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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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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的日子,一页翻过一页。
不觉中,又过了十日。
西方边境,竟传回了好消息。
烨莲族忽然节节败退,已被逼入了深山,隐退不出。
宫中人稍有缓息。
但这突来的好消息,却让青檬感到了些许的不安,一切,都跟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吗?
月煌与无琊的眉头紧簇,证实了青檬的猜测,这一切,都不寻常。
倚在配殿的栏杆上,毫无目的的望着殿门整理思绪。忽的
眉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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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宫中气氛最缓的,只有饮玉所――宫中的膳食皆由此出,人来人往,稍有人气。
饮玉殿的厨子算是这宫中最闲的人。
现在战事紧迫,国事堪忧,大统未定,谁还有心情担心饭菜何不和口味?不过要说担心,也只是会去担心这饭菜中,会不会被人搀了毒罢了。
所以厨子们也不用每日花心思去做出各种菜式来讨主子欢心,自然闲得大把时间。
“桓涅,桓涅。”
门口出来个手拿汤匙的中年人,满脸的怒气。左右张望了一下,又退回了房门。
嘴里还断断续续的咒骂着:
“那个臭小子,又不知野到哪去了。要让我撞见,非打断他的狗腿。”
“好啦好啦,他还只是个孩子。”
“就是孩子我才生气,掌司脑子里不知怎么想的,竟调了个小孩过来帮忙,宫中又不是没人了。”
“最近战事堪急,谁还有那么多心思去管奴才的事,有个人过来就不错了。”
咒骂不断,渐渐被房内嘈杂的声音隐了去。
饮玉所后一角,一抹红色身影鬼祟。
躲在墙的阴暗面,眼紧盯着后门。
过了许久,门里走出个男人,手里提着个黑布大袋子,随手一仍,扔到了墙根一角。
拍了拍手,便又进去了。
那红色身影左右望了望,见无人过来,才小心的向那个袋子靠过去。
从靴子里掏出了把匕首,往袋子上一划,一阵腥臭扑面而来。
那人对这腥臭没有丝毫在乎,伸手往里翻了起来。
各种动物的秽物渐渐流了出来。
“哟,不用再找了,你要的东西在这呢。”一句闲凉凉的话在耳边忽起,
惊的缓颜手一抖,急举起匕首回身,却迎上了一个笑得绚烂的脸。
那是一个小厮打扮的少年。
少年咧嘴,将手中的包袱往缓颜手里一塞
“你前两日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吗,帮你洗干净了。”
那人笑的开朗,见缓颜愣在哪毫无反映,撅起了嘴:“我只是想你别再翻了,不然我就难收拾了。我是扫地的。”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杂役服,又笑。
“哦。”缓颜有些结舌,慌忙整理了下衣衫,起身抱起包袱,头也不回的急忙离去。
只留下了少年望着弄污的地板轻叹,又要再扫一次了。。。。。。
缓颜在路上,神色稍有慌张,见有人过来,便急忙低头拿包袱挡在了身前,直到回了自己的住处,才稍有缓和。
推门而入,呼了口气,将包袱放在了床上,正欲打开,忽的一阵冷风吹入。缓颜打了个哆嗦,抬眼,无琊的身影,挡住了整个门扉。
背着光,她看不清无琊的脸,只觉的无琊身上的气息,让她周身寒冷。
“你去哪了。”声音依旧儒雅清淡,却似含了冰霜。
“我。。。。。”缓颜怔了怔,舌头似打了结,木木的说不出话。
眼神瞟向了床上的包袱,吞了吞口水。
“那是什么。”
“没。”脸一涨,急抓了包袱抱在了身前,“没什么。”
低着头,神情闪烁。
无琊的脸上,是一闪而过的抽痛。
“是吗。。。。。”沙哑的声音像沉入深渊的石子,绝望的不断往下坠。
手一翻,一道火焰已起,门外的人没来得及阻止,那紫光便已撞上了缓颜手中的包袱。炽热的空气在空中凝结,然后一声闷响,包袱飞入半空,散开。。。。。。
片片的羽絮,像场满天大雪,在小小的室内轻轻飘落。最后的一片,轻柔的粘在了无琊的靴上。
无琊怔怔的浑身僵硬
“这是。。。。。。”
床内,一件做了一半的衣衫半躺,未缝合的开口处有些羽绒显露了出来。。。。。
缓颜跌坐在地上,呆愣的脸上滑下了两道泪痕。
青檬在门外,最终没有进去。
那一刻,无琊的心,是乱的。
只是一场误会。
缓颜只想在饮玉所寻些羽絮为无琊缝件衣服。
无琊也只是在尽他的本分,为了防止缓颜对殿下不利。
但这场误会,让无琊彻底的乱了。
人的心,在最伤痛的地方,总是很脆弱,脆弱的像干枯的树叶,禁不起半点碰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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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掩住了阴谋的颜色。
灯火混黑,伴着些低声碎语。
“你做的很好。”
灯光下,那男子唇角一弯,笑的诡异。
“无琊现在心绪已乱,你现在只需留在他身边,扰他心神便可,待时机一到,我们便可一击致胜。”
“是。”女子道,身形稍动,一抹淡红与灯火相应。
缓颜眼中带了些疑惑,踌躇间,柳眉轻簇。
“只是,奴婢仍有一事不明,为何主人您不直接要奴婢去引诱无琊,而是兜了这么大的个圈子。”
男子喉间发出了一声闷笑,手托住了缓颜的下颚,力道很重,痛的她眉一皱。
“你以为你这张脸,能迷的住无琊吗?”
