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四十九章 她是一个通缉犯 ...
-
无论外面的世界如何翻天覆地，甚至不知多少人的命运都一夕变了天，翻了个，踏上了以前的自己从未想象的道路，但至少吉原的生活依然浮华迷醉到波澜不惊。
——里面的女子，自从被打上吉原这个烙印，一生的命运便就此定下。
红色的灯笼高高悬挂而起，暧昧的光线在空气中晕染开，染得游女们面若桃花，笑意盈盈，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间尽是说不出的风情。
装饰华丽的和服厚重却不显累赘，开口的衣襟要松不松，漫步在吉原街头的游女们莺歌燕语，言笑晏晏，和来往间的武士平民农商等等各色人等皆调笑自若。
也有待在格子后如同货品一般等待着男人们挑选的女人们，点染朱唇，细细打扮，勾起的唇角弧度恰好，精准到如同量测过。
但这些美丽的女人，眼中却毫无生气。就像最精致的木偶，被一根根无形的线束缚操纵，此生逃脱不开。
咔哒。
木屐踩在青石路面上响起清脆的回音，却混迹在了周围嘈杂的热闹中听不分明。空气中脂粉烟草的气息很重，闻多了仿佛连自己的步子都要醺醺然飘了起来。
即使带着面罩也阻隔不了这种气息的渗透。
衣着打扮和周围明显有着不同的女孩目光沉静，眉间却是蹙起的，她看多了这样的场面，心底却是始终无法苟同。
不过说到底，也只是她比起其他的女人，运气要好上那么一点而已。
身为吉原自卫队‘百华’的一员，女孩今天休息，换班值守后，还没有来得及换下衣服，也就这么随意地走了回去。
但是终究是格格不入的，她暗哂，步伐轻缓优雅，带着吉原里女人特有的柔软韵律，另外也带了掩饰不住的果决利落。
吉原里的建筑交错繁杂，小巷子有的是，在百华待了这些年别的不知道，这些暗巷走的不少。女孩慢吞吞晃到鲜有人迹的昏黑巷子里，准备抄近路回去，鼻尖却捕捉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铁锈的腥甜味儿。
是血。
她顿足，脚步微停后又若无其事一般再次迈开了步子，脊背暗自绷紧，掩在宽大袖口下的手悄然握住了一只苦无。
血气缓缓加重，随之而来的还有潮湿的水汽味道，百华女孩最后停在一个拐角，手里的苦无随时能在最理想的角度射出，她深吸一口气，骤然闪身出现在那些意味着危险的气息的源头。
手中苦无倏然刺出的动作却在大脑消化了眼睛传递回来的信息后戛然而止。
百华女孩暗自倒抽了一口凉气，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那是一个重伤的女孩子，年纪比她大不了多少。
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她也看清了那个人的全貌，浑身湿漉漉的，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不知哪个组织的制服上也沾满了泥土，看起来分外狼狈。
此时她一动不动地半靠在墙角，呼吸微弱如丝，毁损严重的长刀也已经从手中滑落下来，无力地掉在身边，身上暗红的血渍已经凝结成块，衣服早已被染成了红色，不知除了她之外还沾上了多少人的血。
凌乱的短发似乎是被什么利器削断，切口尚且参差不齐，还因为水的原因有一部分贴在脸侧。女孩低低垂着头好像是睡着了，刘海多少遮住了她的面容，只能看到她发白的唇和瘦削的下巴。
脸上，水痕未消，乍看之下很容易让人错以为她在落泪。
百华女孩心底一跳，小心翼翼地接近，对方毫无反应。这么观察了一会儿后，百华女孩用着更轻柔小心的动作想把她扶起来，低头一看才有些惊讶。
重伤女孩的双手上都布满了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破的细小裂口，渗着丝丝血迹，指尖尤甚，而比这另百华女孩更无法接受的是那些伤口根本没有处理，任由泥土砂砾覆在上面，甚至是钻入即将愈合的伤口中，看着格外狰狞，简直不能让从很小就生活在吉原的她相信这是一双女孩子的手。
到底……发生什么了？
她咬了咬牙，背起意识昏沉的女孩，把她偷偷带回了自己居住的地方。
#
梦中依然雨幕茫茫。
【请您……一定要活下去。】
坂田光骤然清醒，她第一反应就是去摸身边的长刀，意料外地摸了个空后，全身都紧绷戒备起来，打量着身处的环境。
这是一件装饰简约典雅的和室，虽然没有太多的家具物什，但是从很多细节处可以看出来这是一个女孩的房间，暖黄的灯光默默地照亮了这一小块天地，空气中甚至还有着淡淡熏香的味道。
