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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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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初掩,天上点点细碎星辰,是舞娘紫丝绒衣上的闪闪亮片,一眨一眨,明灭之间,唤了离人的幽思,勾了失意人的酒肠,装点了相思人凭栏的窗。
那飞鱼塘欢宴,以东海所产的偌大夜明珠为灯,只照得席中犹如白昼,愈衬繁华热闹锦簇花团。
英俊坐于师傅身后,放眼望去,但见群芳争艳,皆是仪态万千风姿嫣然—— 绿如蓝韶秀,伊荔瑟明艳,海天儿清丽,解忧妩媚,紫宁娇俏,连师伯檀泼墨,亦是端妍不俗,英俊喜不自胜,不禁感叹师祖眼光就是好来就是好,这么会挑徒弟徒孙,怪不得年年都是“武林美侠女大赛”的评委主席~~~
老狐狸居中而坐,见座中后辈,各个出色人物,谈笑间珠晕宝光,华彩直逼天上明月星辰,心中大快,将手中“多少时光”一饮而尽,唤道,“沁然老四。”
这“多少时光”是“酒祖”九家出品,他家现今传人九西西,亦是一位传奇女子,酿出的酒,不仅风味上佳,名字也是别致异常,比如这“多少时光”,便取自古诗两句“到头称意须年少,赢得时光向酒杯”与“但得杯中满,时光度不难”,是感叹“尘事时光如流电,莫如杯中岁月长”之意。这九西西行事也很有风格,无论如何,一年只酿一百樽美酒,一滴也不肯多。向来这世间,越是得不到便越是好的,所以世人便愈以九家之酒为珍品,得之深以为幸。
檀泼墨正细细品尝美酒,听得忙起身应道,“弟子在。”
“坐着答话吧,”老狐狸笑着摆摆手,“今个不必拘礼,我却要问你,我这个新徒孙,你教的如何了?”
“自然不会给师祖丢脸,”泼墨复落座,看看身后的海天儿,笑道,“天儿,师祖要考你呢。”
“我——”海天儿虽然天资极聪明,但习练日子终短,听得师祖要考自己,紧张得不知说什么好。
“别怕,”檀泼墨见她如此,安慰她,又向老狐狸禀道,“师祖,天儿时日尚短,却领悟得很快,‘红袖添香’已经学了六成,前几日也开始习‘皓腕凝霜雪’一招。”
檀泼墨秉承的“青魔手”,本是一套,共三招十九式,三招即为“青魔手”,“红袖添香”和“皓腕凝霜雪”。此套路式,男女均可习练,传女弟子时便侧重绵柔的“红袖添香”,男弟子便侧重刚烈的“青魔手”,只这泼墨是个异数,当年她一心钟爱“青魔手”,发奋苦练,飞鱼门几代中,竟是她这女弟子将此招发扬光大,威力无穷。如今传到淑女海天儿,恐又该“红袖添香”和“皓腕凝霜雪”占上风了。
“哦?”老狐狸见徒孙进步迅速,自是欣慰,看了海天儿道,“既是如此,天儿丫头,你便来练一遭,好叫我们也看上一看。”
海天儿心中忐忑,然不敢有辞,遂出席走到场中,双手一抱,道,“天儿献丑了,”便要出手。
却见老狐狸手一伸,说了句“慢”,又环视众人,笑道,“独自演练,毕竟无趣,你们几个,谁来与天儿丫头切磋几招?”
英俊听得要与美女过招,如何不愿,正跃跃欲试,却有人抢先道,“我来!”
