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甜蜜孤独的野兽》已是深秋

33、第 33 章

　　第二天天还没亮，两人就回到了火车站，因为没睡好赵楼宴不停地打哈欠，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相比之下，伊利亚称得上是精神抖擞神采奕奕。

　　“你睡会吧，等火车来了我抱你上去。”伊利亚拉了拉他的围巾，将脖子上紫红色的痕迹藏起来。

　　“还不是你不知节制……”赵楼宴抱怨道。

　　站在一旁硬要跟来送他们的奥斯汀翻了个白眼，觉得牙根有些发酸，嘲笑道：“你的情人这样就不行了？伊利亚，我可是很厉害的，你真的不想和我试试？”

　　他说法语时带着与轻浮气质不符的优雅迷人的口音，伊利亚知道奥斯汀是个好人，帮了他们大忙还没收一分钱，闻言耸耸肩道：“那得他说了算，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帮助。”

　　“我只是借你们个地方住，顺便让你们用了用电话。”奥斯汀不自在地嘟囔：“真可惜，我还想见见那个军官呢，你们居然不让他来了，他的嗓音听上去真性感。”

　　他们终于登上迟来的火车，三人在站台上做最后的告别。

　　“谢谢你，以后我们会再去找你玩的。”

　　“随时欢迎，看在老朋友的份上我会免了你们的酒水钱。不过你们下回得记得带上证件，尤其是你，沙利叶，我可不想被人污蔑招待未成年。”奥斯汀和他们一一拥抱，轮到伊利亚的时候不客气地抓了把臀部，自言自语道：“手感和我想象的一样好。”

　　“……”

　　“休假的时候也许我会去巴黎，到时候见。”

　　赵楼宴微笑道：“再见。”

　　“圣诞快乐，再见。”

　　等到火车启程的时候，赵楼宴发现自己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将要离开的地方。

　　这回他们学聪明了，两人始终呆在车厢里，即使吃饭都是一个人出去买了拿回来一起吃。火车上的时间过得缓慢无聊，两人吃饱了就聊天，聊累了就睡觉。似乎过了几十个小时，赵楼宴只觉得空气越来越冷，盖在身上的被子冰凉。伊利亚每个小时都用保温杯换了热水塞到他怀里取暖。等窗外的风景变成大片大片的森林和雪原时，赵楼宴的手已经冻得握不成拳头了。

　　“等到了家蒸个桑拿就暖和了。”伊利亚捂着他的手哈气，沙利叶不像自己已经习惯了冰天雪地，看上去整个人都要冻坏了。

　　赵楼宴裹着他的军用棉衣，绿油油的像个刚包好的粽子，一说话上下牙就直打架。他透过窗帘缝隙往外看，外面白茫茫一片，已经是冰天雪地的世界。江南的冬雪总是棉絮一样下得缠缠绵绵，刚落地就化成了水。他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厚的雪，几乎要把房顶给压塌了。

　　“是不是快到俄罗斯了？”他大着舌头道，于是喝了口热水，牙齿反而打架打得更灵活了。

　　“已经到了，要不了多久就能到家了。”伊利亚把最厚的一双鞋拿出来往里面捂热水袋。现在正是一年最冷的时候，即使是白天也只有零下十几度左右。

　　原来在对面的老夫妻已经下车了，现下车厢里只有他们俩。赵楼宴见他忙活，道：“你也上来。”

　　“我不冷。”

　　“我冷，你抱着我。”

　　伊利亚笑了笑钻进被子，赵楼宴立刻像只猫一样乖巧地偎进他怀里。伊利亚用下巴蹭了蹭他的脸颊，随手拿起枕边的诗集：“我给你念诗？”

　　“嗯。”赵楼宴闭上眼睛，伊利亚的嗓音擦着他的耳廓带起热度：“上次到这里？在幽静的池边，我曾是倨傲荒唐，甚至妄想战胜西西里的阳光……”

　　阳光一跳一跳地越过眼皮，伊利亚的体温使赵楼宴渐渐不觉得怎么冷了。

　　“下车之后我要先泡个澡，然后喝一碗热腾腾的奶油蘑菇汤，还有刚刚烤好的小羊排和香喷喷的洋葱圈。”赵楼宴可怜兮兮地睁开眼睛，皱了皱眉自我嫌弃：“我已经两天没洗过澡了。”

　　他在念诗，这家伙却尽想着要吃什么。伊利亚道：“你不是每天都自己擦一遍身体吗？”

　　“没有泡在热水里舒服。”赵楼宴急需热水来缓解疲劳，他渴切地问：“你家的桑拿真的有好几层？”

　　伊利亚有些无语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好笑自己居然嫉妒起桑拿来：“我真担心你一进去就会把我忘到九霄云外。”

　　“什么都比不上你的怀里暖和。”赵楼宴往他怀里拱了拱，不知蹭到了哪里，伊利亚忽然道：“别乱动。”

　　赵楼宴故意又蹭了蹭，伊利亚无奈道：“你再这样一会儿我就忍不了了。”

　　“忍不了？你哪里忍不了？我看看。”赵楼宴笑得双眼明亮，被子里的手不安分地乱动，伊利亚的呼吸瞬间加重了，却没阻止他，只问道：“不是不想要吗？”

