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好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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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那天是凌霄大会。早上刚起来，长欢就被小道童拉着沐浴更衣。他的五官本就精致，眉眼如画，气质温润，再这么一装扮起来，垂手而立，更是一个俊美的翩翩公子。
墨色的长发被绾起来，戴着束发的嵌宝白玉冠。穿着一袭浅紫色的锦衣，外搭一件白色长袍，腰束玉带，脚踏云靴。若是再拿把扇子，倒像是出游的皇家贵族的少爷。
长欢无语的看着圆镜里的自己，当下就想动手把头发放下来。他没觉得自己平日里绾发只插一根白玉簪有什么不好，却被旁边的小道童拉住了手，急呼道，“长欢真人，使不得，使不得！”
“清风，没必要这样吧？”长欢无奈的顺势放下手，走到旁边的餐桌用膳。头顶感觉有些沉甸甸的，让他无论怎么动都觉得不舒服，下意识就会想伸手摸摸头。
“怎么没必要啊？我家真人长得如此俊俏，就该每日这样好好打扮。再说了，今个可是凌霄大会，长欢真人若是有半点怠慢，怕是会给太上长老惹了麻烦。”小道童在一旁苦口婆心的说道。
长欢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就不再多加理会。默默的吃完早膳，还没等小道童把残羹冷炙收起来，从小厢房门口就跑进来一个红色身影，来人正是紫华。
“哟，小师弟打扮这么整齐是想要去会情人吗？”紫华见此调笑道。走上前用手指勾住长欢的下巴，迫使他微微抬头，一副调戏良家美男的模样。
“师兄莫要胡闹。”长欢伸手想要拍下紫华的手，却被他躲了过去。这才端正好坐姿，为紫华倒了一杯茶水，问道，“师兄怎么会到这里来？”
“来接你啊。小师弟不会御剑飞行，师叔又不习惯与人亲密接触。万一撇下你一个人走过去，岂不是要走到明年？”紫华笑眯眯的单手撑着脸颊说道。
长欢无语，哪有紫华说的那么夸张。就算白离不带他御剑飞行，他自己也有飞行法器的好不好。当下直接拿出自己的琉璃盘，说道。“师兄，我自己有飞行法器的好不好？”
紫华见此也不尴尬，从长欢的手里拿走琉璃盘，放在手中把玩。集飞行和防御于一身的极品法器，又是长欢自己的东西，看来他这个小师弟的家底可丰厚的很。“那正好，你带我去。”
“好，不过琉璃盘的飞行速度很慢。”长欢并不觉得琉璃盘的速度慢，但是相比御剑飞行却是慢得多了，只要紫华不介意就行。
“这个我是知道的，没关系。”紫华不在意的摆摆手，把琉璃盘放在桌子上转圈玩。一脸小孩子气，单纯无邪，却让他美得更惊心动魄。“你师尊呢？”话音才落，紫华就似有感应抬头望向门外，一袭白色道袍的白离踏空而来。
“师尊。”长欢忙站起身来行礼叫道。
“师叔。”紫华也站了起来，怎么身旁还多了个小道童在。
“不必多礼。”白离走进小厢房，看着与往日所装扮不同的长欢，倒也没说什么。反而弄得长欢在他不含情绪的眼神下，心里微微紧张起来。
“走吧。”白离本意是打算来接长欢的，怎么说御剑飞行比飞行法器要快得多。只是没想到紫华会在，这样一来，反倒是省得自己多事了。
白离转身走出小厢房，却站在外面的空地上等着。长欢和紫华出来，就看到他负手而立，仿若雪天寒梅，一把银色的飞剑在他身边绕来绕去。
长欢忙抛起琉璃盘，用灵力催化，将它变成足够两个人站立的大小。紫华毫不客气的先跳了上去，盘腿而坐，慵懒的支着下巴。见白离看了过来，就解释道，“好久没用过飞行法器了，长欢说要带我去凌霄大殿。”
“既然你喜欢就好。”白离一挥手，银色的飞剑就停在他的面前，颇有灵性的瞬间变大。他的这把飞剑名曰月寒，是个神器，里面有剑灵，却是个闷葫芦剑灵，倒也合他的心意。
