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四十八章 分崩离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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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队，周围情况如何？天人、幕府军那边有什么动静？”
“报告，没有任何异常！”
“继续观察，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要第一时间上报！二队……”
坂田光仔细听着白井小助有条理地下达一条条指令，偏了偏头，周围的地形和山势都映入她的脑海。
奇袭队的任务——伏击、断后。
而除了他们以外，被高杉晋助直接统领的鬼兵队已经作为开路前锋离开了很久，算算时间，应该已经到了谷外。
坂田光算了算时间，估计已经到了说好的点，嘱咐了白井小助一声，开始全军潜行。
树影重重，繁密的树叶枝桠交叠着在面容严肃的军人身上打下一片片厚实的影子，只有偶尔树叶交叉的间隙会有阳光直射下来，跳跃在动作迅速有序的人们肩膀和头顶上。脚下的山路崎岖不平，石子多到让人烦躁的地步，幸好有铺在地面上的杂草做了一下缓冲，才不至于让全心专注赶路的武士们摔个毫无形象的大马趴。
坂田光作为带队的队长，尽力挑着隐蔽又平稳的道走，杂乱的树木给她的视野带来了巨大的阻碍，但是不妨碍她远远地看到远方那处险要狭隘的关口。
而在看到那处临近谷口的地方时，坂田光神经骤然拉成了一条紧绷的直线，撕扯着发出尖锐的警报，之前就隐约埋在她心底的不好预感此刻终于爆发成了实质。
她遽然急停，手臂干净利落地往后一挥，止住了全军行进的步伐。
——遭到埋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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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是这样的，”桂小太郎整理了一下之前讨论的结果，在纸上划拉半天后开始总结这次行动的纲要，“大体上，可以分为三路。人数最少，武装力量也最弱的医疗队单独一路，作为保护，攘夷军分出四分之一的兵力掩护医疗队从山谷最远处，也是最绕远的那条路线前进。”
他在那条路线上再次画了一条线，着重标出后，再次用笔尖点了点近乎一条直线，直接从山谷中穿过的那条路线，“这条路线，走的是鬼兵队那一路。”
高杉晋助点头，接过桂小太郎的话头，“鬼兵队也分为两路，我和光分别带一队，我作为先锋开路先出发，光，你带着奇袭队断后，如果遇到敌方军队，也拜托你们来进行侧面伏击了。”
“没有异议。”
“最后就是我和假发带的那一队吗？”坂田银时抓了抓后脑勺，看起来颇为头痛，“啊……好怀念辰马那个笨蛋。”
桂闻言不爽，赌气地把笔往桌子上一扔作势罢工，“真是的，这么喜欢隔壁的同学你就和隔壁同学做朋友去好了八嘎——！”
坂田光：“……”啊，又开始了。
她接过轻飘飘落到面前的路线图，思索了一下很直接地问高杉晋助，“能确定这次天人一定会来拦截吗？”
“能，虽然幕府军怎么行动尚且有待讨论，但是探子带回来的情报说，这次天人确实在蠢蠢欲动，也不知道他们目的究竟为何。”
坂田光静默了片刻，盯着那几条简单的线条的样子几乎要把它们烧出一个洞来，心底那颗不安的种子开始萌芽着钻出心壁，叫嚣着长出密密麻麻的藤蔓，把她围得密不透风，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她不死心地再次问了一遍，“确定？对方人数呢？还有什么别的动作吗？是不是有了什么秘密武器？”
高杉晋助很相信自己的情报来源，“确定，人数没有变动，没有新的兵源注入，也没有很大的行动迹象，一切如常，只是战术可能会有所变化。”