　　“那你想吗？”赵楼宴抬眼看他，转瞬又降低了音量，有些羞耻地问：“我满足你了吗？”

　　伊利亚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他在介意奥斯汀的话。伊利亚捏了捏他不算结实的胳膊，沉思片刻道：“体力有待加强。”

　　“我只是个读书写字的文科生，军官先生。”赵楼宴迅速为自己找到了借口，他虽然偶尔也喜欢酣畅淋漓地出汗，但很讨厌随之而来的粘腻感。

　　伊利亚笑道：“那消耗体力的事还是交给我吧。”

　　在度过了五个小时后，两人顺利抵达列宁格勒火车站。富丽堂皇的大楼中迎来送往，两人一边向出站口走一边寻找伊利亚的家人。

　　赵楼宴有些紧张地整了整袖口：“我该带点见面礼再来的，都是你直接把我拉来害我连点准备都没有……”

　　伊利亚搭着肩道：“放心，你婆婆很随和的。”

　　“伊留什卡！”一个胖胖的打扮精致的妇人在向这边招手，伊利亚眼睛一亮，跑过去高兴地拥抱在一起：“您来多久了，妈妈？”

　　“刚来，你看上去比走的时候瘦多了，那边吃得不合胃口吗？这位是？”

　　“这是我在巴黎认识的中国朋友，沙利叶。”伊利亚介绍道。

　　“午安，维利斯托夫夫人。”

　　维利斯托夫夫人给了他一个热情的贴面礼：“真是漂亮的孩子，欢迎来俄罗斯。”

　　伊利亚的家离火车站有两个小时的车程，赵楼宴坐在副驾驶上，听伊利亚和他妈妈在后座聊天，不时会提到自己的名字。

　　在赵楼宴又一次听到自己的名字并伴随着笑声时他忍不住问：“伊利亚，你们在聊什么？”

　　“我妈妈问你今年几岁，念的什么专业，住在中国哪里。结果我全都回答之后她说‘我在问沙利叶，又不是在问你’，我妈妈只想让我充当可怜的翻译。”伊利亚在后视镜里冲他笑：“我妈妈很喜欢你，正在可惜我们家都是粗鲁的军人，永远出不了学识渊博的文学家。”

　　赵楼宴笑道：“如果没有军人作家们每天都只能写些可有可无的花边新闻和秘录轶事了。”

　　夫人发出爽快的笑声，随即责备自己的儿子：“在邀请别人之前你该让你的朋友多穿点衣服，瞧沙利叶的脸都冻红了。”

　　为了显得礼貌赵楼宴在见面前就把伊利亚的大衣脱了，一路硬撑着不打哆嗦，等进了伊利亚家的大门后过了足足有一分钟，他才迟滞地感觉到了室内温暖的空气。

　　“小伙子，来这里烤一会儿。”维利斯托夫夫人招呼他到壁炉边，很快伊利亚端了碗热腾腾的红菜汤出来，舀了一勺想喂他，随即想起来妈妈就在旁边，于是转了个方向喂进自己嘴里：“真怀念这个味道。”

　　“伊留什卡，你怎么能吃客人的食物？”夫人责怪道，对赵楼宴道：“我再去给你端一碗。”

　　“谢谢您。”

　　当她的身影消失在厨房后，伊利亚迅速倾上身吻了上来，有点奇怪的蔬菜味道被送进他的嘴里。赵楼宴眨眨眼，在看到他的妈妈的身影之前对方已经迅速退回了安全距离。

　　“你去看过爷爷奶奶了吗？”维利斯托夫夫人的笑脸在面对自己儿子时立刻带上几分严肃：“你旁边就是椅子，不要像小狗一样蹲在地上。”

　　赵楼宴笑呵呵地看着他们，一碗热汤入腹，四肢百骸都跟着活络开来。伊利亚迫不及待地站起来催他：“来，我带你参观我们的房间。”

　　赵楼宴嗯了一声也站起来跟着他上楼，伊利亚的房间半年没有人住了，但是里面仍然打扫得很干净，床褥一看就是换了新的。

　　赵楼宴看到挂在门背后的猎枪，感兴趣地拿下来仔细研究。

　　“我小时候经常跟着父亲去后面林子里打猎，你以前用过枪吗？”伊利亚找出几枚子弹给他看：“这个大的是霰弹，用的时候要小心不要伤到猎物周围的人。等春天到了，我们可以去用它去打猎。像这样……”他从背后越过赵楼宴的身体，一手把住枪管，一手握住赵楼宴勾在扳机上的手指，对着挂在墙上的的一副靶子道：“枪身侧一点，视线停留在目标物上面一点的位置。”

　　尽管猎枪并没有上膛，赵楼宴还是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他感觉手指被施压了一股力道，随即带动扳机，枪膛里随之发出清晰的咔嗒一声，仿佛有一颗看不见的子弹自枪□□了出去。

　　“什么都没打中。”赵楼宴玩笑着转过头，正好对上那双冰蓝色眼睛。伊利亚将他揽进自己的臂弯，下巴上冒出的胡茬摩擦着他的额头道：“怎么没有，你明明打中了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