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甜蜜孤独的野兽》已是深秋

25、第 25 章

　　一到周末，赵楼宴就会心情愉快，因为这意味着可以和伊利亚整天整夜地待在一起。他从礼拜五开始脸上就一直带着笑，笑得连托兰都看不下去了。

　　“不就是去见伊利亚吗，至于笑这么恶心，天天见他你也不嫌烦。”托兰的话遭来一个白眼，赵楼宴哼道：“你也天天见我，嫌烦吗？”他本来想说克劳迪娅，但转念一想那不是暴露了自己和伊利亚的关系。

　　“烦。”托兰想都不想，而且还有点委屈，“尤其你还天天抢我的被子。”

　　“你以为我想盖你的臭被子。”赵楼宴啧道。这两天不知道为什么天花板接连漏水，他的床正好遭了秧，大冬天的他又不可能打地铺，就只能勉为其难和托兰凑活睡一床了。

　　“是谁大半夜跟八爪鱼似地扒着我不放，害得我也一起滚到地上，居然还敢烦我。”赵楼宴对他的睡相唾之以鼻，“不过你放心，反正我过两天就搬回家住了。”

　　“楼管已经叫人来修了，你就不能忍两天，哪来的少爷脾气。”托兰是能不回家绝不回的，因此义正言辞地要求对方也留下来，不然长夜漫漫他要对着谁消遣日子。他想了想又改口道：“要不我也去你家，反正你的床也很大。”

　　“行啊，先把房租付了。”

　　“你……”

　　两人又要吵起来的时候忽然有人敲了敲门。

　　他们的宿舍门自从被双胞胎连续撞坏两回后就常年不关了，而会这么礼貌敲门的人只有一个。

　　两人同时望向门口，果然看见伊利亚站在那里，微笑着向两人打招呼：“晚上好。”

　　赵楼宴不再恋战，拿了钥匙钱包道：“走吧。”

　　距离晚餐时间还早，两人决定先去看场电影。电影院的外墙上悬挂着正在上映的海报，两人对着一片爱情电影沉默了半晌，最后挑了一部战争片。买票的时候卖票的女士多看了他们一眼，脸上的表情显然易见：两个大男人一起看电影真是够怪的了，如果看的还是爱情片他简直是不打自招。两人验过票后轻手轻脚地进入放映室，里面的人稀稀落落，屏幕上已经开始播放黑白的画面。

　　赵楼宴摸着黑上楼梯，黑暗似乎成了一个合理的借口，可以让伊利亚紧紧握住他的手。两人找到位置落座，当荧幕上出现第一个人物的时候从刚才就没怎么说话的伊利亚冷不防问道：

　　“你晚上和托兰一起睡？”

　　啊？赵楼宴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对方在在意什么，心下怀疑他刚才在门外站了多久，嘴上解释道：“嗯，我的床被水淹了，只能将就一下。”

　　伊利亚闷闷地看他一眼，既不想他挨冻又不想他和别人一张床，内心分外纠结。赵楼宴看着他的表情不由乐了，问：“你在吃醋？”

　　伊利亚撇了撇嘴：“他是个男的。”他知道对方跟托兰不会有什么，但一想到那个画面整个人都要气坏了，天知道他刚才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能忍住不扑上去把托兰暴打一顿。

　　“伊利亚，你是不是想……”电影里响起一阵枪林弹雨，轰隆隆盖过了他的声音。

　　“你说什么？”伊利亚凑到他嘴边问。

　　赵楼宴顿了顿，刚刚的勇气一瞬间就消失了，那句话怎么都无法再问出口，过了一会儿道：“算了，没什么。”

　　伊利亚没说什么，对赵楼宴笑了笑又亲了亲他的脸，随即悄悄握住了他的手，直到电影结束都没放开。

　　太狡猾了，赵楼宴想，他挑的位置四周一个人都没有。

　　电影的结局究竟是谁赢了，赵楼宴没在意，当伊利亚意犹未尽地跟他讲里面的哪种武器是最先进的型号时他一点都记不起是什么模样，但仅仅是伊利亚在他耳边不停说话的声音就让赵楼宴觉得很快乐。

　　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天刚刚擦黑，两人紧挨着走在街上，伊利亚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风衣口袋里，不仔细的话并看不出来这亲密的动作。

　　“晚饭去我家吃吧。”好半晌后，赵楼宴轻声道：“今天别走了。”

　　他的声音仿佛一阵微风擦过伊利亚的耳廓，轻得像是幻觉。看着对方难得的几乎要把脸埋进围巾里的羞涩眼神，他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回答的音量大得自己都吓了一跳：“好！”

　　四周纷纷投来好奇疑惑的视线，赵楼宴顿了顿，藏在衣服里的手热得发烫。

　　因为赵楼宴礼拜五回家已经成了惯例，秀秀早就准备好了饭菜，等他们一回家便一样一样摆上餐桌，糖醋排骨，清炒藕片，银杏菜心，桂花蜜，香气勾得两人一进门就开始咽口水。

　　“二少爷，维利斯托夫先生，快来坐。”秀秀端出一盆热气腾腾的肉汤：“今天买的蹄髈，炖了一下午了，饭还没好，你们先喝一点。”她打开盖子给每人盛了一碗。汤炖得发白，里面放了枸杞花生红枣和人参，肉炖得软烂，像嫩豆腐一样入口即化。

