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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毒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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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早点休息吧,今年秋天似乎凉得特别早。”艾莲娜抱怨了一声,她是不在意冬天,但是看聆风的身体,冬天对她应该是很不舒服的,“我去给您再打一盆热水来,看您的手都是冰凉的。”
聆风笑着想制止艾莲娜,她的手指一年四季都是冰凉的,不过看艾莲娜已经一溜烟跑得没影了,也不多事去喊住她。
随意往床榻靠近床头处一坐,柔软的被褥软软得很是舒服,却依然让她有一丝瑟缩。
“罗衾不耐五更寒”啊,只是她永远学不会“一晌贪欢”。否则也不会惹他那么生气。
想到上次为了正妃的事情拂逆了他的好意,已经近两个月没有见到他了,不知道现在国内的形式如何,不知道战事筹备得如何,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呵,没可能不好的吧,否则宫里怎么又会多了那么多陌生的侧室。
恐怕他自己都会忘记曾经说过要立她为妃的话了吧。
床头传来淡淡的麝香的香味,让聆风感到一丝舒畅,麝香的香气淡雅而不浓烈,不仔细感受是感觉不到的,却能在幽静的夜里让人心情宁静。
娜娣雅夫人果然很快给她送来足量的麝香。只是,现在的她还需要这东西吗?未免是自己太过于看得起自己的,多此一举了罢。
心不在焉地轻轻摊开被褥,想要温暖一下自己早已经冰冷的身子,等不及艾莲娜送来热水,聆风随意想要往床上躺去。
摊开被褥的一霎那,聆风蓦然呆住,在她的被褥里,竟然有一条正吐着信子的眼镜蛇!
从小到大害怕蛇类那种冷冰冰黏糊糊的冷血动物,更不要说是这种几乎见血封喉的毒蛇了。还好蛇是盘旋在床尾处,如果是在床头,刚才她一坐就足以让她丧命了。
但是此刻聆风已经吓得一动也不敢动,一人一蛇就这样对视着。
“啊!”端着热水进来的艾莲娜在看到那一幕时几乎要尖叫出声,但是却竭尽全力克制住自己的声音。从小在乡下长大,艾莲娜知道此时如果惊动了毒蛇,就会立刻袭击离自己最近的人,那聆风夫人就必死无疑了。
蹑手蹑脚地退出房间,关上房门,艾莲娜才瘫倒在地,冷汗直冒。
“救命啊!”
惨淡的夜晚,这凄厉的呼救声显得尤为惊人。
短暂的沉寂之后,安静的夜立刻被匆匆忙忙的脚步声所打破。
宫廷里的女官和卫兵在最短的时间里聚集起来。女官们手捧的烛焰照亮了晦暗的夜色,也照亮了艾莲娜惊恐的眸子;而手持长枪和利剑的卫兵们也个个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应付可能的敌人。
而不少在睡梦中被吵醒的侧室夫人们也纷纷睡眼惺松地聚集起来看热闹,议论纷纷地互相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静谧的宫廷很快就有如一锅沸水,嘈杂而热闹。
娜娣雅夫人也仅仅批了一件外衣就赶到了现场,辨认出是聆风身边的艾莲娜的声音,所以尤为担心。瞪了一眼几乎已经吓傻了的艾莲娜,她呆滞的眼神让娜娣雅明白从她嘴里问不出什么东西。让随身的女官推开房门,娜娣雅也在看到床榻上那条吐着红信子的眼镜蛇时立刻脚下一软,几乎要倒在身边女官的身上。
死命咬着下唇克制住就要出口的尖叫,娜娣雅也明白谁此刻尖叫出声就会害死聆风。
回头示意所有看热闹的女官和侧室们散去,娜娣雅皱着眉头思考着这件意外的蹊跷。毒蛇在米坦尼并不少见,但是这样的剧毒蛇类却也并不多见,更不可能堂而皇之地进入宫廷,尤其是在已经入秋、蛇类都已备食进入冬眠的现在。
是有人故意的吗?环视了一下正逐渐散去的各位侧室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脸的惊异和恐慌,但也都自觉听从她的调度离开。按理说,基本上不理世事的聆风不会对任何一个侧室夫人构成威胁,聪明的人都不会去招惹她。究竟是谁那么没脑子?
