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天下》木瑟

38、落花时节又逢君

　　等到太医走后，莫殊躺在床上听到四周已经没有人声，偷偷地睁开了一下眼睛向床畔瞥了瞥，发现房间里真的没有人。就起身盘着腿坐在床，四处打量着，看到门口似乎有人在把守着，倒也习以为常。蹑手蹑脚的给自己捶了捶肩膀，毕竟装晕也是个苦力活！莫姝看着闪着微光的灯火，摸摸脑袋，装晕确实是个转移注意力的好方法，想到这里，他就双手交叉放在脑袋后面，慢慢地躺了回去。就是苦了自己恐怕今晚都回不去了。
　　说到回不去，莫殊就想到了太医院的太医真是不知道怪他好呢？还是谢他好！自己明明没事，可偏被指出了一顿什么乱七八糟的病因，最后还说要好好静养！
　　这边莫殊躺在床上瞎琢磨，那头先前来的太医回去就给自己熬了一副压惊茶，乖乖，这躺可半条老命都瞎掉了，这莫侯爷根本就是装晕，可自己能这么和陛下说吗？到时候反被指成是医术不精，且不说脑袋保不保的住，自己这么大岁数还晚洁不保老脸怎么挂得住啊！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偏偏太后和王后贵体有恙，就自己和其它还年轻的太医在太医院，想到着，叹了口气，继续守着熬着压惊茶。
　　天色渐暗，等莫殊再睁眼的时候，灯光在黑夜中越发显的明亮起来。莫殊揉揉眼，起身看着四周无人，摸摸已经饿扁了的肚子，冲着门外喊道：“来人啊！来人……”
　　话音刚落，就有宫女从门外走了进来，低着头跪在地上说道：“大人有何吩咐？”
　　“饿了！饿死了！赶紧弄点吃的过来！”莫殊懒懒地靠在床边上说道。
　　宫女把头低得更厉害了，颤颤巍巍的说道：“都是奴婢照顾不周，望他人赎罪！”说着就不停磕头。
　　莫殊最烦宫里的这点，好好的奴婢事情不赶紧干，说两句就好像自己欺负她什么的，麻烦死了，于是他没好气的说道：“你在跪在这里我就真被饿死了，还不快去！”
　　宫女赶紧起身，过了一会儿端着一碗紫米粥走了过来，跪在地上奉到床床前。
　　莫殊看着粘稠粘稠的紫米粥，不可思议的说道：“你就给我吃这个？我想吃饭，想吃烧鸡，懂了吗？”
　　宫女眼里含着泪，一副哭腔的说道：“大人，太医说了您最近要吃清淡一些，最好喝粥！”
　　莫殊饿的眼睛都冒星了，他极力压着火气说道：“太医现在在吗？”宫女摇摇头，莫殊继续耐着性子引导道：“你听说过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道理吗？”
　　宫女迷茫的看着莫殊，继续摇了摇头，接着就被莫殊猛瞪了一眼，赶紧用力的点头。
　　莫殊满意的一笑，说道：“既然明白，那就去弄点饭菜来！”
　　宫女缩着脖子点点头，就又出去了！其它的宫女涌了进来，奉上热水，热毛巾，奉上茶水。等一件件都弄好之后，莫殊终于看见了饭菜，就秉退了其它人。看着满桌子的热菜，虽然无酒，但也有汤也算不错。正大口大口的吃着饭菜时，只听见门响，莫殊不耐烦地说道：“不是说了吗？吃饭不用你们伺候，退下！”
　　只听见身后的传来一声嗤笑，接着来人谈谈的说道：“怎么？当年的教训还没有吃够吗？”
　　莫殊表情一顿，停下了筷子，转过身来看着原来称为母亲，如今作为王的女人的膤。这也是莫殊如此近距离的打量着这个记忆中的人，比起记忆中的模样消瘦了许多，大体上却与记忆中相差无多，还是一样的让人觉得发自内心的讨厌。莫殊起身笑着说道：“如何？母亲可要一起用膳？”
　　“看样子你早知道我会来找你！”膤扫了莫殊淡定自若的样子，面无表情的说道。
　　莫殊恭恭敬敬地微低着头笑道：“我们是母子自然是母子连心，纵隔万水千山自然也会重逢的！”
　　膤坐在一旁的位置上对莫殊的话置若罔闻，只是开口道：“那你自然也知道我是为何而来了？”
　　莫殊讪笑了一下，坐回原位笑道：“说到这里，我还真不明白母亲为何又要重新返回孟国，甚至于一反当初所言所行，进入王宫呢？”
　　膤冷着脸看着莫殊说道：“那你回来的目的呢？你才是最不应该踏入此地的人！”
　　莫殊笑道：“不应该？有什么不应该？”说着挺直了腰板，冷笑着说道：“我是莫家唯一的嫡长子，是孟王钦封的安定侯，是顾家的女婿！论及身份地位我不是比你更有资格站在这里吗？”
　　膤看着莫殊一副不可一世的表情，心中不由得一阵冷笑，面上却只是淡淡的，说道：“有的事恐怕你没忘记吧？”
　　莫殊看着膤似有感慨地说道：“有的事母亲也没忘记吧！看来母亲这回来找我有两成是为了孟王，有三成是为了自己，却有五成是为了表哥，血肉亲情果然是世界上最神奇的事情，无论如何都相互羁绊，无论如何外人都无法介入的！”然后顿了一顿，笑着说道：“母亲想要我出面为表哥扫清恶名其实也并不是不行，但凡是有付出也应当要有回报，我要莫家的军权！”
　　膤听了莫殊的话不由惊愕地看向莫殊，脱口而出到：“绝无可能！”
　　莫殊说道：“为何不可莫家的军权本来就应该属于莫姓，表哥姓邱本就是外人，如何能掌我莫家的兵权。依照孟国法度人情，我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膤起身冷笑一声，说道：“名正言顺，你不要忘了你只不过是…”膤还没说完，莫殊就起身喝道：“母亲也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既然想我主动站出来证明你并非我的母亲，莫家的老夫人，就最好不要做一些自毁城墙的事。别忘了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若有事，你难道还能如愿以偿吗？”
　　膤恨恨地看着莫殊，转念一想，心中平复了下来说道：“可以！最好希望明日就能听到你身体好转的消息，莫侯爷！”说着转身就打算离开。
　　莫殊看她走到了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心中一揪，不由脑中闪现万般猜疑，心中涌现千重滋味。只听到膤好似害怕又仿佛期待地问道：“你知道他的下落吗？他还好吗？”
　　莫殊眼中原来涌现的神采仿佛被一下子抽空了，他低着头冷冷地说道：“你如今难道还有脸去见他吗？”狠狠地说过之后，莫殊抬着头看着细细描摹的梁柱，像似长舒了口气一般说道：“他很好！”
　　膤没有再说话，像来时一般静悄悄的走了。莫殊呆呆地看着已经冷掉的饭菜，四周死寂无声好似整个天地都只余一人了一般。莫殊扫了扫衣袖，就直接向外走去，他也没打算在宫中过夜。

