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明日同人]影月》糖果之家

24、二十三 真凤假凰（上）

　　二十三真凤假凰

　　端慧王手握重兵，位高权重。他与当今圣上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圣上对他信赖有加，甚至准许他长留京城。所以，他也是唯一一个可以住在长安城中，长伴着帝王的王爷。
　　早在四年以前，端慧王在朝堂之上就对定西王平定西乱一事提出了公开的质疑，并且前后调拨了三批将士前往西北边境支援，却最终遭到邻国的斩杀。对于此事端慧王勃然大怒，对定西王质疑更深，却苦于没有真凭实据。
　　数月前，我曾向端慧王府呈递过一封隐秘的信件，将定西王勾结邻国的书信、密函交到了端慧王的手中。那都是我去年长达九个月的时间在潼城关调查所得，我要先试探一下端慧王的反应。
　　已有数月过去，朝堂上的党派争执一直不断，对这些信件密函的质疑声也长久未绝。圣上接连下达过数道圣谕，令定西王火速返京解释此事，却都遭到了婉拒。定西王令使者带来回信，说是西北边关战事紧要，他根本无法脱身，所以只能违逆了圣上的旨意。这一来，便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端慧王笃定定西王意图谋乱，并以项上人头担保，向皇上主动请缨，欲亲自率军前往潼城关捉拿定西王。
　　然，兹事体大，皇上还在考量之中……

　　八月，正是桂花盛开的时节，家家户户都开始做桂花糕，酿桂花蜜……端慧王府更不例外，厨娘们正在大量的酿制桂花蜜以备盛宴。
　　因八月初七是端慧王的生辰，现在整个长安城皆为之所动。皇上钦赐了大量白银绢帛，还御笔亲书了一副对联作为寿礼送给了端慧王。连皇上都如此重视，满朝文武更是无不巴结，还未到寿辰，无数的恭贺之词就已纷纷而来，可以想见寿诞当日宾客盈门的盛况。所以，早在数日以前，整个王府都在做着准备。

　　为了替王爷贺寿，长安城的儒雅们还筹划了一场盛会，名曰繁花盛宴。届时，不光是长安城中歌舞伎们，就连全国各地最出色的名伎都会前来。京城的贵胄们渴望着一睹群芳艳舞的盛景，而艳伎们也少有能巴结上京城贵族的机会，算是各取所需。

　　我递上了洛阳琼玉楼的名牌，走进了端慧王府，住在北苑的客楼之中。京城的气派已不是洛阳可比，一座王府修得是金碧辉煌，楼阁交错，其面积之大犹如一座宫苑，光是这最小的北苑就有三十八座客楼，可容纳上千宾客。而那东西两苑该是何等气派便可想见了。

　　进入了王府之后，我受到了不少的关注。洛阳是繁华之地，上届花魁白含霜在洛阳独领风骚了多年，艳名在外，而今却被个不知打哪杀出来的新人给抢了风头，自然引得好奇者纷纷侧目，短短数日功夫，倒有不少人到此地寻借口一观，为睹我真容。

　　然而对我来说，受再多人的关注都是没有用的，我要的是端慧王的关注。但端慧王对我却并不关注，严格说来，他对整个北苑的情况，或者说对自己这次的寿辰都不太关注。他现在的心头大事应该只在讨伐定西王一事上，之所以在这个时候大办寿宴，只是为了不拂大家的好意。
　　况且，现在整个北苑中群芳汇聚，什么扬州花魁，苏州花魁，柳州花魁……花魁多了去了，一个区区的洛阳花魁也很难吸引到他的注意力。

　　不过我既然来了，就绝没有达不到目的之事。

　　端慧王是个贤能之人，名声斐然，他既能得此封号也足见其人品。据说他平生最敬重的人中除了人才和贤士外，就是勇者和忠诚之士了。
　　那么，我便投其所好。
　　这一日，王爷外出办事完毕，归来时便在流水桥上遇上了陷于困境的洛阳花魁柳湘湘。
　　一辆损毁的马车，两匹受惊的马……柳湘湘今日逛京城，去集市购物回来，不想马车却在流水桥上为避行人撞上了石栏，导致了眼下这样的局面。不幸中的大幸，车毁成这样，人却只受了一点小伤。

　　我拖着扭伤的脚，一脸痛苦的斜倚在桥栏边上，微微颤抖。周围乱成一片，惊慌失措的婢子、脸色煞白的车夫、惊惧下仍然扬蹄不安的马匹以及无数围观的人群。
　　这样的局面导致了整个流水桥堵塞，王爷的车架根本过不去，于是只能停下来询问情况。当得知我的情况之后，王爷下令处理残局，并顺便将我捎带回府。