白离向还未踏上琉璃盘的长欢招了招手，“长欢，你过来。”等到面露疑惑的长欢走到跟前，就一把拉住他的手跳上了月寒剑，月寒剑瞬间就飞了出去。
“啧，真是的。”独留在原地的紫华轻声笑了笑，意味不明。当下，自己催动灵力，驾驭着琉璃盘就追了上去。琉璃盘乃无主之物，是以紫华才能用。
奈何白离本身修为就比紫华高，月寒剑又是神器，哪怕紫华催动琉璃盘能承受的最大灵力去追赶，也没有追得上。白紫在前，火云追后，两道影子一前一后飞进了凌霄大殿。
只见下方的凌霄阁弟子都仰头张大嘴巴，一脸吃惊的模样，那是他们对谁都不苟言笑、冷若冰霜的太上长老玉溪真人吗？从此便有传闻，太上长老对新收的小徒弟宠爱有加。
凌霄大殿占地面积极广，若不是抬头就可看到不远处的屋顶，怕是说这是个巨大的广场都有人信。白玉石铺成的地面，前方高高的台阶上整齐摆放着一张张舒适的座椅，最高那一层却只放了三张而已。座椅都散发着淡淡的微光，让人看一眼就觉得不凡。
一排排一列列的修士负手而立，组成整齐的方阵。清一色浅蓝色的道服，只是上面的云纹个别有些不同，看起来很是气势壮观。高台上的座位已经有人就坐，算起来也不过空了两张座椅。
白离带着长欢走到最高一层的座位就坐，长欢也乖巧的站在他身后。而另两张座位上，一个坐着玉清真人，一个坐着一个威严冷峻的中年男子，正是凌霄阁的掌门，紫薇真人。
只听一声沉闷而巨大的钟响，下方的修士齐齐跪拜，就连座椅上的人都低下了头，高呼道，“恭迎掌门真人，太上长老。”声音震耳，气势宏大。
但接下来的发展就让长欢有些哭笑不得，很有前世上学时每周一校训的感觉。紫薇真人站在前方，说了将近一个时辰的话，无非就是要弟子用心修炼，弘扬师门，有功行赏，有过论罚。听得他都有点想打瞌睡，也不避免的想起了前世的事情。
等他再回过神来，空旷的大殿就只剩下了高台上坐的人，一个个齐齐打量着自己。有好奇的，有善意的，有怀疑的，也有不屑的。他真该感谢自己前世经历得多了，这时候还能泰之若然的站在这里，大方的让他们看。
“看够了没？”紫华慵懒的靠在座椅上，妖妖娆娆的说道。他用余光瞟向那些面露不快的人，嘴角勾出一抹讥笑。心里却巴不得他们上去捋虎须，让自己先看场好戏。
可惜紫华也太高看这些人的胆量，或者太小看白离的威名在外。直到一个个都上去拜过白离，见过长欢，送了见面礼，也没有一个人冒头挑事。近百人也只有紫字辈的弟子能够得上让白离开口介绍一句，加起来也不过四人罢了，有两个还是已经见过的。
“这是你紫薇师兄，凌霄阁的掌门真人，合体初期。”
“这是你紫渊师兄，凌霄阁的执法长老，合体中期。”
“长欢见过紫薇师兄，见过紫渊师兄。”
长欢的态度不卑不亢，举止大方，谦和有礼。明明是少年的模样，宠辱不惊，说话举止显得老成。看得人直满意点头说好，果然传言只是传言罢了。
不过半个时辰，人都一一见完了。紫薇真人正要问道太上长老有何指示的时候，大殿门外传来一个苍老又阴哑的声音。“掌门真人，弟子云为有要事禀告。”
来了！
紫华和白离对视了一眼，妖媚的凤眼眼底一片冰冷，斜眼看向来人。就连慵懒靠在座椅上的身子都不由自主的绷紧，起身不过是又换了个姿势靠了下去。
“进来。”紫薇真人说道。
只见来人一身灰色道袍，领口和袖口绣着暗红色火纹。灰白色的头发，瘦削的脸上有着道道皱纹。微微下陷的眼窝，阴鸷的眼眸里透着不怀好意。可再怎么谦和有礼的态度，都显得那么虚假——正是药峰晋级不久的九品炼丹师，云为。
“弟子云为拜见两位太上长老，掌门真人，各位长老，峰主，殿主。”云为走上前，在高阶前深深地跪拜下去，一一行礼道。在低头的瞬间，与紫华眼神对上，阴森森的一笑。
“何事？”紫薇虚扶了一把，问道。
“弟子听闻九华山那边有传言，说我凌霄阁有人不知天高地厚，胆大妄为，竟然打破了梵音尊者房里供的那盏佛灯。事关我凌霄阁万年声誉，弟子不得不前来禀告。”云为一脸正义凛然，说的是痛心疾首。