“战术变化么……”坂田光捏着纸张边缘的手指不自觉用力，留下道道褶皱。
在他们讨论的这段时间里，银时和假发已经吵了好几个回合，最后坂田银时大获全胜，得意洋洋地挖着鼻孔扫了过来。
“有什么关系嘛，”他倒是不是很在意，“我和假发带的队有着攘夷军近四分之三的兵力，是人数最多战力也最强的一路，到时候故意暴露踪迹把敌人都吸引过去不就安全了嘛。”
“不是假发是桂，这样不安全的就是我们了吧。”桂不动声色的反驳，不过马上他又点头同意了坂田银时的话，“就是这个道理。”
鬼兵队在战场上，一直是作为侧面骚扰偷袭，以及辅助救援的，机动性极强的军队存在，正面战场上，并不是没有一战之力，但是这样他们就失去了最大的优势，得不偿失。
神出鬼没才是鬼兵队最好的代名词。
而医疗队可以说是他们持续作战的根本，那一路除了医疗队，还有后勤队员和一些伤残队员，那些基本没有战力的人们是必须被保护的，安排他们走最难走也最隐蔽的路也是考虑到这样的话，敌方的军队即使知道他们的踪迹，也无法顺利派大规模军队进行打压。
小规模的话，那四分之一的攘夷军也足够了。
这样一来，剩下的攘夷军才是最适合正面战场的不二选择。
“我们在山谷外围的那条路线，有什么意外情况，鬼兵队也可以第一时间来救援。”
桂询问了一下高杉，再次确定了天人以及幕府军队的人数后点点头，“如果是这样的战力，他们是无法对我们进行什么打击的，顶多互有伤亡。”
“分成三路确实不能，但是……如果他们集中火力在一路的话呢？”坂田光始终无法忽视心底的不安，只能努力站在敌人的角度思考，“如果他们只对一路下手的话……”
高杉和桂顺着她的思路推演了一番，最后几乎同时得出了结论，“没问题。”
“小光你不用太担心的，到了现在，即使天人想有什么大动作也来不及了，我们最大的敌人就是天人手中的高科技武器，如果他们没有大规模的武装的话就不足为虑。”
至少，这次行动是不用担心了。
这三路，最安全的反而是医疗队的那一路，因为地形原因，敌人不可能进行大规模的行军，就算有了行动，山谷内部的鬼兵队也会察觉，从而前往救援。若是敌人针对鬼兵队进行袭击的话，兵分两路也有利于对兵力的分散，无论是撤退或者回援都相当方便。
若是被针对的是外围的攘夷军……还是那句话，那块骨头是最难啃的，除了兵力最多，白夜叉和狂乱贵公子的名号也不是空穴来风。敌人把歼灭重心放到他们身上的可能性不大，就算真的发生了，鬼兵队依然可以随时前去救援。
此外，山谷有个好处，天人的飞船开不过来，热武器因为地形和树木的遮掩被限制了射程，所以这次的行动对他们还是非常有利的。
大体上的分析完成，坂田光总算放心了一点，也就再次加入了对这次行动细节上的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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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遭啊，最后躺枪的果然是鬼兵队。
坂田光一边感叹这运气，一边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被包围的是奇袭队，虽然有点对不起她身边的队友，但是这在另一方面也说明其余的人安全了吧？
不过坂田光有点诧异，晋助作为先锋已经开路过去了，但是这些天人不管是瞒过了他的眼睛，还是在他们两队前进时的那个短暂空隙完成的转移，里面蕴含的信息都让人相当心惊。
有点，不太妙。
坂田光稳了稳心神，拔刀出鞘，简单快速的几个指令下去，刀锋平斩划破一道凌厉的轨迹，意味简明扼要——
杀！
同一时间，鬼兵队。
高杉晋助在山谷外的集合地点等待着斥候的回归，但是前后三人都没有消息，别说关于坂田光所带的奇袭队，连他们自己都没了信儿。
他不能轻举妄动，直到关于银时假发那一队的情报传来——
“偏离了预定路线？！”
高杉晋助惊怒，他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敌人的计划，心底一沉，留下了一小队人留守，带着其余的人再次疾驰回援。