　　莫殊畅通无阻的走到内宫门处，亮了亮手牌就打算走，结果就听到旁边有人笑着说道：“莫侯爷怎么这个时辰还在宫内？”
　　莫殊回头一看只见王世子孟祥在一群宫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莫殊心中不由纳闷：这孟祥一向最是讨厌我，这次怎么还好好的和我打招呼，这厮卖的什么药？莫殊懒懒的行礼道：“我身体不适找太医看看，怎料不巧宫中太医院好似很忙，我左等右等就睡着了！”
　　孟祥狐疑地上下打量了莫殊一番，说道：“这般莫殊你便与我同行吧！”
　　如果莫殊开始只是惊讶如今倒是有些惊恐了，这大半夜这厮不会是被鬼附身了吧。连忙笑着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不用，怎么敢有劳殿下！殿下这般晚还逗留是因为？”
　　孟祥看了莫殊一眼心中微恼，却也知道如今不是时候，脸色虽不至于生气，却也和开始的和颜悦色大不相同了，“那莫侯爷就自便好了，本殿也要出宫，就暂且同行一路吧！”说着向旁边的侍从使了个眼色，侍从点了点头，就有一些宫人散去。
　　“听说今日莫侯爷身体不适，本殿今日从母后那里得了一株雪参，有补气宁神的效果。你也可以好好的多休养几天，不知意下如何？”孟祥一边走，一边笑着说道。
　　莫殊一听这话脚下一顿，细细的看着孟祥。孟祥也没有回避莫殊打量的目光，只是平静地等着莫殊的回答。
　　“听说王后娘娘头疼的旧疾又犯了，我这说到底也是小毛病，雪参还是留给娘娘吧！”莫殊笑着回答道。
　　“莫侯爷是打算执意如此了？不知顾长风将军如今要是还在世上心中作何感想？”孟祥面露不满，讥讽的说道。
　　“长者已逝，世子还是不要冒犯的好！”莫殊不惧孟祥的冷意，笑着说道。
　　“好——好！”孟祥大声的说道：“莫侯爷真是好生孝顺！”撂下这句话就直接狠狠的甩了甩袖子直接走掉了。
　　莫殊看着走掉的孟祥，揉了揉太阳穴，四周瞬间又变得寂静了起来，黑夜中昏暗的宫灯照亮了一条条幽深的大路小道。莫殊放下了手，慢悠悠的向着宫门外的方向走去。

