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游大清(上部)》蝶蜕儿

12、第 12 章

　　一路快走，总算从海儿那个小谗鬼嘴下夺回最后的一点水果冰,无视海儿的狂喊离开是非之地,来到御花园偷懒。

　　一路走来，尽是楼台轩榭小桥流水，处处是景，不愧是皇家手笔啊。来到小溪旁边席地而坐，迎着夏日里难得的徐徐凉风，听着虫鸣鸟叫，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水果冰，真是好不惬意。
　　“完颜沁，好久不见。”一口冰渣卡在喉咙，吞不下去又咳不出来，只能粘在喉咙上硬生生的化掉，第一次觉得原来夏天也能感到这样彻骨的凉，哎真是冤家路窄。
　　既然不能躲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放下水果冰，扯出一个生硬的笑容，看也不看来人一眼：“奴婢给十四阿哥请安，十四阿哥吉祥。”牙齿咬得死紧，字字都从牙缝里崩挤来。
　　一个漂亮的转身，低头矮身跪下，一气呵成，没想到这磕头居然能让我做得这样顺溜。哎，看来我真不是享福的料！
　　咦，不对，怎么多出了两只脚，这是谁？？？
　　“起来吧！”我不急不续的站起来，一抬头便看见十四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旁边一位二十二三岁，身材颀长，着月白色长袍，腰间系着象征身份的黄色腰带，上悬着一只双鱼跃门的白脂玉佩。面如美玉，目如朗星。眉目间少了些许草原男儿的粗旷，多了些许阴柔，却任是个美男子。
　　猜想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八阿哥，果然谦和有礼是他的形象代言，嘴角一直挂着些许淡淡的微笑,让人觉得如浴春风，可是他的笑却象冬日，有着阳光却感觉不到温暖。
　　立刻我的猜想得到了证实。
　　“八哥，这丫头有意思吧！”我正打量着突然听到十四不着边的话，猛翻一记白眼，正想狠狠瞪他一眼便看见老八眼里一闪而过的诧异，才警觉一旁还有他人，暗自责怪不该为十四的话分了神。
　　忙有矮身行礼：“奴婢不知八阿哥也在，请八阿哥恕罪。”
　　“起吧。”淡淡的一句话从八阿哥嘴里逸出。
　　“完颜沁，你这是什么新奇玩意，看你刚才吃得挺香。”十四端起我放在一旁石头上的水果冰放在鼻子前闻闻。
　　“这是水果冰，是奴婢做来解暑的。”我不卑不亢的回答着。
　　“哦，那我也尝尝。”说着就拿起我刚才用过的勺子，挑起一勺送往嘴里。“不错，没想到你还真会别出心裁。一会再做点，回头我让小富贵上你那取。”
　　我不理会他的话，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半天反应不过来。他.他...他，居然吃我吃过的勺子。这不就是间接接吻？！我的脸瞬间升温。
　　“你发什么愣啊！”十四的声音再度传来，我指着他还拿在手上的勺子，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还给我，那是我的勺...勺子。”声音越来越低，刚一出口就后悔了。
　　十四先是一愣，随后后便是一阵狂笑，我红着脸瞪他一眼，一转头就看见八阿哥含笑的脸。我的脸又是一阵燥热，忙低下头不敢看向他们，只怕现在我的脸已经红得不行，心里万分懊恼。
　　突然传来一阵笑声，从不远处的假山侧面转出两个人来，领先的身量较矮，略微有点胖，大笑着说：“八哥，十四弟，什么事这么开心。”
　　“九哥，十哥...”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愣在那里，看到十四他们相互问完安后才突然反应过来，也急忙躬身请安：“九阿哥，十阿哥吉祥！”
　　“这是谁家的丫头啊？”前面笑着的那个，用手模着下巴上下打量我，我心想这个应该是十阿哥，侧后站着的那个身板格外挺直的，应该是九阿哥。
　　九阿哥平平的说了声：“起吧！”
　　我又矮了矮身微笑着回道：“奴婢是完颜氏侍郎罗察之女，完颜沁。现在正在宜妃娘娘处当职。”
　　“哦，你就是那个老掉水里的丫头。哈哈...哈..”又是一阵大笑，我一听笑容马上僵在了脸上，心里狠狠的臭骂着十四。
　　“对啊，就是我！”头脑一热，愤愤的，冲口而出。
　　十阿哥当即一愣，一时间全都哑然。此时，才知自己行为不妥，背集一阵恶寒，竟然忘记了此时是在皇宫，这里的奴才，婢女都不过是主子们的一个物件，人命就如同草莽，一句话说不好就会没了小命。心提到了嗓子眼，就这么不上不下的悬着。
　　果然，我命里就是和十四犯冲，一遇到他，我的好修养都没了，做出的事也都不经过大脑。自知现在闯下了大祸，心里很是懊恼，话已出口也于事无补，只能屏住呼吸等候发落。不敢看十阿哥此时的表情，勉强维持着笑容，只觉得脸都快笑得抽筋了。

