大家在意的只有公子而已。
　　月光的照耀下，只见三人一样的装束，只是服饰颜色不同。而相同的是，三人都有绝好的面容，有气宇轩昂风度翩翩衣蹁跹的书生气质，有剑眉星目英武俊朗勇不凡的侠士风范，有明眸皓齿雾鬓风鬟胜女子的巾帼姿色。任何人看到后，都会情不自禁的惊道：世上竟有如此俊美的男子。

　　终南山下的户县，离终南山最近的一个镇子叫“太乙镇”。据传尹喜为函谷关关令时见东方有紫气西迈，知有圣人将至。不久老子驾青牛薄板车至函谷关，迎入官舍，北面师事之。居百日，尹喜以疾辞官，复迎老子归楼观本宅，斋戒问道，并请老子著书，以惠后世。于是老子乃著道德五千言以授之。老子遂去，不知所终。之后，尹喜乃弃绝人事，按老子所授经法。精修至道，三年后，悉臻其妙。乃著《关尹子》九篇，发挥道德二经，后世称之为文始真人。当年老子便是经此镇，从此终南山又名太乙山，此镇更名为“太乙镇”。
　　太乙镇算的上是终南山下最富庶的小镇，镇上的药铺虽小，可是药材却是十分齐全。
　　“黄芪、白术、苍术、菖蒲、五味子，这些药山上不是都有么，你还买这么多干什么？”红梅对□□说道。
　　墨兰笑道：“梅君厉害呀，没想到对药理所知不少！”
　　“我虽未学医术和毒术，但我们四人一起服侍公子这么多年，总也能知道一些。若是连这点皮毛也不知道，那和傻子有什么分别。”红梅说话时言语中自有一股傲气。
　　“我来告诉你这些和山上的那些有什么区别吧。”墨兰说道。
　　“你平时只配毒药，居然也懂这些？”红梅问道。
　　“虽然只要成份对了，就能毒死人，药性上差那么一点，但这其中差别可大了！这同一种药，不同的药理，最后表现出来的症状、效果、和解毒的方法都是有差别的。我可是最顶尖的下毒高手，当然要研究的清清楚楚。”墨兰说着掏钱付给吓得合不拢嘴的药铺老板，□□也不理会药铺老板眼睛张的比嘴还大的看着他们，拿着药便走。
　　□□淡淡的说道：“兰君懂的药理不比我差。”
　　“五味子有南北之分，南产者红，北产者黑。山上生出来的是南五味子，我要的是这种黑色的红五味子。”说着□□捏出了一些五味子给红梅看了看。
　　“确实是黑色，你平时采回来的我倒没注意。”红梅点点头。
　　□□接着说道：“还有这个菖蒲，这是上好的九节菖蒲，山上的是石菖蒲。这苍术也不一样，我的是茂仓鼠，买的这是北苍术。我的冬白术用完了，还有这个黄芪也不同……”
　　□□还未说完，便被墨兰打断道：“好了好了，一下子说这么多，他也不明白的。”
　　“公子有你二人，我又不需多了解这些。”说罢，红梅快步走去。
　　正碰见镇上有一道士在卖包治百病的灵药，围观人群都堵住了道路。只见那中年道士头戴天师帽，身着黄色天师道袍，道袍上还画满了朱砂符咒，手持拂尘，煞有其事的在那滔滔不绝。细听之下，只听他说道：“我乃龙虎山张真人座下弟子，这大还丹是我费时七七四十九天炼制而成，包治百病，延年益寿。本来仙丹灵药，不轻易赐予凡人，但终南山下太乙镇与道法结缘，当年道家祖师太上老君曾由此经过。所以，本座赐一百颗大还丹给太乙镇居民使用，每家每户仅限一颗。”
　　“哦？是什么大还丹，让我瞧瞧。”红梅拨开人群，走近说道。墨兰□□紧跟其后。
　　那道士看这少年英武不凡，衣着打扮也不寻常，还道是富贵子弟，立即献媚讨好，打开一个锦盒。只见锦盒中装着一颗鸡蛋大小的黑色药丸，光泽鲜亮。“这位公子请看，这便是仙药大还丹，一颗只要一两。只有这太乙镇的居民才能赐予，其余的人都无此福泽。”
　　“哈哈哈哈……”只听墨兰在红梅放声大笑。
　　那道士还只道，墨兰觉得捡了便宜，高兴的大笑。哪听□□突然说道：“大还丹者，乃日之魂，月之魄，二曜精气之所致也。本乎南方火位，袭化北方壬癸之中，历涉五行，包含五彩，功齐天地，难可备书。混沌为先，象其元气，分判清浊，以神为助，八卦相配，日月光曜，合成大丹。所论火候，以朔望为据，言药物，则铅汞为先。炉鼎华池，真人定位，神仙证赞，类成十二章，以象十二月，用晓求真之士，将传志道之人耳。”
　　“你说七七四十九天就炼成大还丹，纯属胡说八道。”墨兰笑道。
　　道士一见□□等人是行家，忙说道：“本座得张真人真传，自然不需常人炼丹那么多的时日。你们几个小娃娃，不知从哪里看来的奇怪经文，就在这里胡乱念一通。”
　　“龙虎山的道士，怎么连《云笈七签》都不知道？我刚才所背，就是《云笈七签》卷七十二金丹部十中的一段。”□□说道。