——竟是大师姐绿如蓝。
便见如蓝走到场中,向师祖一礼,昂首立定,看住海天儿。
海天儿见她目光灼人,心中只是一颤,硬起头皮唤道,“——大师姐——”
“不敢当,”绿如蓝神色冷冷,手儿一翻,意思是说,“开始吧。”
天儿十分为难,犹豫地转头看向师傅,檀泼墨以为她胆怯,便道,“难得你大师姐有心指点一二,你且放开手脚,不必拘谨。”
天儿见是如此,只得点点头,右手捏个姿势,提了气息,只等如蓝出手。
飞鱼门有五门绝技,即为霹雳震、光阴指、流星印、青魔手及飞鱼九式,合称“声色光影飞”。如蓝所承“霹雳震”为掌,英俊的“光阴指”袭自六脉神剑,伊荔瑟的“流星印”是绝妙的暗器功夫,海天儿的“青魔手”一套则取自苗疆的辛辣绮媚拆解手法,解忧的“飞鱼九式”是轻功路数,可谓各有千秋,如今如蓝与天儿,一个沉着,一个绵柔,却不知谁略胜一筹,故而座中诸人,皆屏息静气,拭目以待。
刹那间,绿如蓝一个旋身,浅碧裙裾卷起一波涟漪,仿如湖中碧浪荡漾,但见她身子向前一倾,右手一开,重重一掌,直取海天儿而去。
天儿只觉一股气浪扑面而来,隐然有席卷万物之势,不敢疏忽,柳腰向后一塌,袖子在空中画个圆圈,只将那气浪引入圈中,右手唰地一抖,换了个方向释放出去,那气浪击到湖边树木上,震得树干一晃,簌簌地落下许多叶子来。
绿如蓝见状脚尖一点,腾空而起,同时双掌遥遥交替而出,掌势有如波涛,前浪后浪,连绵不断。
海天儿见绿如蓝气势愈盛,退守再不可行,只得心中暗叫一声“八皮,对不起了!”也飞身而上,双袖一合,成一个太极阴阳图案,真气暗提,便见那图案如风车一般滚滚转动,只将如蓝连连掌波,都一一打开去。
绿如蓝未想海天儿已有如此造诣,心中暗自惊奇,索性散去掌风,轻轻落地,双手上下合拢,收于胸前,只调合了气息,将内力运转全身,形成一个源源循环的小周天,忽地双掌倏地一放,那一股强劲掌力,活似蛟龙出海,呼啸着只向海天儿侵来,内中竟隐约有剑光鼓声。
解忧一旁看得仔细,震惊非常,以如蓝心性,今日切磋而已,怎会下此重手?此中定是大有缘故。这一震来得凌厉,却不知海天儿可招架得住?
海天儿落地,尚未站稳,便见绿如蓝一招“风雷霹雳”当头扑来,海天儿碍着如蓝身份,本就无心恋战,方才那式“微收皓腕缠红袖”又最是消耗内力,若非情势逼人,她也断断不会使出,可谁知绿如蓝仍是不肯罢手,愈加咄咄逼人,海天儿有心自保,却又怕对如蓝不敬,叫八皮难为,心中不由大乱,脚下一软,身子便晃了一晃。
檀泼墨看出蹊跷,不禁焦急,自己是长辈,怎可当着师祖的面与师侄动手?可若不阻拦,只怕爱徒便要吃亏,情急下也是不得要领,她这师傅不动,旁人又怎好插手?一时间竟是人人有心无名,都出不得手了。
海天儿眼见来势犹如狂风巨浪悠荡汹涌,叫苦不迭,索性闭上双眼,心中只道,“八皮,我自不负你!”便就要听天由命。
说时迟,那时快,众人只觉眼前人影一闪,奇光一道,直击霹雳震波心,两力相激,弹开如蓝掌劲,余威扫落到湖面之上,“嗵嗵嗵”连激起三道水柱,约有三人之高,直冲天空,真如霹雳怒吼,电闪雷鸣,让人只觉那夜色也暗了几分。
——却是英俊。但见他傲首而立,雪白衣袂因了掌风,犹自飘拂不息,浑如风中一竿修竹,俊朗洒脱无可形容。
他向如蓝深深一揖,嘻嘻笑道,“适才见大师姐掌力浑厚惊人,师弟我一时技痒,忍不住出手一试,我知道大师姐您一向大人有大量,绝对不会责怪 ——”原来方才他见情势不妙,飞速射出光阴指一脉真气,方解了海天儿之围。
如蓝被英俊一阻,虽有不悦,奈何英俊一席话说得冠冕堂皇,却也不便发作,只立在一旁,面色不定。
老狐狸如何看不出,哈哈一笑,打个浑场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你们这一番来往,却让我也大开眼界呢。”
海天儿这才放下心来,忙向如蓝一抱手,口中道,“大师姐,承让了。”
如蓝正眼瞧也不瞧她,只冷冷应道,“领教了!”便就转身回座。
海天儿也只得重回座位,想起八皮,心中百般委屈,想作个笑容,眼泪却怎也忍将不住,忙低下头,背着人偷偷擦拭过了。
檀浩然见座中气氛怪异,忙冲英俊使个眼色,便向师祖笑道,“师父,不如看看英俊的功夫可有长进?这小子可是总标榜自己‘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
老狐狸正希望有人解此尴尬,连连点头,“既然如此,英小子,你权来Show上一show。”
英俊如何不懂,还是嘻嘻笑着,“谨遵师祖之命,我素来莽撞,生怕冒犯各位师姐妹,还是别和哪位交手了,只自己耍个来回,师祖若是笑了,便就是英俊的功德。”
伊荔瑟本就看英俊不顺眼,如今听他一席话,竟有藐视女子之意,不由火起,她又是个暴性子,如何按捺得住,倏地起身,跳到场中拜下,“徒孙伊荔瑟,也愿一试!”
