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流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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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库尔蒂尼努尔塔一世的加冕典礼空前盛大，直至今日，当时的盛况依旧被定格在巨石浮雕上，经历千年风霜的洗礼。
新王的加冕结束了亚述的内战，同时也让这个曾经辉煌过又没落过的国家进入一个崭新的时代。
王都阿淑尔的广场上自发聚集了无数欢呼的民众，和不久前谢尔卡的继位时的低迷有着天壤之别。
而与齐卡、洛吉达卡等将领们发自内心的欣喜相比，前朝的没落王族脸上的笑容则有些勉强和无奈。
前王妃并没有削除他们已有的权利，而新王似乎也有意延续前王妃的政策，但是所有的人都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无论怎样的礼遇，那也只是过渡阶段的稳定人心。王朝的更迭，注定使得政界的贵族大换血。
于是，和广场上民众们单纯的庆祝相比，王宫的大厅里的众人仍旧是各有心事。
官员们紧张自己的前途，贵族们担忧自己的地位，元老们在意亚述的未来，而褪去一身戎装的洛吉达卡的眼光却是不是瞟向坐在塞纳沙右手下位的前王妃。
无论见过几次，这位王妃都让他惊艳不已，她永远优雅有礼的举止，和永远恰到好处的着装，让她不管在怎样的局面下，都高贵一如宴会的女主人。
她所佩戴的那清澈纯粹的蓝宝石，在整个亚述，也许都找不到能够与之比较的第二颗，但是无论多么贵重璀璨的宝石，只要在她的身上，永远只是她的配成，永远不可能喧宾夺主抢去她丝毫的风采。
这样的女人，怎样能不让男人不舍，又怎能不让男人疯狂。
先王谢尔卡就为她疯狂，甚至因她而死。
而现在的王，又如何能够抗拒她的美艳？
整个宴会厅没有应该任何一个角色比她更加尴尬了。“前”王妃出席新王的加冕仪式，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如果这个“前”王妃却是王位之争的失败者，那显然就会让气氛诡异得令人心惊。
让洛吉达卡担忧和意外的，并不是这位前王妃即便在如此尴尬诡异的气氛里，仍旧能够自信优雅地保持一贯的威仪，而是她此刻的座位。
王右手的座位一向是正妃的位置，谢尔卡在位的时候，这个女人就理所当然地占据这个位置，介入亚述上层政界的一举一动，似乎这个位置对她而言无可动摇。
但是现在——座位的安排是内官们的自作主张，还是塞纳沙的属意？是意外？还是别有深意的宣告？
贵族官员们都纷纷举杯恭贺，而塞纳沙和夜影也都举止有度地举杯还礼。她恭顺而自信地站在他的身侧，这样的场景，让洛吉达卡感到一阵晕眩，仿佛眼前的幻觉她应该是他的正妃。
仿佛这样的认知才是理所当然。
也许这样的安排也是不错的选择。
“啊！将军，实在对不起。”一个侍女慌张地道歉，对不小心泼洒在洛吉达卡衣摆的酒渍不知所措。
“没关系，退下吧。”洛吉达卡不以为意地挥挥手让侍女退下，不想扩大因此产生的小小骚动。
一边暗暗心惊自己刚才的迷糊。怎么能够，怎么能够误以为那个女人能成为塞纳沙的正妃？
她是最大的危险，绝对是的。
但是，从塞纳沙看着她那温柔而溺宠的眼光里，哪里还有一丝一毫的敌意与防备？
危险，实在是太危险了。
“那就是伊利亚斯夫人。”夜影借敬酒的机会，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大厅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笼罩在阴影下的女人。
塞纳沙挑眉，顺着她的眼光看去，即便笼罩在阴影下，他仍旧能够看清那个满身贵气、又举止优雅的美丽女人。她既没有怎么长袖善舞地和周围的贵族虚应，也没有满脸假笑地表达虚伪的祝贺。看上去是一个温柔而高贵的夫人吧。