　　当下属把我抱进王爷的马车之中，我才和这个人第一次以真容相见……可他自然是认不得我的。
　　我向他道谢，婉转柔媚的姿态拿捏到了最佳：“多谢王爷相助，否则奴家真不知如何是好……”

　　柔媚的佳人足裸受伤，面容惨白，楚楚堪怜的模样该教多少男人动容？！但端慧王却没有什么反应：“姑娘客居本王府，既然此事被我撞见，焉有不管之理？也不过举手之劳，下次出行姑娘还该小心一些。”虽不冷淡，却也并不热情的一句话。他眼中甚至还带着些许防备，两名贴身的侍卫一直紧紧的护在他身侧，随时留意着我的举动。

　　近来，京中局势有些诡谲。自从王爷提出要擒拿定西王之后，身边就总是不太平，刺客比往日要多出许多，这般防卫也很正常。

　　但这一天，自然注定了不会太平。所以，王爷的车架还未能回到府邸，就先迎来了一次大规模的刺杀。
　　几十名刺客汹汹而来，他们武功不弱，手段高超，所带来的凶险定然是远超了过去的任何一次，这从护卫们的狼狈上可以看出。

　　黑衣蒙面的刺客们从四面八方的屋檐上跃下，快如疾风，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圈内的侍卫奋勇杀敌，却因为来者太强而被杀得惨不忍睹。最终轰隆一声，连马车顶盖也被一股霸道的内力给震飞了出去。天光顿时大亮，车内情形外人一览无遗。
　　王爷提起长剑就想冲杀出去，却被两名属下拦住：“王爷乃万金之躯，不可轻易犯险，还请先留在车上，属下们定会护卫王爷的安全！”言罢，两名贴身侍卫便冲出了马车，拔剑迎敌而去。

　　但弄月的精锐部队又岂是这些仓促的侍卫足以抵挡？这场刺杀布置精密准备良久，自然顺遂无比，一切都在按照着剧本上演。
　　待那两名贴身侍卫被这些黑衣人缠上之后，一时间已是分身乏术，随之就有别的刺客跃上了马车，举剑刺来。
　　这时候的马车上只有我与王爷两人。在这关键的时候，王爷还算是有些男人的担当，将我一把拉入了身后，自己拔剑迎敌。刹那间，这狭小的车厢之内刀光剑影，寒光如织。
　　可以看出，王爷的剑术还是不错的，毕竟身在帝王家，文武皆能。但显然这实战经验他还并不算老辣，况且在这逼仄空间里也施展不开，打得节节吃力，短短片刻的功夫便已落于下风，险象环生。
　　黑衣人寻到空隙，嗖一声，那是致命的一剑，就像是飞逝而过的流光，带着剑尖的寒意就这样朝着王爷的心脏刺了过去。
　　按道理来说，这一剑足以令他毙命了！但是他却没有死，他之所以没有死，是因为我在关键时候推了他一把，为他挡了这一剑。
　　呜！剑过风鸣，只是未及眨眼的一霎，闪着寒光的剑尖已从我的后背进入，穿透琵琶骨而出，生生的停在了他的心口之前。
　　我们的距离很近，我伏在他的身上，他跌靠在座椅上，那一刻像是静谧了一般，随之，我便见到他的瞳孔渐渐放大，惊骇的神色一点一点从面容上浮了上来。“姑娘……”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很好，是我需要的效果。
　　我笑了笑，带着些惨意，从剑尖滚落的血液就这样慢慢的晕开了他胸前的布料。“王爷……”最终，我只软软的唤出了这一声，便倒在了他的身上。
　　接下来的事情，我不需要去看，也知道会如何的发展。

　　这里离王府很近，适才蒙面刺客们已有意露出破绽，令一名侍卫杀出了重围，逃逸而去。算算时间，救兵也差不多该到了。
　　端慧王是铁定死不了的。

　　但是经此一事，可助我顺利的从北苑客楼进入到东苑之内。由琵琶骨透体而出的剑伤看起来无比吓人，实际上却难伤根本，对我而言不过是区区小伤，却能促成事态的进展，很好！

　　只是王爷的寿辰却在我昏迷之中被错过，一场繁花盛宴上，独缺了洛阳花魁，不知道有没有过叹息之声飘过这王府大院……但我苏醒之后，却是一切都满意的。

　　醒来后，我身处于一富丽典雅的房间，肩头缠满了绷带，有数名丫头细心的在旁边伺候着。问询之后才知晓，这是王爷平日处理公务后临时休憩用的偏房，也只有王爷一个人可以使用，现在却将我安置在了这里。据说这些天他除了外出办事外，其余大多数时间便是在这房中等我苏醒，有一件事令他耿耿于怀，他一定要亲自问我。