英俊未料如此,暗中叫苦不迭,心想荔瑟MM你凑哪门子热闹,我不打你我就得吃亏,我打你我又心疼,这不是难为人吗?
老狐狸哪知他俩心思,反倒兴味盎然,“光阴指对流星印?也真是好多年没看到了,今日就依了你们,权算交流,点到为止,不可太过当真,”这后一句却是冲着如蓝去的。
伊荔瑟正合心意,清脆应道,“遵命!”起身示威似地看住英俊,冷笑不止。
英俊被她笑得心惊肉跳,只觉冷汗涔涔,心想我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这毒辣小妞,我这不是活该吗?打又打不得,逃又不能逃,现今之计,也只得退让三分,但求自保了。
伊荔瑟哪管他转什么念头,口中娇喝一声,“看招!”皓腕一转,玉手一张,一把流星铁芒,直朝英俊六大穴位招呼而去。
英俊见来者不善,忙向右避去,同时尾指一扫,只将那六颗星芒接连击落,星芒连连落地,声音清脆,仿佛一路马铃叮当不绝。
伊荔瑟连连侧翻,手中暗器如流星般不住从指缝间飞出,人舞翩姿,裙翻红浪,那软红衣裾,旋如盛放的波斯大丽菊,瑰丽无比,直让人不敢正视。
英俊为伊荔瑟风姿所惑,目眩神迷,手下迟了几分,反应过来暗叫一声不妙,双手一翻,十道神光齐齐发出,只将那网似的星芒,噼噼啪啪全部震荡开去。
伊荔瑟见状斜刺飞出,转瞬间已将那散落星芒一一收回手中,忽地双臂一抖,便见那漫天星芒砰地绽放,旋即如雨滴纷纷下落,竟成一道旋涡,光芒闪烁,一路打转,径向英俊卷来。
英俊不及多想,左手一搭右手之上,将全部力量集于右手食指指尖,唰地一道强光,直取旋涡中心,只听得一声暴响,星芒四处飞溅,碎成万千碎片。
伊荔瑟见星芒尽毁,心中痛惜不已,愈发讨厌英俊,右掌一拍,足尖一勾,意欲直取英俊肩头,谁料足踝却被裙沿缠裹,脚底踩在碎片之上,便是一滑,身子直直向后栽去。
英俊见此忙飞身迎上,拉住伊荔瑟衣袖向前一曳,伊荔瑟借力弹起,不料正撞入英俊怀中,直叫他抱个满怀,姿势极度亲密暧昧,直引人浮想联翩。
伊荔瑟清醒过来,又气又羞,大力推开英俊,一拳就打了下去,看在师祖师伯眼中,却愈象打情骂俏,不由得相视一笑。
英俊心想打是亲来骂是爱,忙抓住伊荔瑟的粉拳,俯首拜向师祖,“师祖,伊荔瑟师妹技高一筹,英俊自认不如。”
伊荔瑟见他如此,不好执拗,只得也一同拜下,眼角却狠狠白了他几眼。
老狐狸见他二人一副欢喜冤家模样,心中窃笑,面上却正色道,“英俊小子,适才你用的“光阴回首”,与伊荔瑟“水流星坠”的招势,正是同首词的上下两句,可谓棋逢对手,针锋相对,若是他日你二人能携手应敌,相信定会自然默契,珠联璧合。”
(词见:别来一载,光阴回首,水流星坠。白雪歌词,青云人物,知音有几。)
英俊听在耳中,见师祖竟有撮合赞同自己与伊荔瑟之意,不禁心花怒放,忙叩下头去,大声道,“徒孙谨遵师祖教诲!”