疑惑地看着夜影，眼光间有着只有他们才能够了解的疑问：“她真的是你所说的威胁？”
夜影笑笑：“你真是很不懂得女人的心思呢，阴险与野心如果表现在脸上，那就不是真正的阴险与野心了。”
只是可惜啊，无法帮助你对付她了。夜影的心底，涌上一丝遗憾。
宴会的最终，塞纳沙起身，温文帅气的脸上流露出从未有过的严肃与认真。
喧哗的大厅立刻安静下来，安静地仿佛一根针落地的都清晰可闻，所有人都预料到新王要宣布重大的决定，而每个人都不可避免地关心起自己的命运来。
而洛吉达卡的心也提到了嗓子口，塞纳沙看着前王妃的眼神让他一次次心惊，他不至于想谢尔卡一样作出怎么冲动的决定吧。
洛吉达卡摒住呼吸，视线在塞纳沙和夜影的脸上游离，似乎想要在他们的眼神表情中读出些暗示。
可惜，他们两人仿佛极有默契似的皆是一脸的平静，有如一本捉摸不透的天书，让他丝毫抓不到任何情绪的流露。
周围的贵族们都和他一样忘记了呼吸，有人的额头上甚至沁出细细的汗珠。但是洛吉达卡知道，他们和他担心的并不是同一件事。
比起担忧自己的前程，洛吉达卡更害怕看到自己苦心追求的一切在这一刻前功尽弃。
夜影偶尔瞟过的眼神让洛吉达卡更加胆战心惊，从侍从的口中他知道昨夜塞纳沙是在哪里过的夜。洛吉达卡很清楚，如果这个女人继续坐在正妃的宝座上，以她一贯的做事方法，恐怕第一个要解决的，便是他了。
故作镇定的脸上早已抑制不住顺着侧脸流淌的汗珠，时间在那一瞬间仿佛格外的缓慢，滴漏里那小小的一滴水珠仿佛迟迟都落不下来。
王座旁边那绝艳的笑容在此刻的洛吉达卡看来，仿佛透射出让他窒息威胁。
而他也分明可以看到隐藏在餐桌之后那两人，隐约绞缠的十指。
第一次在朝堂之上因害怕审判结果而闭上眼睛，洛吉达卡第一万次在心中起到神灵，虽然在那绞缠着的温柔的视线中，他一次次觉得，他的祈祷――很渺茫。
“昨日的会议，各位都一再敦促我对前朝的遗留问题作一个了结，而我也相信只有如此，才能让亚述尽快结束内乱，恢复稳定。”塞纳沙略微停顿下，眼光扫过厅堂里密密麻麻的贵族，他们额头上渗出的冷汗让他失效，直到视线接触到洛吉达卡僵硬的表情时，才略一沉吟，他知道洛吉达卡心里在想什么，心底不由用上一丝无奈，这个无比忠诚的将军唯一无法与他妥协的，只有关于夜影的种种了。
“在此宣布，前王妃，流放国外，终生不得再入亚述国境。”
面无表情地宣布，塞纳沙却能够感受到夜影手指一阵抽搐，心痛地回握住她的手，却没有转头看向她的表情，因为他知道，无论她心里有多么矛盾和痛苦，在人前，她将永远带着自信与微笑。
而那用尽全力去维系的完美风仪，会让他更加心痛。
这是她和他的约定，也是她固执而任性的坚持，所以即便再难舍，都必须在所有人的面前，宣布这个让他和她都痛苦万分的决定。
为了未知未来的――涅槃与重生。
依然是毫无声响的厅堂，所有人都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宣告目瞪口呆。贵族们甚至不自觉地瞪大了眼睛，怀疑起自己方才的听觉来。
洛吉达卡猛然睁眼，一时间也无法接受急转直下的形势。
方才和甜蜜温馨的两人，怎么塞纳沙会突然作出这样的决定？！
不，不对，洛吉达卡流连在他们身上的视线再次把他带入深深的疑惑，即便是在宣布了这样的决定之后，塞纳沙的眼神里，流露出的，仍然是一如既往的溺宠和温柔。
而，更不可思议的是，站在他身畔的前王妃，竟然也是一脸优雅的微笑，丝毫看不出刚刚受到“终身流放”的严酷处置。
仿佛，这个决定与她无关，平静地好像置身事外的局外人。
不过再多的不解的疑惑，也无法影响到此刻洛吉达卡狂喜的心情，这个几乎是奇迹的决定让他瞠目结舌之余不愿再多思考其中的原委，即便他最期望的处置是塞纳沙能一劳永逸地处死这个潜在的威胁，不过既然是“终身流放”也不乏是一个满意的处置方式，毕竟是念着旧情的塞纳沙呢，这样的妥协已经让他相当高兴了。
终于，可以圆满地落幕了。
这场王位之争。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流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