奇袭队危险了！
至于据称偏离了预定路线的攘夷军……
坂田银时一刀砍下面前敌人的头颅，尸体倒地后挥刀甩下染血的刀刃，后退几步和微喘的桂小太郎背靠背，“喂，我说假发……”
“不是假发是桂！”桂看起来也很焦躁，“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银时，我们确实是中计了。”
那些看起来声势浩大，让他们甚至以为这次的敌人把他们列为主要攻击对象的攻击，不过是个幌子！
在他们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被敌人拖了太久的时间了，以至于连预定的一半的行程都没有赶到。而他们被拖延时间的时候，敌人去做了什么根本不言而喻。
“所有人，全力突击！”
山谷。
树林深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鸟啼，杂乱繁密的翅膀忽扇声扑棱棱响起一大片，连成一曲说不上和谐也绝对不好听的音谱。
伊川雪倏然抬头看向一个方向。
“……伊川桑？”身边的一个助手后辈怯生生地看着她。
可是不等伊川雪回答什么，在她背后的人群开始喧闹起来，如同被掷入一大块石子的池塘，动荡不安。
“敌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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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天人相当狡猾。
他们所占据的关口鬼兵队并不是不知道有这么一号存在……或者正相反，在计划里有着奇袭队利用这一段易守难攻的地势来断后的计划。
按理来说，能悄无声息地做到这一点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几率小到可以基本无视，毕竟想精准把握鬼兵队前后两支队伍的前进时间……就算是有内应也很难做到。
而现在的情况确实被天人抢了先，奇袭队几乎是被堵在了山谷内部，要不是外面还有高杉晋助他们很可能察觉到这里的情况然后回援前后夹击，奇袭队彻底栽在这里也不是不可能。
……等等，外面还有一半的鬼兵队？
有什么东西在坂田光脑海里一闪而逝，快的她抓不住，尤其在这样瞬息万变的战场，她根本没办法再多分心思考。
“白井！！”
坂田光余光一瞥，出言提醒的同时，腾身冲到明显被包围了的白井小助身边，在几道嘶地划开空气的气流冲过时，举刀相迎。
叮当几声，刀刃与子弹相撞，与此同时伴随着的还有子弹埋入血肉的噗嗤声响，被冲劲极大的子弹直接穿透了左肩的坂田光面色不改，左手上抬抓住眼前天人劈下来的长刀，锋利的刀刃割破了手掌的血肉，却也被阻止了向下的冲势，她趁着这一点时间把握在右手的刀向前一送，干净利落地解决了对方。
白井小助心急如焚，但是他的技能点全在脑子上了，对于武力这方面，水平只能说是一般般，在这个时候尤其是拖后腿的……对坂田光来说。
他的小队长，如果想杀出去，凭她的实力绝对不是做不到，但是她固执地防守在这里，像刚才保护他那样保护了更多的队友。
即使后果是她身上伤痕累累，是还能站着的人中看起来最惨的一个，可她分明是整支队伍里最强的人。
他再次再清楚不过地明白……他的小队长说过的那句话的含义。
那还是奇袭队第一次被派出去做任务，因为内应的存在遭到了巨大的损失，剩下的队员几乎不够半数，而在奇袭队面临那种打击的时候，主动站出来保护他们的……是身为女孩子，年纪也最小的小队长。
提前撤退的那些人是由他带队，所有人都认为留下断后的那些人已经不可能再回来了，包括他。
所以，当看到虽然尚且有几十人带着一身伤势归来……有多重不说，但确确实实活着回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是惊讶乃至震惊的。
