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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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赵楼宴居然真的就那么睡着了，也不知道伊利亚是什么时候走的。他揉了揉眼睛准备起床上课，托兰已经在洗漱间心情愉快地哼着歌晨浴，看样子昨晚上应该进展不错。
“托兰，你好了没有？”赵楼宴敲敲门，里面的水声渐息，托兰回道：“我在穿裤子。”
赵楼宴揉了揉眼睛先去打开窗户，昨日还酷热难耐的阳光似乎一夜之间就失去了灼热的力量。他做了个深呼吸，一低头看见昨天桌上放着的那一枝花，经过一夜已经失去鲜艳欲滴的红色。赵楼宴拿起来凑到眼前，花瓣上半透明的脉络在日光中清晰可见。
赵楼宴想到伊利亚的脸嘴角不由扬起来，然后将干枯的花瓣摘了一片下来，夹进了诗集里。
托兰终于用完了浴室，赵楼宴慢条斯理地把自己收拾整齐，看了眼还在折腾头发的托兰道：“我先去教室了。”
“我马上好，我们等下一起走。”托兰最后随便捋了把头发散在肩头，三两步滑过来搂住赵楼宴的肩膀推着他走，开始反过来催他：“快快快，我有东西给你看。”
赵楼宴无奈道：“时间不够了，别玩了。”
“我保证不会迟到。”
两人跑下楼，托兰道：“等等。”然后消失在楼梯里间，再出来时他身边多了一辆自行车。
“昨天克劳迪娅就坐在这个位置，吹着夜风，双手环抱着我的腰。”托兰得意洋洋地拍拍后座：“上来吧。”
赵楼宴印象里可不记得托兰会骑车，有些怀疑地瞥他一眼：“你行不行啊。”说着便坐了上去。
自行车明显地一沉，然后摇摇晃晃地驶上路面，赵楼宴眼看着速度越来越快跟着胆战心惊。他牢牢抓住车凳免得自己下一秒飞出去，默默佩服克劳迪娅敢坐上去的勇气。
“托兰，要来不及了。”上课的音乐声响起了前奏，赵楼宴在生命威胁和课堂考勤之间挣扎半晌后决定选择后者，托兰闻言立刻加速，车子左右摇晃得变本加厉，然后忽然骑进一条小路道：“我们抄小道。”
当他决定改走那条所谓的捷径时，托兰一点也不意外地撞到了人。
“啊！”
赵楼宴感觉车猛地一震，耳边随之传来两道惊叫声，他们连人带车翻倒在地，轮胎哗啦啦的翻转声渐渐停下来。
“见鬼……”托兰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赵楼宴虽然快了一步跳下车，但也没比托兰好到哪里去。他睁开眼，发现倒在地上的车还有一辆，那辆的车篮里淅淅沥沥地洒了一地牛奶，被他们撞到的人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托兰。”赵楼宴叫道，两人紧张地跑过去查看，托兰小心地托着他的头转过来，发现这是个不大的少年，看上去顶多只有十二三岁。
“孩子，醒醒。”托兰叫了好几声，但少年似乎晕过去了。他一把将少年抱起来对赵楼宴道：“我们先送他去医院。”
赵楼宴已经把两辆车都扶起来停好，闻言点头道：“我去路口拦车。”
“我的牛奶……”这时少年晕晕乎乎地醒过来，看到托兰的脸后像只兔子一样一下子蹦到地上，瞪大眼睛呆呆看着满地的牛奶说不出话。
少年应该是早上出来送牛奶赚钱的，结果被他们两个搞砸了。
“这……我可以赔你。”托兰尴尬地碰了碰赵楼宴：“你带钱没，我回去还你。”
“没有。”谁上课会带钱？赵楼宴瞥他一眼。
少年像是快要哭出来了，托兰顿时手足无措起来，他对小孩子最没辙了。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嘉德尔，先生。”少年吸了吸鼻子，一双棕色的眼睛满是湿气。
“好的，嘉德尔，我很抱歉我弄洒了你的牛奶。”托兰难得一脸认真，“我一定会赔偿你的，可以告诉我你的地址吗？我一下课就去找你。”
嘉德尔不吱声，有些警惕地打量两人。托兰让他看自己和赵楼宴的校服：“我们是巴黎大学的学生，或者你来找我们也行。”
嘉德尔来回看两人的校徽，终于打消了疑虑，但仍然伤心道：“可是牛奶怎么办？顾客们还在等。”
“这个好办，你去告诉他们今天的事情，如果他们愿意谅解明天就多给每人一袋牛奶，钱我来付。”托兰边说边把宿舍地址给他，赵楼宴在旁边道：“给地址有什么用，除了半夜你什么时候在宿舍？”
托兰想了想，对嘉德尔道：“也对，还是我去找你吧。”
嘉德尔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道：“你跟我一起去和顾客说明，不然他们不会信我。”
“没问题。”托兰含着那张写有地址的纸片用手指弹了弹，对嘉德尔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嘉德尔只好把地址给他，最后托兰决定骑嘉德尔的车送他回去，赵楼宴骑托兰的车子先回学校。
这节课他们理所当然得迟到了，两人被点名进办公室训了一个中午，顺带比别人多了一倍作业，出来时赵楼宴已经在心里问候了托兰一百八十遍，结果那家伙居然三十六计走为上，还没等赵楼宴开口就迅速逃之夭夭。