伊荔瑟碍于师祖师傅在场,不能动手,只得按下满腔怒火,一把甩开英俊,死死剜了他一眼,径自回席。
英俊本就百折不挠,今日又是佳人在怀,如何不喜,因此上只把伊荔瑟的白眼抛诸一旁,傻笑着溜回座中,眼光犹流连伊荔瑟身上。
被英俊伊荔瑟这么一闹,气氛稍解,老狐狸也重拾兴头,眼角四下一扫,正搜到一旁猫着的解忧。
解忧发觉师祖瞄着自己,心想真是越怕天黑越听见夜猫子叫,知道再逃不过,幸好自己有先见之明,早有准备,忙站起笑道,“师祖,解忧紫宁也学了几套小把戏,乡野玩意,登不得大雅之堂,且给师祖添寿助兴。”
老狐狸想你这小飞鱼倒真狡猾,知道我要考你就来个先发制人,不愿作命题作文就来个自由表演,想她也算后辈中头一个精怪的,今日定是少不得许多惊喜,便呵呵一笑,“难得你们有这份孝心,不过话可说在前头,若是不够精彩,回头定要与你算帐。”
解忧嘻嘻一笑,答一个是,便朝林紫宁使个眼色,紫宁默念菩萨保佑,心想幸亏师姐神机妙算,要不被师祖点名耍猴戏,还不定有多难呢,擦一把冷汗,与师姐携手来到场中,二人相视,已有默契,忽听得铃鼓一声,两岸灯火齐齐熄灭,四下俱寂,只有铃鼓一拍拍地击打,一记一记,叩动心扉。
却听得砰地轻微一声,只见两颗大大寿桃物事,从那席前树上升起,空中爆开,各开出五彩的一朵大花来,一颗夜明珠亮起来,两颗,三颗—— 一时间光明重现。
众人正抬头寻找解忧紫宁二人,却见树上腾起两个人影,飞到大花之旁,各牵了一瓣花瓣出来,原来那大花是彩缎缠成,此时拉开,便是长长的两条水缎,夜空中慢慢交叉飘过,反射夜明珠的光芒,熠熠生辉,想是料子上有发光的荧粉鳞片,看去仿佛天降银河,烁烁流动不息。
倏忽之间,只见两人微微一侧,便将身形隐在那彩缎之中,两条彩缎着力,空中抖了一抖,忽地合二为一,调转方向直垂地面而下,又如飞瀑泻落,好一幅水晶帘栊珍珠画屏,却奇在彩缎悬立空际,似从九重天宫垂下了一条看不见的绳子,将那彩缎牢牢系住。
座中俱奇,定眸瞧去,那彩缎临风舞得婀娜多姿,空中一端却如磐石纹丝不动,果然奇妙,正在凝神之间,只见空中人影一现,脚踏彩缎,翩翩飞下,天地间顿时缤纷斑斓,暖香扑鼻,无数花瓣飘飘旋转而下,沾鬓惹衣,便叫人犹如梦中世外,一时忘机。
众人回过神来,却不知何时解忧紫宁二人已拜倒在师祖榻前,紫宁手上一盘肥美寿桃,解忧怀中亭亭一枝莲花,齐仰首朗声道,“瑶池桃,瑶台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光与日月映,心似天地宽,飞鱼传名天下,师祖流芳百年!”