身心俱疲的前奇袭队队长脱力一般松开了想抓住什么的手指，垂头不语。
干净的内衬和包扎细致的伤口让她睫毛颤了颤，抬起之前感觉动作僵硬的手指，才发现手上同样被包的严严实实，一块皮肤也没有暴露在空气中。
哗啦——
门开的声音。
来人似乎很是诧异，端着托盘的动作也是一顿，随后才从跪坐的姿势起身，把装着一些东西的托盘端了进来，关上门后放到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坂田光身边。
那个进来的女孩这才真正地抬起头，和坂田光对视，瞳孔微缩。
“是……你救了我？”坂田光声音干涩。
“啊……是、是的。”女孩一怔，反应很快，随后她抿了抿唇，小心地思考着措辞，“虽然不知道您遭遇了什么……但是请放心在这里养伤吧，我会好好照顾您的。”
坂田光没有回答，她没有如女孩预想的一般躺回去好好休息，而是一动不动地坐在被褥上，垂着头安静了很久很久。
久到女孩以为她再不会有所回答，才慢慢出声，“谢谢你。”
还不等女孩因为她的感谢露出笑颜，坂田光就换了话头，“但是……”她低低地勾了勾唇角，想试着笑一下，却发现自己实在是做不到，只能保持着一张僵硬可笑到悲哀的表情看着那个呆呆的女孩，“收留我这样一个人是很危险的，我不会赞同你的行为。”
“不、不会危险的……”女孩试图解释现在的地方是多么安全，“这里是吉原，江户的地下城市吉原，因为被那个夜王所掌控所以基本独立。我……我现在也是吉原自卫队百华的一员，我会保护你不被别人发现的……”
“你知道我是谁吗？”坂田光偏头轻声询问，目光平淡却让女孩很有压力，她再次重复了一遍，“你知道你收留的人是谁吗？”
“鬼兵队所属部队，前奇袭队队长，昨天公开袭击刑场，一人斩杀了多名幕府官员的危险激进攘夷份子，从今天开始被重点悬赏的通缉犯。”
突然出现在门口的声音让女孩耸然一惊，她手一抖，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闲闲倚在门框上的淡金发女孩，呐呐道，“首、首领……”
坂田光垂目，并不言语。
女孩侧头看过来，左脸上的两道疤痕就这么暴露在灯光下，她踏出步子，一步步走近坂田光，却在最后的时候被救了坂田光的女孩拦住了。
她动作一顿，看着神情惶惶却坚定的女孩若有所思，随即看着依然没什么反应的坂田光自我介绍，“我是百华的现任首领，月咏，救了你的这个笨蛋的头儿。”
月咏伸手摁住女孩的脑袋，语气平静，“阿孝，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吉原，可不允许藏匿有罪之人。”
阿孝沉默了片刻，眼神却依然坚定，“我知道，但是……我这条命就是被我的恩人救回来的，现在恩人有难，我无法说服自己弃她于不顾。”
坂田光倏然抬头，诧异地看了阿孝一眼，月咏倒是不出意料外一般，上下打量了坂田光一会儿，点点头，“果然你就是几年前那个人。”
这下，坂田光再迟钝，也回忆起来，多年前她尚且是个忍者学员的时候，在吉原那次寻找将军的记忆。
“是……你啊。”坂田光喃喃自语，沉默了一会儿，弯起一个说不出究竟是难过还是开心，却心酸到让人想哭的笑容，“真的……太好了。”
阿孝恍惚地看着那个即使多年，她也未曾忘记的人长长叹息似是松了口气，看着她的目光虽然依然带着无法磨灭的伤痛，却温柔一如当年，“真的太好了。”
——就是这个眼神让她确认自己没有认错人。
月咏一弹阿孝的额头把她从恍惚的状态弹回神，在对方捂着额头眼泪汪汪地看着她的时候，拿出细长小巧的烟管叼在自己嘴上，一挑下巴示意，“你以为自己做的有多隐蔽吗？笨蛋，最近的行为小心点，要知道，这里有罪之人可不是这家伙一个。”
这、这个意思是……阿孝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笑容压都压不住，使劲地点着头，“是，首领！”
月咏挥挥手离开，阿孝还一脸兴奋地对状况外的阿光普及，“别看首领那么酷，其实是个可温柔可别扭的人呢！百华里大家好多都是被她用这种方式混进来……”
月咏还没走远呢，自然听得一清二楚，闹了个大红脸，“阿孝你闭嘴！”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第四十九章 她是一个通缉犯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