男子的手顺着缓颜的脸颊一直滑到胸口。
冰凉的触感让缓颜打了个冷战。
“就算有他心爱的女子的模样,也只会让他稍有分心罢了。但是,如果你出现在他身边,那就不同了。”男子的手停在了缓颜胸前被隐去的烨莲的位置。
“明知是敌人,却不忍心下手,这种犹豫,往往会让人迷失掉自己,像无琊这种至情致性之人,又怎会不被所扰?而且”冷哼,冰凉的唇覆在了缓颜红艳的嘴上,没有柔情,只有狂野。
弹指,灯顿灭。
黑暗中,男子在她耳边低喃:“我怎舍得如此爱我的你,去勾引别的男人。”一扯,
缓颜跌在了床上,痛,来不及反应,便被卷入了狂潮之中,凶猛的让她丝毫无法反抗。
过后,缓颜毫无声息的回了释安殿,
除了房内未动的被褥,没有人知道她今夜出了殿。
移到了床边,拿起了那做了一半的衣衫,轻挑开了两处结扣,一条竹简从中滑落。
手中火起,竹简瞬间化为乌有。
抬手,又从袖间暗袋处摸出了条竹简,
借着手中火焰,那竹简上赫然刻着四个字
“杀掉青檬。。。。。。”
低喃,是今日的指令吗?
不由想起了饮玉所的少年,竟能毫无声息的立在她身后,这就已很不简单,而且连她都没注意到的无琊的气息,那人竟留意到了,并将竹简转而藏在了她的身上,那种难以想象的速度,不禁的让她打了个冷战。那个少年,绝不简单。
但是,为何主人要她杀掉青檬?她只是个孩子,应该对主人造成不了什么威胁吧,凝眉,猜不出那男人的想法。
轻触有些红肿的唇,眼里却是一闪而过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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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安殿内,日头初上,橘红色的日光让人倍感温和。
但近日里的寒气却依旧袭人,沁人心肺,彻骨噬心。
缓颜今日并不当值,便在株大树下想着昨日的指令。
杀掉青檬,谈何容易。
且不说二殿下,光是整日跟在青檬身边的御森,就已让缓颜毫无办法。
缓颜知道御的部族,那是紫裕国最强的部族,那里的战士不多,但只消一人,便可抵一国的军力。而那个御森,正是族长的儿子。
这种力量会让人害怕吧,所以在三十年前才会有人矫昭令御族族长带领战士回邺城拜见王上,并趁御族力量最薄弱时,灭了御森全族。而族长似乎也在路上糟了算计,毒药,炜(不知道这是啥咚咚的看官大人可以看看第一章的最后,就是伤了无琊的那个药),至烈无比,只要沾上,必死无疑,何况是直接饮下。
御森怎么活下来的并没人知道,只是十年后他又突然出现在了月煌身边,成了月煌的近卫。
眼里也尽是复仇的怒火。
这种男人,定是不能惹的。她不敢惹,也惹不起。
轻叹,一股白气从嘴中呼出,挫了挫手,抬头望向了天空,却得一愣,那树上,分明有张脸正在冲她嘿嘿直笑。
吃了一惊,急闪,再寻,那人却已不再树上。
心中骇然,左右张望,四下根本无人。凝眉,却忽的觉得肩上一沉,
“昨日的羽絮不合姐姐心意吗?怎么在此长吁短叹的。”
缓颜急回身,一愣,眼前的少年分明是那日饮玉所的孩子。
“你是谁?”身体一下竖起了防备,潜意识里这个孩子非常危险。
只见那孩子脸上笑的分外调皮,做了个鬼脸
“昨天姐姐走的那般匆忙,当然不知道我是谁啦。”一个旋转,身子轻轻靠在了树干上,手里却不知何时多了根树枝,上下挥动把玩着。
缓颜心里一紧,这孩子的身形之术绝非一般人可比。
“你到底是谁。”
“桓涅,”手中的树枝旋了个花,“我叫桓涅,目前在饮玉所充当小厮,姐姐你要多加关照啦。嘻嘻”裂开了嘴,露出了个大大的笑脸。
“啊,对了,姐姐你还没说你为何在这里叹气呢。是不是昨天给你的羽絮不和你心意啊,不会啊......”少年食指拖腮,“那些羽絮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怎么可能不和你心呢?还是......桓涅贼贼的瞟了眼缓颜,“姐姐你是为了那片竹简而烦恼吧。”那少年仍笑,却让缓颜觉得有些脊背发凉。
缓颜挫了挫手心中的粘腻,她浑身不知何时已出了一层冷汗。
紧紧的盯着桓涅。咬着下唇说不出话。
桓涅向前探身,几碰到缓颜的脸,嘴上笑的绚烂:“姐姐你不说话就是默认啦,哈,我就说嘛,以你的水平怎么可能杀的掉那个小丫头。”只一瞬,桓涅的眼泪闪出了冰篮的杀气,如暴涨的洪潮万般汹涌,直冲缓颜而来,但仅仅是一瞬,那彭湃的杀气像被裹住了般立即敛了
回去,丝毫不剩,而那少年身上的气息,竟也似深邃的幽潭般,瞧不出半点波澜。