　　“柳姑娘，本王与你素不相识，为何要以身相护？”

　　他眉头紧蹙，显得有些歉疚和不安。我垂下了眸子，拿捏了下分寸，让沉默将气氛熬得更浓郁了一些后才开口回答他：“王爷万金之躯，在那时尚且还知道护住我一介小民，湘湘又为何不可？”
　　“……”端慧王无言了好一阵，后来叹息了一声，“你只是个女流之辈，是个男人都不会在那种情况下把你往刀尖上送，你记住，刀剑无眼，下一次再遇上，要学会往安全之处躲藏。”
　　“是……”我头越垂越低，顺从的回答着，声音却如蚊虫般细小。
　　他又是长长的一声叹息，吩咐丫头们好生照顾着我，然后便独自去了。
　　从他的反应上看来，一切皆在我掌控之中。我一向最为擅长之事便是攻陷男人，让其一步一步陷入我布下的温柔陷阱。只要是我想俘获的人，我想俘获的心，至今还无一未得。

　　我以为这一次也定然不会有意外，当然，初时也并没有意外。

　　随后不久王爷就差人前来询问我，需要如何报答？我回答他：“奴家误落风尘，若王爷真要报答，只希望能助奴家重获一个自由之身。”
　　端慧王是何等人物？要为一个名妓赎身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然而头疼的却是赎身之后又该如何安置？
　　柳湘湘现在举目无亲，孤苦无依，若走出这王府，这天大地大还真不知道该去往何处。我向王爷表明态度，如蒙不弃，愿做这王府内的歌舞伎，断不会吃那口闲饭。但是端慧王却并不同意，似乎认为如此身份实在愧对了我为他的受剑之恩。
　　于是，这件事便暂时搁置了下来。
　　我仍住在这东苑之中，没有离去，且身份还不清不楚。很快，王府中就开始有流言蜚语传出。当然，这流言是我差人放出去的——王爷欲纳柳湘湘为妾。
　　这流言一出，整个王府皆为之惊诧了。一来，柳湘湘的前身乃是青楼女子与王爷怎堪匹配？二来，王爷向来洁身自好从不贪恋女色，与王妃也一直相处极好。怎么会突然纳妾？
　　但是再多的质疑也架不住事实摆在眼前。王爷为柳湘湘赎身是真有其事；王爷对柳湘湘极好，更安置在偏房中时常亲自探望；王爷纵容柳湘湘在东苑之内久留不去……种种迹象皆证实了流言不假。大家很快也理解了，毕竟柳湘湘是国色佳人，王爷又是盖世英雄，无论舆论如何，英雄与美女之间的纠葛总是让人不难理解的。况且，纳妾也并非娶妻，就算稍有不妥，也不用过于拘泥礼教。
　　这流言便这样越演越烈了起来，不但越演越烈还越演越真……直到最后将王妃也逼了出来。

　　那个华贵的妇人姿色平平，傲慢无礼。她前来询问详情，虽未有什么过度之举，但言语之中却处处透露着对我身份的轻蔑和鄙夷，实在是个不讨人喜欢之人哪。所以，我便摆了她一道。
　　在阶梯前我以言语相激，先是惹得她大怒，与我争执。其后我又在她面前一个脚下不稳，滚落了阶梯。这一次不仅肩头的剑伤撕裂，头上更摔出了一条口子，汨汨流血……

　　这个事件直接导致了王爷大怒，一向和睦的夫妻二人第一次发生了不和谐的争吵。随后，王妃便被罚去了祠堂思过。
　　从这个状况中，我得到了很好的印证，也试探出了而今我在王爷心中的分量。接下来只需要静候着水到渠成。
　　果然，当天夜晚，端慧王便一个人静静的在我病床前站立了很久，最后对我言之凿凿道：“柳姑娘，本王实在欠你甚多，定当给你一个庇护之所，使你此生得以安居无忧……”

　　至此，我的计谋就算完成了大半。我知道，很快就会有人前来说媒，接着我就会被端慧王纳入妾室，长留在他身边。这正是我所需要的，王爷妾室的身份足以掩盖掉“血影魔姑”的痕迹。当然，更重要的是我必须长伴在他左右，暗中协助他摧毁定西王，以及月神……
　　端慧王，将是我手中最重要的一枚棋子，也是最至关重要的一个工具！

　　但是，让我始料不及的是，事情都发展到了这一步居然还会发生意外。而让这件事情发生意外，并且朝着诡异的方向奔驰得越来越远的，是欧阳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