赵楼宴眼睁睁看他溜之大吉，心想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想想要写的论文拜托兰所赐从一篇变成了三篇，不由又头痛地叹了口气。
用过午餐后赵楼宴就去了学生会办公室，格莱特看到他有点惊讶，因为今天并不是他值班，房间里也只有三两个人。
“我来找资料。”赵楼宴解释道，格莱特点点头，道：“门开着，自己进去吧。”
“谢谢。”赵楼宴推开门，走进里间的书籍室。这个书籍室据说是格莱特家里捐献的，他想要的稀有书籍都可以在这里的书架上找到。比起图书馆赵楼宴更喜欢这里僻静的环境，以及充足的阳光和风，而且没有人会来打扰。
赵楼宴不知不觉就呆了一个下午，论文也大致有了眉目。
还剩最后一点内容了。他松了口气，揉揉酸痛的脖子和手腕起身去找想要的书籍，忽然听见轻微的翻书声，他转过头，发现格莱特也在看书。格莱特是会长，他似乎每天都花相当长的时间呆在这里，学生会的事情比他想象的要繁琐复杂得多。
对方发现他的目光，随口问道：“你的论文是关于俄国文学的？”
“嗯。”他们面前一排都是俄罗斯文学家的作品，因为这里的书籍不外借，他得在这里做好笔记再回去整理出来。
“我还以为你会对欧洲文学更感兴趣。”格莱特淡淡道。
“嗯？”赵楼宴疑惑地看向他，但对方似乎已经失去了聊天的兴趣不再回答。
赵楼宴也不是个健谈的人，虽然他们之前有过不愉快但不可否认格莱特是个非常优秀的人，而且对方也已经道歉过，赵楼宴希望两人能抛开对彼此的偏见成为朋友。
“只是最近才有兴趣，暴雪和森林所孕育出的文化难道没有吸引力吗？”赵楼宴眼说完睛一亮，终于找到了想要的书。
“你是说那群原始粗鲁、努力端着红酒学习法语装上流社会的野蛮人？”格莱特刻薄的形容让赵楼宴没来由地生气，讽刺道：“真像法国人会说的话。”
格莱特愣了下，道：“抱歉，我忘了你们的祖国现在情比金坚。”
他的表情甚至看不出是否是在开玩笑，那种冰冷的神情就算夸奖都会让人觉得是在讽刺。
外面的天空暗沉沉的好像要下雨，室内也变得格外闷涩。赵楼宴松了松领口，收起纸笔打算回宿舍。外间的办公室没开灯，人也都走光了。他转了转门把，忽然发现门打不开了。
“格莱特，你有钥匙吗？”赵楼宴试了好几下无果后转头问道。
“怎么了？”格莱特也走出来问道。
“门打不开。”
他也过来试了试，道：“大概是谁以为没人就把门锁了，这门是反锁的，从里面无法打开。”格莱特的话音刚落外面就下起倾盆大雨，一声雷响跟着闪电猛然炸开，屋里霎时暗得伸手不见五指。
赵楼宴走到门边不停开灯关灯，希望有人注意到这里的异常，但反复数次后电灯就没再亮起来。
黑暗中格莱特的那双绿眼睛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他，赵楼宴泄气道：“跳电了。”
雨点劈啪作响砸在窗玻璃上，世界正在经受一场暴雨的洗礼。赵楼宴索性坐回沙发上，却不小心碰到胳膊上的擦伤而忍不住唔了一声。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看来以后得看看黄历再出门了。赵楼宴心道，随即看见格莱特在抽屉里翻找着什么，没一会儿嚓地一声亮起一团火苗，一根蜡烛照亮了他的脸。
“只能在这里过一晚了。”格莱特无比平静地坐下来开始看书，余光注意到他的手肘，道：“柜子里有医药箱。”
“谢谢，格莱特。”但赵楼宴一点都不想动弹，听着格莱特的翻书声正昏昏欲睡时对方冷不丁道：“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可以直接叫我多利安。”但说是这么说，对方却一眼也没看他。赵楼宴困得要死，没一会儿就发出轻轻的呼声。格莱特手里的动作一顿，看着他出神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继续工作。
半夜的时候赵楼宴忽然饿醒了，他坐起来，胃里像在灼烧般难受。
雨已经停了，月光照得四周影影幢幢，视线也变得清晰许多。
还是没人来开门。赵楼宴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腹部，办公室里除了水也没有食物。他来回走了几步，指望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忽然脚踢到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发现一只药箱放在了沙发边上，而格莱特正趴在桌子上熟睡，大概是在他睡觉时放在这儿的。
既然拿了为什么不叫醒他？赵楼宴失笑，随即借着夜光替自己还在渗血的伤口消毒包扎，弄好后就又眼皮沉重地睡了过去。
那天直到值早班的学生过来开门，赵楼宴和格莱特才得以重获自由，第二天学生会办公室就换了一把无法反锁的门锁。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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