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依旧（《天是红河岸》同人）》聆水物语

14、贫乏与快乐

　　米坦尼的夜风有一丝凉意，马蒂看着臂弯里陷入昏睡的女子，她的颤抖，她的抗拒，她清冷的泪珠，和她无奈的迎合，让他明明想要肆意发泄的心情，却不由自主得放轻手上的力道。她长长的睫毛上凝结着几滴泪珠，似乎还残存着方才的痛楚。
　　轻抚过那泪痕未干的脸庞，马蒂却感到了一丝不舍。他几乎从来不会让女人在他身边过夜，无论多么美丽的侧室他也从来不会在激情之后有些许的留恋。然而此刻他却希望能够让聆风在他身边多留一会儿。她不像任何一个侧室，她身上没有一点乳香或者香精的味道，楼着她在身侧能感觉到的，仿佛是一阵缥缈空灵的微风，带着淡淡的原野青草幽香，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远去。

　　一抹月光透过窗前的薄纱，月光的映照下，聆风的睡颜显得格外的祥和。借着月光，马蒂环视了一下这间屋子，简单而雅致，带着一份独具匠心的悠闲。没有华丽的色泽，没有贵重的器皿，甚至没有过多的陈设，就一个太子的侧室而言，这间屋子简单得有些寒酸。马蒂微微皱了下眉头，一向做事谨慎的内务侍从长竟然也会有这样疏漏，一定又是娜娣雅动的手脚了。但是他却没有在这间房间里感受到任何的哀怨和不满，看似不经意间的一盆植物，一袭纱帐，就让整个房间更着灵动起来，微风摇曳间也能感受到主人的悠闲自得，那是用黄金玛瑙所堆砌的金碧辉煌无法比拟的温馨和悠然。
　　她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女子？无论是作为俘虏，还是作为侧室，她都能如此恬淡而无忧吗？
　　甩开莫明其妙的留恋，马蒂掀开薄毯，利落地披上丢落在一旁的披风，他不会为任何一个女人破例。却还是迟疑了一下，轻轻地为聆风拉上了薄毯。
　　只是一个侧室而已，仅此而已。如此告诫自己，马蒂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清晨的第一抹阳光还是准时地唤醒了聆风。凌乱的床铺上还遗留着昨夜急风暴雨过后的痕迹。那不是梦魇，却比恶梦更不堪回首。
　　艾莲娜恭敬地取来了清水服侍聆风洗漱，眼神里有着一丝的担忧也有着一丝的窃喜。她昨夜在门外恭立到黑太子离去，黑太子拒绝了娜娣雅夫人却独独来宠幸聆风，可见她的未来还不至于太过黯淡，不是吗？
　　聆风无言地让艾莲娜为她更衣洗漱，将如瀑的长发略为固定在身后。不顾□□残留着的疼痛，也拒绝了艾莲娜的搀扶，她独自走向朝霞笼罩下的庭院。
　　继续留在这间房间里，她会窒息。
　　清晨的微风和鸟鸣让聆风的心情平静很多，那是连自己都感到惊讶的平静。经历了那样的夜晚，绝望、愤怒、伤悲，都是情理之中的情感，然而自己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甚至没有一丝的愤怒。
　　如果说有，那也只是一丝的不解。黑太子那暴戾而狂怒的眼神并不让她意外，只是为什么在那眼神背后她能感受到一股浓浓的悲哀？仿佛是旷野中受伤的孤狼，依旧带着那份骄傲与坚持。他的穷兵黩武，他的四处征战，他是为了什么而战斗？仅仅是为了征服吗？
　　略为失笑自己的在意，黑太子为什么而坚持，本不该是她所应该关心的。他昨夜的愤怒来自她将自己置于不妻不臣的地位，他见不得她那悠然自得的心态。然而这是事实，这不是她的世界，不会是她永远存在着的地方。
　　想到了这点，原本有些沉闷的心情不由变得飞扬起来，嘴角也牵扯出一抹若隐若现的笑容。