　　“哈哈...哈.果然是个有意思的丫头。”十阿哥一阵笑声打破了这要命的沉墨，我暗自吐出一口浊气，知道小命算是保住了。这高悬的心总算归位了。“你......”
　　“十弟，皇阿玛交代的事还没做呢，我们还是先走吧。”一直没有出声的九阿哥打断了十阿哥的话，老十猛的一拍头：“是啊，我都给忘了，快！走，走。”
　　“一起走吧，正好朝房那还有些事没处理。”八阿哥说完率先举步而去。十四看看他们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转到我面前，痞痞的说：“我现在心里平衡了，原来你的火并不是只对我一个人发嘛。”说完边向着老八他们那里追去。
　　我猛盯着他离去的背影，幻想着此时我一扬手，以掩耳不及的速度打掉了他一脸的得意，心里真暗爽，不由脸上露出奇怪的笑容，正在这时，九阿哥突然回头，我一抬眼对上了他冷冷的目光，心里一惊，忙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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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康熙说的是自家聚餐，可是这毕竟是在宫廷，宜妃专程让芷若为她精心打扮了一翻，早早的在前厅等着，十三格格也是一身盛装打扮。
　　我这还是进宫来第一次有机会见识康熙的圣容，心里既是紧张又是兴奋，早早的就安排妥当，生怕有半点差池，这会也来到前庭与主子一起等候。
　　晚膳的时间早过，可康熙却迟迟不来，刚开始的那股子新鲜劲也渐渐消失，十三格格天性活泼好动，这阵越发坐不住，站起来，从丫头手里抢过扇子，一阵猛扇，宜妃皱眉说，“哪就那么热了？”只见十三格格吐吐舌头，跑到宜妃身边坐下。
　　宜妃摇摇头宠溺的说：“你啊就是闲不住。”

　　“皇上驾到...”庭院外传来了李福全李公公的声音。
　　大家都起身站定，又过了一会，才看见一个中等个头，身穿黄袍，脸带笑意的中年男子缓步行来。来不急细看，大家呼拉拉地全部跪倒在地上。
　　我也随众人跪倒，心想，千古一帝，康熙爷！

　　“起！”康熙笑着坐定，大家这才纷纷起身立着。
　　“儿臣胤镇，胤禟，胤祥给额娘（娘娘）请安。”我这才注意到与康熙一同前来的还有老四,老九和十三，老九我是见过的,其他俩个个头差不多，其中一身宝蓝袍子，眉目英挺，脸上带了两分不羁的人，我猜大概是十三阿哥。
　　而他一旁穿藏青长袍，脸色略微苍白，但眉目冷峻的人，却很是让我吃了一惊，竟然是他....
　　此时，御花园里那个被我说做老鼠的人的相貌又浮现在脑海，看眼前这人的那神情，那股子冷裂，和那时丝毫无差，现在想想除了大名鼎鼎的四阿哥还能有谁，当时真是眼拙！
　　心里正奇怪着，这两兄弟怎么跑这来吃饭了，老九可是八爷这边的人。他们和八爷党是向来不合的啊！
　　正纳闷间四阿哥胤镇开口：“先前皇阿玛召儿臣等一起商议国事，不知觉间天色渐晚，皇阿玛体贴，一起来了，不会捣扰到娘娘吧。”
　　“那里的话，都是自家人何来的捣扰。”宜妃脸上带笑，客气又不失礼的回答。
　　我正对这些宫中虚礼无奈的时候，忽感一阵凉意从背上串来，抬眼间对上九阿哥的眼神。他眼里几丝惊诧，神情微征，瞬即恢复如常，有些厌恶的转开视线。
　　“坐，都坐下吧，难得一家人在一起，就不毕拘礼了。”宜妃的声音再度响起，我忙回过神来吩咐着外面的太监传膳。
　　待四阿哥，九阿哥,十三阿哥坐定后一边伺候的丫头服侍着擦脸、洗手。不一会菜都陆续传了上来，宜妃看向我，见我微微颔首，便笑着说：“可以用膳了。”
　　“皇阿玛，怎么这么晚才来啊，国务固然重要，可也要注意身体啊。”十三格格撒娇的说。
　　“哟，我们十三丫头越来越心疼人了....”康熙和颜悦色，慈爱的说着，言语间不难看出对十三格格的宠爱。
　　席间康熙又和宜妃说笑了几句。在这瞬息万变的宫廷中这的多么难得的温馨，在平常人家或许这不算什么，但是此时却是那么的难能可贵，受此时的影响，突然特别怀念现代的家人，心中尽是感慨，没有焦距的呆望着饭桌，竟出了神！