　　那道士登时哑口无言，墨兰不容他说话，穷追猛打问道：“你说你炼的是大还丹，那你倒是把它的配方说给我们听听呀！”
　　“仙丹配方，岂能……岂能随意说给你们知道。”那道士突然结巴了起来。
　　红梅不屑道：“我看你是根本就不知道！”红梅话音未落身形已侧向一旁，避开了道士拍来的一掌。“说不过便要动手么？”
　　“几个娃娃给道爷捣乱，道爷要教训教训你们！”那道士虽然卖假药骗钱，但一身龙虎宗正一道的功夫却是不假。红梅见那道士又是一掌击来，当下左掌圆劲右掌直势，将那道士的“掌心雷”化解。这一招正是降龙十八掌中的“潜龙勿用”，这一掌纯属守势，敌来则挡，敌不来则消于无形。那道士哪里识得此招，又抢攻数招均被轻易化解，只觉得这少年的掌法招式简明而劲力精深，心知他所学必是极高明的掌法。眼见这少年武功强于自己，只是临敌经验不足才被自己逼的缚手缚脚，再过数招被他扳回局面自己便要吃亏，于是闪神便跑。
　　□□看出那道士想逃，一声不响已拦住了他的去路。只见□□掌影飘飘，快捷无比，犹如一座大山重重压向敌人。那道士见他掌力虽不及刚才的少年，但掌法精妙绝伦，招数更是越出越快，攻势也随之大盛。□□年纪轻轻功力并不如那道士精纯深厚，奈何所使的乃是桃花岛最上乘的“奇门五转”掌法，掌力所到逼得那道士随他急速旋转，头晕眼花。眼见那道士已立足不稳马上要跌倒，在一旁凝立许久的墨兰一掌缓缓而至，将道士重重的击飞。那道士还未站起，手足并用连滚带爬的跑了。
　　三人所练的，也都是五经中的功夫。梅兰竹菊四人本是同时开始学五经，一人一本各练金木水火四经，□□却和青竹一起练《木经》，本是想互相学习参考印证。哪知道才两年上下，□□一套桃花落英掌刚将五虚一实、八虚一实练到虚实互变，青竹就已开始和红梅同练《水经》。青竹练完再和墨兰同练《金经》的时候，红梅一套打狗棒法还不曾学完，至于那天下阳刚之至巅峰绝诣的降龙十八掌，红梅至今还未练成。墨兰也只练了□□功，有一路杖法是克制红梅的打狗棒法，他便没学。青竹当真于武学天赋异禀，似乎都是天生带来一般，无论什么武功都是一学就会，旁人普通的一招到他手中却威力奇大。其余三人武功都在伯仲之间，所学均是天下间绝顶的武学，虽还未至纯熟，但也已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三人见自己在武功上无所建树，便各自专攻一项偏门，□□医术高深，墨兰专精毒术，红梅擅长奇门五行之术。
　　三人对那道士略施惩戒，红梅却叹道：“若是青竹在此，又哪容那道士接到三招！”
　　墨兰接道：“不错，我们三人要在青竹不在时护得公子周全，回去还需勤加苦练。”
　　□□拿起一颗“大还丹”观察了一会，说道：“这是以丹砂、磁石、曾青、雄黄、礜石五种原料炼制而成的五灵丹。五灵丹就是五石散，是医圣张仲景发明的一种治疗伤寒病很有效的药物，但是有微毒，必须以热酒吞服。服用过多，七冲门一过，神仙也难救。”
　　“这么鸡蛋大的一颗，价钱还不如一个鸡蛋，害人性命，还收人一两银子。真是比我还毒！”墨兰摇了摇头。
　　红梅见□□拿着一颗五灵丹便问道：“你拿着这个干什么，这么一大颗毒药，应该给兰君保管才是。”
　　“这五灵丹用丹砂、雄黄、雌黄、硫黄、曾青、矾石、磁石、戎盐、太一馀粮，亦用六一泥及神室祭醮之，合之三十六日成。又用《五帝符》，以五色书之，亦令人不死，但不及太清及九鼎丹耳。对驱除寒毒有很好的效果，我本来也想炼制一颗给公子，这下正好省了我的事。”□□说道。
　　“每想到菊君也会偷懒啊！”突然一个声音传来，由远及近，当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一道青影出现在了三人眼前。
　　“青竹也回了，那我们便是万事俱备了。”□□说道。
　　红梅看着青竹的青色布袍上沾满了血迹，又说道：“龙战于野，其血玄黄。想必青竹一路苦战。”
　　青竹左手拉着红梅，右手挽着墨兰，向山上走去，边走边说道：“没想到四书被取走的消息，走的比我的脚程还快。短短两百里，受了一十三道拦截，你们听我慢慢说。”

作者有话说

　　梅兰竹菊，傲幽坚淡。人物刻画无力的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