　　两人坐下来，伊利亚对她道：“就叫我伊利亚吧。”

　　“那不行，我们得尊重客人。”

　　“那你叫他伊利亚同志。”赵楼宴笑道。

　　赵家全家秉承南方人的喜好，一个赛一个地嗜甜。赵楼宴小时候贪吃糖果害过牙疼，从此心有余悸，因此是最为克制的一个。

　　伊利亚出生在严寒之地，因此对高热量的食物向来来者不拒，悄无声息就喝掉了三碗。

　　赵楼宴忽然想起还没看见赵楼月，问道：“小姐呢？”

　　“小姐说今天住在温小姐家不回来了。”

　　赵楼宴皱皱眉，他是从来不允许楼月夜不归宿的，而且连说都不和他说一声，自己是不是管得太宽松了，自从出国后楼月就越来越不像话，明天一定要好好教训她一顿。

　　赵楼宴乱七八糟地想着，磨了半天其实并没有吃几口。他看着桌上的菜三下五除二统统跑进伊利亚的肚子看得心惊肉跳，感觉自己仿佛也成了其中一盘菜，很快就会被他拆吃入腹。

　　“二少爷，我给您倒酒。”光义殷勤地替他斟满一杯。

　　“你们也一起吃吧。”赵楼宴道，好像多个人自己就能安全一点似的。他总算知道为什么古人成亲时要行合卺之礼，他现在急需酒精来壮胆。

　　一顿饭吃得再磨蹭也总有结束的时候。赵楼宴两手抱着一杯热茶和伊利亚一人一头窝在沙发里。赵楼宴并不怎么怕冷，但一到冬天手脚总是不小心就会生出冻疮，那种又痛又痒的滋味光想一想就心有余悸。秀秀照例先去把卧室里的壁炉烧起来，半小时后道：“二少爷，进屋里去吧，里面现在热烘烘的。”

　　“嗯。”赵楼宴站起来，故作镇定地上楼，伊利亚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感觉像是在猎人眼皮底下走进陷阱里似的。

　　“进来吧。”他脱掉鞋子进去，厚实的地毯踩上去很暖和。没想到一关门对方就立刻将他反身压到门上，微甜的蜂蜜味顺着舌头侵入他的口腔。赵楼宴使劲推开他，急声道：“等等，我还没洗……”

　　伊利亚的手臂像两道铁钳箍住了赵楼宴的腰，咬了下他的耳尖沉声道：“我忍不住了，我一晚上都在想着这一刻。”

　　赵楼宴一下子懵了，随即身体一轻，下一秒被抱起来放到了床上。

　　伊利亚压上来，和他眼睛对着眼睛，鼻尖对着鼻尖，像在下最后通牒道：“一旦开始的话我就不会停了。”

　　赵楼宴忍不住发起抖来，喉头滚了滚，随即闭起眼睛仰头继续刚才的吻，几不可闻道：“随你想怎么做。”

　　他也想要他，想要他的一切，渴望和伊利亚变得更加亲密，变成全世界最为亲密的那种关系。当这种渴望得到更为强烈的回应时，赵楼宴选择相信对方。

　　相信个鬼！

　　第二天早上，赵楼宴躲在被子里狠狠地想。他本来以为是这样，结果居然是那样，虽然之前多少也去了解了一点，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人种问题。跟伊利亚比起来，自己简直像没发育的毛孩子。赵楼宴简直不想承认昨晚上痛得哭出来的那个人是自己。

　　“眼睛还是有点肿。”伊利亚去打了湿毛巾，然后回到床上小心翼翼地轻轻敷在他的眼睛上。赵楼宴的脑袋靠在伊利亚的胸膛上，因为挪动牵扯到了痛处，忍不住痛哼了一声。

　　“我下次轻一点，第一次都是有点痛的，以后习惯就——”

　　“闭嘴！”赵楼宴红着脸喝止。现在道歉管什么用，倒是在他求饶的时候收手啊。

　　伊利亚的脸皮一夜之间厚了几尺，挨了骂照样笑眯眯地按完手脚按腰背，使劲浑身解数地讨好。

　　“早知道是这样……”浑身酸痛的赵楼宴咬牙切齿地想放几句狠话却又羞于启齿。他真的快痛死了，浑身像被拆成了好几段，哪一块都不像是自己的。

　　“还是很疼吗？”过了一会儿伊利亚问。赵楼宴唔了一声：“疼。”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凌乱的被子底下有点点血红，瞬间呆住了。

　　伊利亚见他忽然不说话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下子也白了嘴唇，紧张地要查看伤口：“我们去医院吧。”

　　赵楼宴使劲捂着裤子：“那边柜子里有医药箱，擦点药就好。”

　　伊利亚这下是真的自责了，两人也顾不上羞涩，取了伤药仔仔细细擦好了。赵楼宴看他紧张得鼻尖上都是汗，安慰道：“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伊利亚一下子紧紧抱住他，在他耳边道：“我爱你。”

　　赵楼宴被突然的告白愣住，一颗心化成了像暖阳下的融雪，说出那几个字忽然变成了世界上最艰难的事情，满腔情意融化在唇齿间，最后细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结果那天之后赵楼宴一个礼拜能好好走路，伊利亚既内疚又心疼，没敢告诉他其实那一次自己连一半的劲都没舍得用，他怕一说出来对方真的再也不肯让他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