“可有此事？”紫薇闻言面色微沉。那佛灯乃佛家圣物，若真是我凌霄阁之人所做，怕是一个处理不好，就会与九华山交恶。虽说凌霄阁不怕他九华山，但本就众矢之至，怕是有损凌霄阁万年声誉。
“千真万确。”云为见此也沉声道，心中却不由暗喜。掌门真人若是信了，这事就成功了一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就不信掌门还敢包庇那个人。
“呵——”紫华掩嘴而笑，妖娆的笑声在空旷的大殿显得很是清晰。见众人都望了过来，他才止了笑声，可那眉宇间的讥讽却是怎么都藏不住。
“紫华笑什么？”紫薇心里微微一叹。听到云为那么说，他就知道这件事定是牵扯到紫华了。就是不知道这佛灯，会不会真是紫华打破的。
“我只是觉得好笑罢了。”紫华慵懒的把手臂放在扶手上，支着脸颊笑道，“刚才还说是听闻传言，这时候又成了千真万确，云为师侄说话还真是颠三倒四，让人捉摸不透。”
“紫华峰主这般说道，莫不是因为知道传言中的那个人是你不成，才急于开口狡辩？”云为一顶高帽扣了下来，眼露寒光。他知道是自己心急，说话才被人抓住了漏洞。
“口说无凭，云为师侄莫要含血喷人。”紫华慢悠悠的说道，一脸不甚在意的自信。看的就连白离和长欢若不是事前知道真相，怕是都信了他三分。
“确实有此事，我也听说了。倒是没有云为师侄想得这么细致，故而没有禀告掌门。掌门若是不信，可以问我师尊，他也是知道的。”紫萱在一旁开口说道。不管事情真相到底如何，能够落井下石惩戒一番紫华，她也是愿意看到的。
“的确有所传闻而已。”玉清真人看了一眼紫萱，心里一叹。明知道他的表态很重要，却还是开口说道。只是把“传闻”和“而已”咬得很重。
“紫华，你怎么说？”紫薇真人见玉清太上长老都插手此事，就知道怕是不好就此揭过了。若是九华山知道是紫华打破的，怕是早就过来讨个说法，哪会有只是个传闻罢了。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这个时候凌霄阁应该只管做好本分才对。而不是死死揪着传闻不放，那只会让外人觉得这事定是他凌霄阁之人所为。玉清太上长老也太过宠爱紫萱了，过了分寸，有失身份。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紫华不屑的看了一眼紫萱。就算是他要承认，也不是这个时候。“再说了，传闻若是可信的话，这世上还不知有多少冤案？紫华无话可说。”
“掌门定要秉公执法，不然外人还不知怎么传我凌霄阁目中无人。”云为闻言目露喜色，忙一脸忿然的模样，拱手行礼向紫薇真人说道。
“此事我自会调查清楚。”紫薇真人说道，“紫华，这段期间你就呆在凌霄阁罢了。你多年都未管药峰之事，这掌管药峰之权还是先放在云天手里。你可有何异议？”
“紫华并无任何异议。”紫华应道，余光讥讽的看向云为。他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管理药峰之权，最后依旧还是在他徒弟云天的手中，真是好戏一场。
“可是，掌门……”云为还没说完话，就被紫薇真人打断了。他怎么甘心结果是这样的？尤其是那云天，还是紫华的徒弟。那这和以前又有什么区别？他做事还是一样的束手束脚。
“此事我自有定夺。云为，你下去吧。”紫薇挥了挥手，说道。
“是，掌门。云为——告退。”云为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几个字，阴鸷的看向一脸笑意的紫华，忿然甩袖离去。他就不信，有这件事在，还扳不倒紫华。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好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