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聚好散》只进不出的矿泉水

9、第 9 章

　　我是这样定义闺蜜的：你们可以不每天黏在一起，你们可以不在一个城市，你们甚至可以不通电话，发生了好事儿，你常常不会记得告诉她，但如果日子过得不愉快，她却是唯一一个你想哭诉的人。我就有一个这样的闺蜜。而她恰好也是楚西北心心念念的那个萝莉。
　　我答应了楚西北的条件自然是要好好当我的说客，不过，毫不意外，罗莉一个电话过去，楚西北就被搞定了。如果我回北京和那些人说起这样怂的楚家二少爷，他一定颜面扫地。不过我不会说，因为我确定不会有人信我。那些人都像楚东一样不相信爱情，自然就不会信我。万幸，楚西北相信。两个人当中有一个能坚持下去，也是好的。
　　“萝卜，你为什么就是不答应楚西北呢！你也知道你喜欢的那位从来没喜欢过你呀！”罗莉从没谈过恋爱，还是个小丫头的时候就被邻居家哥哥用两毛钱的冰棍勾走了她的那颗少女心。不过那邻居家的哥哥却一直当她是小妹妹。这样的男人其实最可恨，用这种看上去冠冕堂皇的理由在不经意的关心间就能够动摇一个女孩，最后却都是“我什么都没做”，“是你误会了”，好像真是女孩非要主动倒贴一样。这种男人在我看来也和耍流氓没什么区别。不过罗莉的那位邻家哥哥我倒是不讨厌，因为长得实在太帅了。
　　“他从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在我的世界里了，比起注定没什么结果的楚西北，你不觉得让我十几年的迷恋成真其实还挺靠谱的吗？”
　　罗莉一向比我读书多，我又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原来她是喜欢楚西北的。
　　当然，这种事情我是不会告诉楚西北的，左右那个牛皮糖都不会轻易离开，凭什么我就要让他过得比我轻松。

　　过年的时候家里只有我们五个人，因为我们家没有亲戚。奶奶是跟着家人逃荒来到东北的，可是刚进了关家人就开始相继感染瘟疫，最后终于在我们这个陌生城镇安家的时候，奶奶就只身一人了。不过奶奶很幸运遇到了邻居家的阿姨收她进门做童养媳，那个人就是她的婆婆。我小时候听邻居们在门前唠嗑，据说奶奶小的时候她的婆婆对她很好，我爷爷也对他很好，结婚的时候，她婆婆甚至用了当地最高规格的仪式迎娶了这样一个外地来的童养媳。只不过奶奶命不好，连续生了四个孩子却都夭折了，唯一活下来的是女孩不说，竟还是个傻子。奶奶终于被自己的婆婆赶出了家门，连同那个傻子。可怜的是，她离开家的第二天他的丈夫就把一个快要临盆的女人接进了门。我的奶奶，在那个女人生孩子的同一天发现自己怀孕了。奶奶从没离开过这个小城镇，也从没重新找上门去，一个怀孕的女人还带着一个傻子，她竟也坚持了下来。就这样一个人养大了自己的孩子。我姓成，不是因为我爸爸姓成，而是因为我奶奶姓成。我一直早熟的厉害，所以我从小就在想，奶奶这么不容易，以后不管她怎么对我，我都不会怪她。于是我长这么大，奶奶做的一切就只有变本加厉。
　　我妈妈家里也没有亲戚，因为她和我奶奶一样也是童养媳。有的时候我觉得我奶奶的婆婆和她很像是母女，因为她们有着相似的后半生。而我的母亲和我的奶奶也像一对母女，因为她们有着相似的前半生。唯一不同的是，奶奶是因为一直没能生出儿子而被赶出家门，我的母亲则是因为只能生出我这一个女儿而遭到婆婆虐待，不过至少我不会再娶媳妇进门了。
　　过年的时候家里只有我们五个人，因为我们家没有亲戚。

　　我一向很擅长熬夜，吃过晚饭就守着电视机看春晚。小品相声和歌舞在我看来观赏性是次要的，过年也就是一家人在一起乐呵一下而已，何必什么都较真，况且这个环节是唯一一个让我感受到春节的环节。姑姑躺在我的膝盖上和我一起看，偶尔咿咿呀呀的评论一下，我也跟着笑几声，姑姑的眼皮一下一下的合拢，又一次一次睁开，十二点钟声敲响的时候，她又精神焕发地叫我去放炮。我一直不认为我姑姑是个傻子，你看，她是我们家最理解春节的真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