　　突然感觉有人轻扯我的衣角，我回过神来，正对上十三探究的眼神，老四也淡淡的看了过来，有一丝责怪，随即落在了芷若身上，有那么一丝失神，却是一闪而过，芷若站在一旁小声的提醒我：“沁姐姐！娘娘叫你。”
　　我赶忙收敛心神，福了福身：“娘娘有何吩咐？”
　　“把你今天做的那新奇玩意传上来吧，皇上正等着呢。”
　　“是！奴婢这就去。”那冰渣很容易化去，所以要现做，我一路快走，来到厨房，吩咐海儿他们把东西准备好，一阵手忙脚乱后，总算搞定。
　　我把做好的水果冰一一用特制的琉璃碗装上，捧着托盘，缓缓走进屋子，开始的盘子碗碟都已经收拾妥当。
　　我目不斜视，走近桌旁，轻轻搁下琉璃碗，又低头慢慢退到一边。
　　“皇阿玛，这是沁儿新想出来的水果冰，可有意思拉，您快尝尝。”十三格格卖力的介绍着。
　　“是吗？那朕可要好好尝尝了，能让十三丫头这么称赞定是有不凡之处。”笑说着便挑起一小勺送进嘴里。
　　“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康熙看向一旁的我，我赶忙跪下：“回皇上的话，是奴婢一时兴起，心想这样更解暑气。”
　　“这玩意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这是水果冰。”
　　“不错，不错，有赏！”我忙叩头谢恩。康熙笑看我一会转向宜妃笑说：“你这到是有个巧手丫头，做的东西胜和朕的口味，以后朕可得常来啊！”
　　宜妃一脸欣喜的看着康熙，笑说：“那可胜好，只是怕这些个小玩意不养身体。”
　　而后，又是一幕温心的闲话家常，却没人记得我还跪在一旁，康熙不叫，我也不敢起。只悄悄的挪至一旁，趁左右无人注意，暗自揉着跪得酸涨的膝盖，正疼得歪嘴裂牙时，却瞄到一旁的四阿哥，嘴角嚼着笑，一脸高深的看着我，我大惊，忙放好手，装做没看见他的眼神，规矩的跪着。却看见他的笑意更深了，没由来的脸上一红，低下了头。
　　就在这时见康熙发话：“这小丫头怎么还跪着呢。起吧！”
　　我如获大赦，忙谢恩起身，谁知跪得太久，脚早已麻木，刚一起身就是一个啷锵，惹得康熙又是一阵大笑。
　　“大胆，你可知君前失仪，该当何罪？”九阿哥严厉的声音也相继而来。我吓得忙磕头谢罪，心里却止不住委屈。
　　“罢了，罢了。好好的聚会别弄得拘礼了，退下吧。”康熙发话，九阿哥也不好发作，狠狠的瞪了我一眼，退下了。
　　我又磕头谢恩，芷若忙上前扶起我。
　　席后，因为康熙还留在承前宫，四阿哥,九阿哥和十三阿哥便早早向康熙和宜妃请安告退，不一会儿收拾完碗碟，我们也提前退下了。

　　“姐姐，你可是得罪九阿哥拉？他这人虽然冷，却也不见他喝过下人，若不是今儿皇上高兴，真是吓死人了。”一出来芷若就担心的问我。
　　我笑了笑，一脸的无奈，不过是先前在御花园见过一面，不知怎么就惹上他了：“谁知道呢。”
　　事情已过，我到是不放心上，一脸的无关紧要。倒是芷若还有些不放心，叮嘱着：“以后啊还是小心的好。”我随意的点点头。
　　刚走不久又听到芷若忧心的问：“姐姐先前想什么呢，还是在伺候皇上，宜妃娘娘叫你你却也走了神！可没把我吓着。”
　　“也没什么，只是看到皇上和宜妃一家人其乐融融，有些想家了。”芷若释然的点点头，随即有说笑着：“什么时候也给我做个水果冰尝尝，看看怎么个好吃法。”我笑着应下。

　　回到房间，回想着这惊险无数的一天，总算是过去了。

　　日子一天天过,天气不知不觉慢慢转凉,从那日起,我总是能或巧遇,或偶然的和十四打个照面,有时候能聊上一两句,有时候只是相视一笑,一开始总是对他恶语相向，后来禁渐渐习惯了有他出现的日子，虽然嘴上还是不饶人，但却不是讨厌。只是习惯了那样，一时间也改不过来，又或者是不想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