　　“你似乎总是很悠闲。”不知道什么时候，背后突然出现的声音让聆风略为一惊，是……他？

　　从寝殿到大厅要穿过繁花似锦的庭院，但是马蒂从来没有驻足在意过庭院里的鸟鸣和流水，一向精力充沛的他是不会对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浪费时间的。但是今天，眼光却不由自主被花丛中的一抹素白所吸引。柔顺的黑发披散在白色的长袍上，鸟儿停落在她的肩头，那份空灵而沉静的气质，仿佛和这清晨的庭院自然地融合在一起，如同一阵清新的微风，又好像是绿荫丛中的精灵。
　　回首的那一刻，马蒂在聆风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惊讶，却很快归结为平静。昨夜那哭泣颤抖着的女孩，竟然能如此悠然地伫立在凌晨的微风中，实在不能不让他意外。
　　情不自禁得走向她，托起她的下巴仔细地看着她的眼睛，原以为会找到哀怨和惊恐，至少也应有一丝愤怒和恨意，然而却只看到那份贯有的恬淡，甚至还有着一丝的笑意。一缕黑发在微风中轻扬，带来了露水的芬芳，只是聆风浑身上下依然找不到璀璨贵重的首饰，愈加让她显得仙风道骨般的与众不同。
　　“和昨夜不同，你好像不再害怕了。”马蒂的声音有些低沉，习惯性得流露出发号施令的霸气。他确实不明白，恐惧和坦然，为什么会离得这样近。
　　“现在的我，还有什么值得害怕的呢？”聆风嫣然一笑，看着马蒂。她应该是害怕的，这个男人的强势、暴躁，她有一千个理由可以害怕。但是此刻的她却丝毫不畏惧面对他的逼视。

　　“是你自己把房间布置成那样的吗？”马蒂的脑海里浮现出聆风那温馨而简单的卧室，不由得有些好奇。
　　“那让我感到有家的味道。”聆风淡淡地说，她喜欢白色也喜欢薄纱，如梦幻般的空灵让她能感觉到一丝家的温暖。
　　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论调，马蒂的印象里，从来没有“家”的概念，所谓“家”，不就是那华丽而冰冷的宫殿，和一群功利而愚蠢的侧室吗？
　　“都是你自己做的？”
　　“艾莲娜是相当手巧的女孩。”聆风没有直接回答。却足以描绘了一切，一个看上去没有背景又不受重视的侧室，又有着娜娣雅的从中作梗，就理应被丢在那里自生自灭吗？如果是以往，马蒂会觉得这也理所当然，但是现在却觉得有些不快。
　　“看样子是我亏待了你。”马蒂轻抚过聆风的发丝，那有如黑色绸缎般的触感让他有些流连，并没有可以保养却乌黑透亮，黑与白在她身上交织成了最和谐的色彩。
　　“在我能够应付的范围内，没有所谓的亏待。”聆风却有些意外马蒂的言辞，这算是道歉吗？像他这样的男人，应该不知道道歉为何物吧。
　　“你总是能这样悠然自得吗？”马蒂却愈加好奇起来，女人不应该都是贪得无厌的吗？对于黄金和权利的贪婪，才是她们赖以生存是食粮，难道不是吗？任何女人都是这样，无论曾经多么美丽而温柔的女子。
　　“我只是习惯在贫乏的环境中挖掘出快乐来。”聆风并不习惯和马蒂如此的接近，他的气息让她有些慌乱。而对他的提问也有一丝不解，环境的贫乏不是自己能够改变的，但是能够改变的至少是自己的心情。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悠然地面对每一个日出呢。

　　在贫乏的环境中挖掘出快乐？马蒂的脸上带着一丝惊愕。无论身在怎样的环境，无论面对怎样的对待，都能够保持着如此恬淡而无欲的心情吗？她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女人？
　　马蒂突然之间解下自己的臂饰，不由分说地扣在聆粉纤细的手腕上。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便转身离去，大步向议事厅走去。
　　留下一群呆若木鸡的侍从，和尚不明白状况的聆风。低头看看手腕上的环状饰品，黄金上面镶嵌着大块的红宝石，在阳光下折射出绚烂的光芒，一看就知道是价值连城的珍品。不过在她的手腕上，却显得有些突兀。轻轻笑了笑，自己还真是不适合黄金呢。
　　然而周围的侍从们却久久地盯着聆风，原本轻蔑的眼光刹那间转为恭敬和谄媚。黑太子从不吝啬对侧室们的赏赐，却从来没有亲手送给那个侧室礼物过，更不用说是他的随身物品。这个臂饰，是黑太子第一次出征凯旋归来时国王的赏赐，如今却扣在一个侧室的手腕上，看样子娜娣雅夫人的地位真的是岌岌可危了。

　　聆风注意到了侍从们表情的变化，无奈得叹了一口气。这个黑太子，总是喜欢打乱平静的湖面吗？看样子今后想要继续享受于世无争的生活，是不可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