　　莫殊走了大半天，终于走到了宫门外边，谢辞了守将相送的帮助，抬头看着广阔了许多的星空，莫殊深深的吸了口气，就看到有人迎面走来，只见邱平一身常服站在自己的面前。
　　莫殊摸摸脑袋笑着说道：“表哥，你怎么来了？安达呢？”
　　邱平走了过来打量了莫殊一番，说道：“我叫他回去了，我来送你回去！你见到她了！”不是疑问而是直接的肯定。
　　莫殊一脸平常的说道：“表哥，你输了！我说过的只要她不主动见我，我也绝对对她退避三舍礼敬有嘉！世界上的事是很难如人所愿的!”接着莫殊看着邱平默默的说道：“表哥你回去吧，恐怕你最近也不容易抽开身吧！我想一个人慢慢走。”说着就直接向前走去。走到一般像是想起什么，突然转头看着依旧停在原地看着自己的邱平，笑着说道：“表哥，为了答谢你今晚特意来这里等我，我给你一个忠告：表哥，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想要的太多只会连自己也失去！”
　　邱平看着莫殊渐行渐远的背影，回头看了看在夜色中高高耸立若影若现的城墙，眉头紧锁。这时的他却没有发现莫殊在下一个路口时，拐向了一个并不是回侯府的方向。

　　“找的个没有尾巴的日子可真不容易！”说着马车上的人递给了莫殊一个绣着祥云图案的荷包，说道：“你一开始交给我保管的东西都在里面，其中还有一张日升银楼的票单，其他的东西你都可以直接去那里取！”
　　莫殊收过荷包，打开荷包拿出一块鱼形玉佩，用手细细的摩挲了一下，又小心的放回了荷包里，系在衣内。看着坐在位置上的拿着竹扇扇着风的冷不语，由衷地说道：“多谢你了！”
　　冷不语收起了扇子大大咧咧的说道：“客套话就别多说了！听着怪肉麻的，你真打算…”
　　莫殊一听便知道冷不语要问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就直接撩起马车门帘就打算走。
　　冷不语看着莫殊直接走了，就已经明白了莫殊的答案，就直接吩咐了：“走吧，回府！”马车的车轮声，车铃声交织在一起在夜色下格外的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