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玄黄》白水为泉

4、魔鬼鸳鸯

　　“不瞒各位，在下家中渊源，因此熟知四书五经的掌故，五经更是家中留传。”那少年环视众人说到，“方才弹石阻那阴风老妪使的是‘弹指神通’，逼开她那一指用的是‘一阳指’，震退她那一掌是‘降龙十八掌’，最后重伤她是以‘□□功’。”
　　武当众人听到少年的讲述后都暗自震惊，习武之人得见这些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神妙武功已是一大幸事，却又是全由一人所使出，若非亲眼所见，又哪里敢相信世上竟会有这等事。玄牝真人念此少年对武当大恩，上前询问道：“少侠说要取四书，是为了让某人修炼。不知其中详情能否告知老道，也好让老道权衡一二。”
　　少年见玄牝松口不禁面露喜色，答道：“那人是我家主人，对在下比之生命还要重要。家主的名讳请恕在下不便相告，但他身中了‘阴寒箭掌’的阴寒冰冷之毒，那位‘黄裳医圣’诊治之后说若要根非‘九阳神功’不可，还请道长赐书救人。”
　　听到“阴寒箭掌”四个字，谷神玄牝二人不由的一震，心中想到：难道这失传已久的武功又重现江湖？
　　谷神道长性直，开口便问：“你说你家主人被‘阴寒箭掌’所伤，伤他的人是一个老头，还是一个老妇？”
　　那少年摇摇头道：“都不是。”
　　谷神玄牝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二人知道这少年无须作假，心中都松一口气。
　　玄牝真人本来承着这少年极大的恩情，有意将四书交予他，更何况以他的武功之强，纵是强抢紫霄宫内也决计无人挡得住。但他一提到“阴寒箭掌”，便是与四十年前那两个魔头牵扯上了关系，玄牝真人是绝不愿意与这样的人有何干系，于是拂袖说道：“少侠也知武当受命看守四书近百年之久，老道不能让此规矩破坏在自己手中。恕老道不能从命，少侠请回罢。”
　　那少年似乎不太相信，刚才玄牝真人明明有了松口赐书的意思，不知为何又突然转变。谷神见他待在原地不动，上前一步挥手替主人送客道：“少侠，请吧！”
　　“可道臻、道至两为道长的伤还需……”
　　虽然玄牝真人心疼两个爱徒，但事系关乎武当一派几十年的仇怨，玄牝真人毫不含糊，不愿再受人恩情，毅然说道：“他二人的伤武当自会尽力，不劳少侠费心。若是好不了，也是他二人命该如此。”说罢，玄牝真人便拂袖离去，谷神也随之而去。
　　那少年看了看紫霄宫上群道，众人都面面相觑一脸茫然，不知为何掌门师尊会突然变色。道化是余下弟子中辈分最高的，出面对那少年说道：“少侠对武当的大恩，武当上下铭记在心永不敢忘。但四书此节事关重大，更何况师命难违恕我等无能为力，还请少侠先行离去。日后若有其他差遣任凭吩咐，武当自道化以下，无不赴火蹈刃万死不辞。只是这救人一事……还请少侠另想他法……”
　　那少年说道：“举手之劳，各位道兄不必记在心上。四书之事，在下心志已坚，得不到四书，在下也无法回去。”说罢，那少年信步走出紫霄宫。武当众人望着他的背影，心中都是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三天来，武当山的解剑碑前，又多了一块坚石。那求书的少年，不吃、不喝、不动，三日三夜。紫霄宫在武当山的展旗峰下，天气晦明多变，夜间寒气逼人，武当群道均是习武之人也要盖上薄被才能入睡。