缓颜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她知道自己无论身形还是咒术在紫裕国中都属上乘,所以从来没有惧怕过什么,但在这种诡异的杀气面前,她还是怕了,怕的浑身发抖。那个少年,有一种野兽般的气息,竟逼的人透不过气来。只觉的一种凉气从头皮一直滑到脚趾,顿觉寒毛直竖,心里打颤。
――他究竟是什么人。
缓颜呆愣的坐在那里,身体里竟提不起丝毫的气力。
桓涅一声嗤笑,蹲下了身,一把抓住了缓颜的头发,力气很大,缓颜觉得头皮都似要被扯下了般,不由趔了下嘴。
“姐姐,你的主人好没良心啊,给你这么个任务,不是分明要你去送死嘛,啧啧。”
桓涅似可惜般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然后眼里忽的亮了起来
“姐姐,我来帮你吧,保证你杀了她。”桓涅仍笑,抓着缓颜头发的手未松,便用另一只手从腰间掏出了把匕首,脸上神色丝毫没变,只把匕首往缓颜臂上刺去,深入没柄,穿透了手臂。
缓颜痛的一身冷汗,倒吸了口气。桓涅却丝毫没管缓颜的痛楚,用力将匕首拔出,血瞬间喷了出来。
桓涅轻舔匕首上银白的血迹,脸上一派兴奋,
“姐姐你的血很香呢。”
缓颜瞪大了眼睛,恍惚间她觉得自己看见了嗜血的修罗。
桓涅脸上仍笑,收了匕首,用手指沾了缓颜臂上的血迹,在她手上画了个印记。
然后手上青光一闪,配着那印记,一道光芒窜入了伤口。
缓颜觉得臂上一热,伴着那痛楚深入骨髓,不由的呻吟出声。
那热量越扩越散,最后弥漫了整条手臂,而那慎人的却伤口竟在一点一点的愈合。
桓涅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呼了口气
“哈,姐姐,我已经把我的狱钥剑传给你了,有了这把剑,那个御森只不过是个小角色,姐姐你就放心的去执行你的任务吧。”
然后抬眼看了看天色,日已近了中天。
忽的像想起了什么事,急拍了下大腿:“呀,忘了扫地了,那些老头子又不知要说什么了,好啦姐姐,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吧。”
一个闪影,桓涅已然不见。
那株树下,便只剩了喘息的缓颜,抱着手臂,忍着噬骨的剧痛轻轻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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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煌很少会出现在烈安殿。
即使烈安殿的主人正是与他同母的弟弟月渂。
但今日他并没有从正门入,而是用了身形的功夫,直接出现在了月渂面前
此时月渂正半依在软榻之上,手中一只白玉杯,微微的冒着丝丝的热气。
他轻举酒杯,浅尝,对突然出现的人影,并没有半分惊讶。
“皇兄今日怎地这般有空。”
月煌拉了把椅子,坐在了月渂面前,面上悠然而笑
“只是几日未见过皇弟,特来探望。”
“哦?那倒是让月渂受宠若惊。不过只怕现下皇兄没那个闲心来担心月渂吧”
月渂换了个姿势,交叠双腿,一手拖腮,显得万分的慵懒。
“西方的战事虽有喜讯传来,但皇兄目前要担心的,恐怕是你身边的人”他笑,笑的像寒江之水:“听说皇兄最近身边又添了个人。”
月煌神色未变,似笑非笑
“看来皇弟对我身边的人都很有兴趣。”
“不单有兴趣那么简单,是非常有兴趣。”
他微眯眼,似有种挑衅。
月煌气息如山,安然不动,视线直直的盯着月渂。
“我今日找你来,主要是要问你一句话,二十年前的那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月渂唇一抿
“二十年的旧事,怎么皇兄今日才提起。”
“我想听的只有一句话。”
“......”月渂脸上笑的莫测,半起了身,唇轻动,声音幽邃,像寂夜里默默绽开的白莲
“......煌,你觉得呢。”
月煌唇角微动,似要说什么,但感到身后透进了一股冷风,便住了嘴。
帘帐轻挑,一个女官走了进来。
那女官见了月煌,有些吃惊,连忙俯首行礼。
月煌起身,目光仍落在月渂身上,许久,他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罢了,我身边的人,我自会看着。你只要料理好你自己的事就好。”
说完,转身离去了。
“殿下。”女官望着月煌离去的身影,樱唇微翘。
“二殿下来此作甚?”
月渂笑,不答,只转问那女官所来何事。
女官拍手“啊,奴婢到忘了,莲空将军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