代价是……那些再也回不来的队友和小队长的濒死。
几十个拖着还缠着一圈圈绷带，甚至是残缺的身体的大老爷们，齐齐坚持站在小队长的病房，沉默不语。
他们是曾经对她的反对声音最大的人，也是在那个战场上受她庇佑最多的人。
——其余的队友不是她不想，而是能力实在是不够。
每个人都是无愧于心无愧兄弟战友的铮铮男子汉，不然也不会在那种情况下主动站出来，但唯一愧对的就是明明无辜却曾被他们多少迁怒过的小队长。到了现在，看着那个躺在病床上，和他们魁梧或健壮身材完全不同的纤瘦身形，才切切实实地明白……
她还只是个孩子，只有十五岁的，甚至可以做他们有些人的女儿的孩子。
“抬起头来，你们为什么一直低着头？”
坂田光的声音甚至是有点困惑的，她脸上的表情依然不多，曾经在江户和平生活中带上的一点闲适和恶劣性格再次被血腥的残酷战场洗刷了一遍。
白井小助首先待不住，为难地看了看那些依然紧绷着一张脸的队友们，嗫喏出声，“队长……”
他的称呼似乎刺激到了一些人。
“队长！”
“队长！”
“队长……”
坂田光对这突忽其来的大批‘队长’淹的差点没回过神，半天才抿唇看着那些看着她一脸愧疚的男人们，不怎么认同地摇摇头，“你们这是在愧疚吗？但是你们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
她再次肯定了自己的话，“你们没有，另外我还要感谢你们，愿意为了保护我们的伙伴留下。”
“但是我们……”他们曾经质疑她，甚至把内应的错误推到刚刚来到战场的她身上，让她一人面对那些死亡所带来的压力，最后还要她分神专门来保护他们。
“保护你们，让跟随出战的战友活着归来，是身为队长的责任。”
坂田光垂眸安静地看着被面，藏在被子下的拳头悄然攥紧，身上被绷带缠着的伤口有了点崩裂的趋向，“该说对不起的我才对……我，不是一个好队长，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就说了只要晋助愿意给就愿意接下这样的大话，结果……”
“如果是晋助的话，你们能回来的人，一定会更多吧。”她抬了抬肩膀，好像被什么沉甸甸地压着，眼神虽然复杂，却依然坚定如初，“这里，要承担起的责任绝对不是一场战斗，一次战役的胜利那么简单。队长这个身份，也并不是只要自己的武力多么强大就可以正确担起来的，你们不是我的手下，而是我的队友，我的同伴，我有义务，有责任对得起我队长这个职责，而不是让它仅仅变成一个称呼这么简单。”
那份肩膀上的重量……有点沉重，但却让人非常安心。就因为有它们的存在，她的脚步才能踏实有力，才能始终无畏地前行，才能即使伤痕累累也要努力走下去，站的比谁都笔直。
——她不害怕背负，只害怕连可背负的事物都失去的一干二净。
所以……所以————
“全员！！给我坚持住！！！”
震天的厮杀声中，坂田光终于听到了，来自关口外，隐约却让人骤然看到了希望的声音。
是救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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攘夷军大部队姗姗来迟。
他们面对的敌人人数几乎是被他们碾压的命运，却意外难缠，拖了很久的时间，以至于延误了战机。
不过损失也很小就是了。
与他们相对的是鬼兵队，虽然后来有着前后夹击的优势，天人坚持占据着那个要塞，鬼兵队打的也很辛苦，而且只能正面对决，损失……
坂田银时和桂小太郎辛苦赶到集合地点，第一时间注意到的就是一身伤，还不肯安静回去休息，坚持站在离谷口最近的地方静立的坂田光。
他们第一时间环顾了一周，心情多少有点沉重，准备前去安慰一下坂田光，却在走到附近不等开口，就被她一句话堵了回来。
“医疗队的人……还没有回来。”
唉？
“还没回来？”桂第一个皱眉，他忧心地看向那个方向，喃喃道，“不应该啊，分明是最早出发的，再怎么慢就算也遇到了敌人的攻击也……”
他的话音未落，军队便有了骚动。