　　不寐倦长更，披衣出户行。
　　月寒秋竹冷，风切夜窗声。
　　道字辈臻、至、化、境四人均辗转难眠，四人相扶到紫霄宫门口，远远看着解剑碑下的少年，又向掌门人玄牝真人的房间走去。掌门人玄牝，也是无心睡眠，对四兄弟的深夜求见似乎也并不意外。
　　“师父，那青衣少年对武当恩重如山，咱们连人家的名字都还不知道，怎么能以怨报德？”道境年小胆大，最先为那少年不平。
　　“更难得的是他那气节，以他的身手取走四经又有何难？但他却一直在等师父您的应允，这等人品，江湖上又怎有多得？”道至接着说道。
　　道臻稳重干练，想的也更深远：“那少年已站在解剑碑前三日三夜，即便无恙，江湖上传出去也会说咱们武当有负于人，于武当声誉有损。”
　　道化问道：“师父不是专念于守护四书这等死规矩之人，是否另有隐衷，不如说出让弟子们分担。”
　　“哼！你们师父才不不会为了四书而有负于救武当于水火之中的大恩人。”四大弟子朝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谷神道长从房间的内屋走出。
　　四大弟子都是一惊，他们不知这深夜之中谷神道长为何会在师父房间的内屋。虽然谷神玄牝江湖至交，这是武林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但是二人的身世背景又为何会有如此亲密的关系却无从得知。只有道臻年幼之时曾听玄牝真人提起过零星半点，其师玄牝出家前是四大世家中东方世家的长公子东方夏阳。
　　在四十多年前，东方世家长公子因不满于南宫世家四小姐的婚约故而出家，而与东方世家长公子亲密无间的西门世家的小公子在此事发生不久也无故失踪。其中暧昧更是让整个武林说不清道不明，只是后来有传言西门小公子也出家了，而此消息是真是假又更加不得而知了。
　　四大弟子自入师门起，除了师父便是对师父口中经常提到的谷神道长敬畏不已，他们早已将谷神当作了师长一般。此时对谷神道长从师父里屋而出心有不解，却也只是望了一眼转瞬便收敛了眼神，听着谷神继续说道：“你们师父担心的是那人与‘阴寒箭掌’有关。”四人听到谷神的解释，又同时看着玄牝真人，玄牝十分无奈的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你们不知，四十年前，江湖上有一对魔头被称做‘魔鬼鸳鸯’。那二人当时均是二十多岁的年纪，可武功却高的惊人，比之那少年可能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二人当时荼毒武林，被他们杀死的江湖耆老名宿、武林高人、一流好手不计其数。”
　　“不错！他二人一时成为武林公敌，却无人敢出面缉拿他们。最后武林中一些首脑人物商议之下，在武林高手还没死绝之前，当时的少林、武当掌门联合武林盟主还有……”说道这里谷神迟疑了一下，又接着说道，“还有东方、南宫、西门、北堂四大世家出面，组织了十二个门派帮会的掌门、帮主、门主、庄主等二十五位绝顶高手合力截杀他们。当时的一战，没有人知道结果，参战的二十五名高手全数牺牲，而‘魔鬼鸳鸯’从此也在江湖上销声匿迹。”
　　“我的师祖清虚真人和师父百愚真人，谷神的师父三光道长，都是死于那一战。还有……还有……”玄牝摇了摇头，提到四十年前之事还仍旧悲痛难忍，仿佛那场大战还历历在目。
　　谷神拍了拍玄牝的肩膀，他知道玄牝内心之痛而不忍再说下去，于是便接着说道：“江湖百晓生曾说，魔鬼鸳鸯二人在江湖上造成的损失，将整个武林倒退了二十年。当年我入门时日不长，虽然师门武功未曾学全，但若非师尊已将各路武功一一指点，之后自己依着内功心法慢慢领悟，‘铁剑们’便要在我手中绝迹了！你们武当的太极功、太极剑也都几近失传，若非祖师张真人的手撰太极拳经只怕你们都不知道何为云手，堂堂武当也不至于让一个老妇就弄的差点灭门！”
　　四大弟子听到这段陈年往事都是大为震惊，没曾想在武林曾经过这么一场浩劫。
　　“如今算来这件事过去正好四十年了，而这‘阴寒箭掌’就是当年那两个魔头的武功之一，叫你们师父和我怎能不担忧？”谷神说道。
　　道境问道：“当年那两个魔头为什么不来抢本派的四书？”
　　玄牝苦笑道：“那两个魔头自负的紧，自认为武功天下无敌，才不屑于修炼什么四书五经。天幸如此，不然当时的江湖哪还有人抵挡的住他们，武当也早已灭门四十年……”说到此处，玄牝突然怔住了。他心中也知，若没有那少年，紫霄宫内无人阻的住阴风老妪，日后武当必然也只成了一个曾经的名字而已。
　　道化似乎看出了玄牝的忧虑，道：“师父，这少年为人正直，必然和那两个魔头没有关系。而且两个魔头既不屑于四书五经，也不担心四书为他二人或是其传人所用。”玄牝听了道化的话，肯定的点了点头。
　　“而且四书一旦还在本派，肯定会不断遭到武林中人的觊觎。百年来，为了四书武当得罪的武林黑白两道人士已不计其数。阴风老妪此番给武当造成重创，若是有别派觊觎四书，趁虚而入，武当已无力护书。”道臻说道。
　　这下，连谷神也点头肯定了。“不错！遵先人之命护书必要有实力，现下紫霄宫内的武力，只怕连‘霹雳堂’那种三流门派也难以抵挡。”
　　道至说道：“祖师之令，守护四书，不让为奸人所用荼害武林。那少年所作所为光明磊落正直不阿，四书若是交付于他，并不违反祖师之训。而且四书在他手上，也没有什么心怀不轨之人能轻易夺走，更是秉承了祖师的训导。”
　　玄牝低头想了想，又抬头看了看谷神，最后说道：“便将四书给了他去吧！”

作者有话说

　　这一段并没怎么修改...只是加了一点微耽的元素进去~真的只是微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