“呵呵,”老狐狸心中十分欢喜,双手一抬,示意二人起身,大笑道,“何用百年!若能见到你们男婚女嫁,各得其所,就算只活到今日,却又何妨!只愿你们开枝散叶,平安喜乐,师傅便是心安,却不知我这心愿,哪日才能达成阿~~~”说着扫视众人,一脸坏笑。
座中知道老狐狸又要开始拿手的催“婚”大法,几乎个个不敢抬头,只求这个三八师傅不要点到自己头上,便是千恩万谢,否则尊口一开,限期解决,只怕再大的神通也逃脱不得。
檀沧然早年娶妻,便是绿如蓝的姨母,后夫人早逝,伉俪情深,誓不复娶,只将绿如蓝收为徒儿,待如自家子女一般,如今绿如蓝亦是两子之母,所以这师徒两人任务完成功德圆满,只袖着手要看旁人笑话。
檀泼墨不敢抬头,老狐狸岂容她蒙混过关,清清楚楚叫了一声“老四”,道,“如今你也有些年纪了,脾气上也要改上一改,人家做的,你也该放在心上些,意气了这末多年,还是不够末?若你再不珍惜,惦记的人还多着呢,到时候可别找师傅哭来~~~” 说罢微微斜一斜二徒弟檀浩然。
檀沧然、檀浩然、檀淡然、檀沁然,也就是泼墨,还有檀洒然俱是檀家子弟,各自排下来,也是要唤一声堂兄弟的,檀浩然是养子,与师妹泼墨本是一对璧人,无奈年轻时风流潇洒,泼墨本性豁朗坦荡,如何不气他这点,故而两人相争数年,也放不下对方,也撂不下面子。如今又被师傅提起,泼墨更是委屈,忍不住偷偷抬头瞪了檀浩然一眼,暗暗咬牙骂道,“冤家!”
檀浩然正凝视她,却见她向自己妙目一转,似嗔似怨,心下一时五味杂陈。回忆当年两相谐好,庭中一株大树,围可合抱,逢夏日叶如清澈碧玉,花朵怒放,晶莹如白琉璃,两人浓荫下练武,轻衫清凉无汗,自己用光阴指扫下花朵一枚,轻轻簪在泼墨鬓边,她那光艳面庞澄明眼神,便叫花朵也逊色几分。无奈少年心性,抵不得温柔乡里莺莺燕燕逢场作戏,两人又都是好强的心性,终至翻脸决绝,泼墨一怒之下远走塞外,这一别,便是十年光阴。十年之中,又是何等的想念。自己从此幡然改过,只求再见之日,能求得伊人原谅,否则此生此世,又如何再复安宁快乐。
老狐狸使完了敲山震虎,扫了扫檀洒然,又来一套含沙射影,“如今时代不同了,自由恋爱是国际趋势,想杨过小龙女,千难万险都要长相厮守,我们飞鱼门,规矩是一等一的民主,我这个师傅,又是一等一的open,难得郎情妾意,若是束手束脚,哪里是飞鱼门下风格!须知有人恋慕等待,从来就不是天经地义,却是几辈子的功德,才修来这样的好运,若再执迷不悟,真就叫活该自找。恋爱~~~一定要~~~趁早阿~~~”说着对解忧微微一笑,接过她手中莲花,“正所谓,劝君惜取眼前人,莫待无花空折枝~~~”
解忧心知师祖所谓何事,只不过——他的心思,怕是师祖也难以左右吧——想到此不禁微微垂下眼睑,却见树叶侧影剪落手背之上,正如一道长长伤痕。
大家听闻老狐狸一言,各怀心事,席中一时默然。
还好紫宁最不耐这种默哀气氛,跳出来大叫一声“师祖!”,笑咪咪地把寿桃呈上去,“师祖您好感性哦,您讲得真是太好了,师祖您说紫宁现在开始谈恋爱是不是太晚了阿?”
老狐狸没想被这小丫头钻了空子,只得苦笑道,“不晚,哪一日你师姐有了人家,便可轮到你了。”
“不用担心不用担心!”紫宁大力拍拍解忧肩膀,“师姐她已经~~~阿!!!”
解忧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笑得很灿烂,“师祖您瞧小宁子,一个虫子也怕成这样~~~”
紫宁揉着胳膊,不甘心地瞪住解忧,“师祖,不是小宁子胆小,实在是那只虫子——”拉长了声音“——好阴好毒阿——”
老狐狸如何不明,哈哈一笑道,“师祖知你委屈,这第一只寿桃,就给了你吧,”说着指端微微一弹,那尖顶上的寿桃,倏地射出,径向紫宁迎面飞来。
紫宁见状双臂一伸,脚跟一磕,身子便向后一倒,未及沾地却又唰地回弹,眨眼间定立如钟,细看嘴里叼了寿桃,那桃上一片叶子,犹微微颤动。
老狐狸见连最小徒孙都是如此身手,更是老怀大慰,忙唤举觞饮过,又将寿桃一一分将下去,众人谈谈笑笑,不觉已是夜深,便分头散去,各自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