声音从侧边传来，坂田光心里重重一跳，下意识回望，便是听到了一个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
“医疗队……全灭！”
全军哗然。
怎么可能？！！
因为这个消息太过震撼，坂田光木着脸连反应都没了，嘈杂的声音在她耳边嗡嗡直响，她却精准无比地捕捉到那个传消息回来的人犹带恐惧的声线，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
正在仔细询问那个人的正是高杉晋助，他虽然也很震惊，不过还是强行冷静下来，“发生了什么！如果有大规模的敌军行动我们不可能不知道！”
“没……没有大规模的行动……”断了一臂，残臂处还在流血的士兵惊恐的都有些口齿不清，沉浸在那种地狱般的恐怖里，无法摆脱那种阴影，“怪、怪物……有两个怪物啊啊啊！！”
“怪物？”
“拿、拿着巨伞，浑身包着绷带的怪物！！”
高杉晋助当时仿佛被人泼了一盆冷水，这种特征……基本确定是夜兔族没跑了。
那个宇宙第一战斗种族的夜兔！唯一的变数便是他们，但是……但是怎么可能？！
从旁听的一清二楚的坂田光木然地转身，握在左腰侧刀柄上的手缓缓握紧，她觉得自己应该非常愤怒和痛苦，但是事实上她现在非常冷静，仿佛连思绪也一起冻结，茫然而空白。
……所以……到底……为什…………
“阿光——！！”
坂田光骤然回神，随即额头撞上了坚硬的地面，剧痛让她更清醒了一些，她刚想爬起来，就发现自己不是无意摔到的，而是被人压制住了。
试着动了动被反折到背后交叠的双臂，意料外的一动不动，坂田光动了动嘴唇，嗓音低到压抑，“银时……放开我。”
“放开你做什么？！”坂田银时一反常态地朝她大吼，“放你去拖着这样的身体去送死吗？！”
不知道是什么字刺激到了坂田光，她开始剧烈地挣扎，平时无论发生什么都淡然平静的脸庞上情绪翻涌，如同一直风平浪静的海面下，那汹涌暗潮的彻底爆发。
“我没有！你放开我！！”
“没有……”坂田银时咬牙，在周围人都退避三舍小心翼翼的围观状态下，脸上几乎爆出了青筋。
如果没有的话，那个几乎疯了一样朝山谷冲过去的人是谁啊？！连气势都慑人到恐怖的地步了好不好！
“阿光你给我冷静一点！”坂田银时全身的力量几乎都用来压制她，这时才悲哀地发现自己勉强只能和重伤的阿光打个平手。
桂小太郎着急地在他们周围晃圈，一副想帮忙又无从下手的样子。
“……我很冷静。”坂田光再也动不了半分，之前草草包扎的伤口在刚才大幅度的动作下再次崩裂，血液慢慢在地面上蔓延浸透开，她的声音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一般，带着破碎的气音，和显而易见的哀求和痛苦，“但是我不相信……银时，让我去，让我去救她……”
坂田银时的呼吸倏然一滞。
阿光……哭了……？
多年前的记忆仿佛排山倒海般袭来，同样被压在地上的阿光，同样痛苦到看到了地狱的绝望眼神，同样……如血一般的眼泪。
……他很喜欢阿光的眼睛，虽然和他一样都是红色，甚至于比他的颜色更倾向于血色，但是平时的阿光，微微笑起来的时候，眼睛是很温暖的，红宝石一样流光溢彩的美丽颜色。
而绝不是现在，绝不是这样流泪时让他仿若看到了血泪的赤色双眸。
坂田光看不到坂田银时掩在长长刘海下的神情，也挣脱不开他的动作，她只知道自己再不去的话……会后悔一辈子的。
坂田银时忽然抬手，一个有力的手刀精准地切在坂田光的后颈，把她直接打晕了过去。
他动作小心地避开她身上几乎被血染到看不到衣衫本来样式的累累伤口，把她递给了守在一旁的桂小太郎。
“但是如果让你去了的话，我也会后悔一辈子的。”
他声音压得极低，连桂都没听清，随后握紧腰侧的刀柄，望向已经开始调动合适兵力的高杉晋助，“喂，这次我来带队。”
高杉晋助看也不看他，轻嗤，“这不废话么，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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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忽而急促，忽而低缓，冷汗涔涔打湿了发丝，即使昏迷眉头依然紧皱着，坂田光牙关紧咬，痛苦的样子让别人看着都担心她会不会随时崩溃。