而与此同时,手持兵器的侍卫们也不由冷汗直冒。杀一条蛇并不困难,但是现在他们离蛇很远,而蛇和聆风夫人则近在咫尺。一旦惊动了毒蛇,他们谁也保证不了聆风的安全。到时恐怕他们都难逃一死。
每个人都摒住呼吸,惊恐地看着毒蛇的一举一动。
而面对着毒蛇的聆风则仿佛一尊石雕,一动也不敢动,似乎连呼救的力气都已经失去。
时间似乎就此停止,而娜娣雅的心却越悬越高。聆风斜坐在床榻上,右手支撑着身体的重量,这样的姿势也许能保持一时,但是时间一久身体就会麻木,那时身形一动就一定会惊得毒蛇袭击她。
焦急地扫视着周围的侍从们,却每个人都害怕得躲避她的目光,没有人敢上前去做什么。
一时间,方才的嘈杂又立刻归结为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娜娣雅感觉到自己脸颊上冒出了一丝冷汗,却不敢抬手拭去滚落的汗珠。
压抑的沉默中,背后突然传来的轻微脚步声让娜娣雅格外敏感,不由自主地回头一看,姗姗来迟的是那位小艾夫人。
“怎么了吗?”小艾夫人揉了揉眼睛,迷茫地问娜娣雅夫人,同样一副对情况一无所知的表情。
“没你的事,快回去。”娜娣雅夫人微皱了眉,小艾夫人的表情和行为没什么特别,但让她直觉得感觉到不对劲。
小艾夫人却好像没有听到娜娣雅的话,还是掂起脚尖,看向屋内的情况。
“啊!!!!!!!!!”突然间几乎是响彻云霄的喊叫让所有的士兵和女官在匆忙间连遮住耳朵的时间也没有,只感觉到鼓膜阵阵发疼,而娜娣雅则连捂住小艾嘴的手掌也悬在半空。
惊恐地回过头,那条受了惊吓的毒蛇正迅速朝聆风游去,离她裸露在外的小腿几乎只有几厘米远。
娜娣雅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不敢看接下去的一幕。
认命地闭上眼睛,聆风只能感受到那一丝寒意越来越近,冰凉的触感让她原本已然凉透了的皮肤如雷击般颤抖了一下。脑中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绪完全停顿,甚至连恐惧都感受不到。
周围仿佛静得令人窒息,就连风的声音也已经停滞。
可是为什么在闭上眼睛的刹那,几乎已经空白的脑海里还是浮现出那一双冷冽的黑眸?
如果有时钟在身旁,那这滴答的一秒一定有如一个世纪般漫长;如果有滴漏在一侧,那这宝贵的一滴水一定悬再半空久久未落。
意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相反只感受到撑着自己全部体重的右手一阵阵的酸麻。
慢慢地睁开眼睛,只聆风不由低呼了一声。那条已经触碰到她小腿的眼镜蛇被一支长箭生生地钉在了床榻上,箭尖精准地穿透蛇的七寸,让这条霸道而剧毒的眼镜蛇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宣告死亡,而蛇的毒牙离自己的小腿不过一寸的距离。
微微转头,聆风的视线在接触到那抹熟悉的黑色时停留。
原来,是他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自己啊。
寝宫的门前,马蒂瓦塞执弓而立,赤裸着上身,尚未平复的喘息,可见他是怎样急切地飞奔而来。
聆风望着那张扬中带着内敛的黑发,脑中紧崩的弦似乎再也无法支持一秒,就如同自己早已经麻木的右手无法再支撑自己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