不过……也差不多了，即使被欺骗被封印也无法彻底掩埋的撕心裂肺，仿佛再一次从记忆仓库最阴暗的角落里翻了出来，漫天的血色仿佛要淹没她的意识，神经如同被撕扯着一般痛得整个人都要蜷缩起来。
保护不了保护不了保护不了…………她什么都保护不了！
一声小小的呜咽在寂静的临时帐篷里响起，坂田光手指慢慢收紧，眼睛缓缓睁开。
帐篷外，此刻的声音有些嘈杂，她直愣愣地听了一会儿，撑起身体再次站了起来，迈开步子的第一步不受控制地踉跄了一下，晃了晃身子差点摔倒，她手扶住一根木桩，眨了眨因为失血过多而发黑的眼睛，一步一步，坚持走了出去。
大概是没人想到她会这么早醒过来，也就没有再抽出紧缺的人手来看着她，居然让她顺利地一路顺着声音摸到了坂田银时所在的地方。
很多的士兵在那里围成了一个巨大的圈子，不知道在看什么，场面有些哄乱，杂七杂八的声音让坂田光本就发晕的大脑更是嗡嗡直响，无法分辨捕捉出最准确的信息。
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很快就有人在无意间一转身的时候看到了怔愣地站在圈外的坂田光，他一诧异，下意识惊呼，“坂田大人？！”
人群有刹那间的寂静，离她最近的几个人先是下意识地让开一条道路，但是在马上想到了什么后连忙重新堵了回去。
可是……已经晚了。
即便只有那一点点的间隙，也足以坂田光看到里面一具具全身染血，死状凄惨的……尸体。
以及站在圈内，手中拿着一个血迹还来不及擦去的雪花发卡的坂田银时。
耳边嗡嗡嗡的声音更重，坂田光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眼睛，已经可以毫无阻碍地和坂田银时四目相对。
这件事总不可能瞒一辈子，所有人都沉默着给她让开了空地。
坂田光眼里的神色甚至有点无措和茫然，她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笑，想反驳，但是最后在坂田银时沉默着低下头后，彻底无声。
空洞的目光毫无焦距地落在那些尸体中的一抹银色上，那血色和银色交杂的浑浊颜色终于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个有着赫赫威名的奇袭队队长，一向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坚强女孩，脚下一软直接跪在了原地，双手抱住双臂，一点点，一点点缓慢地低下了头。
那平时笔直的脊梁，也仿佛不堪重负一般弯了下去。
气息极度不稳，就像一个会随时爆发的炸弹，在毁灭别人前首先毁了自己。
那痛苦到了极致的情绪再不用多说，所有人都似乎听到了那无声的号哭。
‘我啊，最喜欢小光了。’
少女犹带笑意的声音隐约又出现在耳畔，与此同时，还有另一声，温温软软的小女孩的声音重叠交叉着响起，让她的灵魂如遭重击。
‘我喜欢你……’
有什么东西在她脑海中炸开，把她所有的意识全炸成一片空白，但下一刻脑后就仿佛有一柄巨锤狠狠砸下，再次把她的意识强行拉入一片让人喘不过气的黑暗当中。
坂田光的身体一僵，随后软软向前倾，栽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世界，自此开始分崩离析。
她一次又一次……什么都保护不了。
再一次……
再一次……
最后，终于什么都不剩了。
什么都没有了。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第四十八章 分崩离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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