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love & peace（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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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莲娜描述三十区的时候，表情却并没有因为不满巨大的不公而呈现出丝毫愤怒，仿佛只是在陈述一见事不关己的东西，比如天气很晴朗要涂防晒霜不然会变黑之类的话。
但是目光中所蕴含的阴郁却愈发明显。
这种矛盾感让我情不自禁地问道：“你去过三十区了？”
伊莲娜低声笑了起来，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有时候想知道真相，必须要亲眼看到才行，虽说眼见不一定为实，但至少比传言中的可靠。”
今天她并没有再让我进行潜入梦境的训练，而是给我看了一份地图，是三十个区的平面地图，只是还缺少了个别区域的具体情况，其中包括二十九和三十区，想来那种混乱的地方十分难以进入并进行调查。
“看到这些阴影区了吗？”伊莲娜指给我看，“这就是地下沉睡区域，建立在附近的三区、四区、五区和六区，你知道这些区域为什么距离永恒之城核心地带这么近吗？”
我摇了摇头，其实我原先一直以为既然是后十一区的市民被筛选，那么他们应该被放置在远离城中心的地带安静等死。我从地下坟场被运送到地面的记忆是缺失的，自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跨过区域的分界线抵达松门生物科技公司。
“因为那台超级计算机，控制梦境的中心就在松门生物科技公司的总部。”伊莲娜说，“这么做虽然加大了被那几个区域市民发现的风险，但是缩短了与中心的距离实际上也就减小了资源负担，而且沉睡区的防备并不很严，进入的难度并不是很大，最困难的是接近松门生物科技公司的超级计算机。”
“但是那次入侵我的梦境是怎么办到的？”我问。
“我们付出了很多代价。”伊莲娜说，她拍了拍我的背，仿佛在安慰我，“松门有我们的人，并且以三区的暴乱作为掩护……所以你应该知道你对我们有多么重要。”
她的话无形中给我增添了不少压力。
我迟疑地问道：“那……什么时候开始救出工程师？”
伊莲娜一个旋身坐到了桌子上：“现在还没到时候，这是最后的准备阶段。”她朝我眨了眨眼睛。
我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然后继续研究地图，看着那四块阴影区。
“那个工程师在哪里？”我问。
“这儿。”伊莲娜的手指了指三区的角落，“这里算是戒备最严的。”
“救了他，有事么特别的原因吗？”我抬头看着她。
伊莲娜歪着头，好像对我的问话十分奇怪，她光/裸的小腿靠着桌子，悠闲地摇晃着：“当然是为了让所有沉睡的人快速苏醒了。”
她张开双臂，表情带着微微的兴奋，脸语速都变快了：“想象一下，让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苏醒，这时候炸开地面——轰——”
她模仿着爆炸的声音，眼睛也随之瞪大了，仿佛已经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所有那些死乞白赖活着的——享受着绝大多数资源吃得像个肥猪一样的愚民们，看到他们脚下的世界——他们的反应，真是会让人愉快呢。”
伊莲娜捧着自己的脸，仿佛已经真正看到了那副她自己脑补的场景。
我默默地低下头，又盯着地图看了好一会儿：“我妈妈在哪个区域？”
“什么？”
“陆园岛说会帮我母亲出来，他有没有调查过我母亲所在的地方？”我想我应该是把话都说清楚了。
“他没跟我说过有关你母亲的信息，”伊莲娜耸了耸肩，语气仿佛毫不在意，“现在的优先级任务是救出哈罗德，毕竟所有苏醒的人都是我们的后备军，他们的人数接近二十万，绝对不能忽略。”
“但是救出哈罗德，很可能会被发现，五大家族不可能不知道哈罗德的价值，一旦被发现他已经逃离了，其他沉睡的人会有被处死的可能。”
我的大脑乱七八糟，竭力理清其中的关系，始终觉得陆园岛计划中有某个环节很不对劲，但是具体却说不出什么。
“五大家族能达到某个共同的决定是件耗时又费力的事，”伊莲娜显得很自信的样子，她甚至拍了拍我的头，用前辈的语气道，“这会给我们行动增加很多空间，你不要瞎想了，陆园岛既然答应了你，一定会让你和你母亲见面的。”
虽然她做出了保证，但我依旧不能十分确认。
然而同她争辩却没有意义了，我只能把注意力全部放到地图上，不知为什么，自从苏醒之后，我的记忆水平大大超越了预期，我能记住所有自己走过的地方、见过的人，甚至看过的书也能清晰地记住许多片段，仿佛眼睛变成了相机，将所有经历过的事情都以图片的形式记录下来存储在大脑里。
我发现地图上面还画着线，并不是公路的颜色，而是红色、蓝色和黄色，像是轨道。
“这是什么？铁路？”我直接问伊莲娜。
“轻轨。”伊莲娜说，“梅耶集团建造的。”
数条轻轨将所有区域都连接了起来，贯穿了整座永恒之城，其中黄色的线路只存在于一区和二区，且都被隔离开。
“黄色的线是地铁吗？”我猜测道。
“是啊，地铁真是一个美好的交通工具。”伊莲娜哼了哼，“极大方便了一区二区市民的生活——”
她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巨响突然从地底传来，地面骤然晃动了一下，连带着书店都抖了抖，石灰簌簌下落，我扶着桌子站稳了身子，感觉脸上被溅的全是灰。
“怎么了？”抹了一把脸，我有些搞不清状况，还以为是发生了地震，但是那声音却又不太像。
此时伊莲娜已经飞快窜出了书店。
我跟着她跑了出去，发现街道上大部分人都一脸茫然地站着，没有人清楚发生了什么，而伊莲娜面色凝重地盯着地面好一会儿，忽然说：“是地铁爆炸。”
我感觉脑子已经跟不上她的节奏，还没说话，她便已经朝着街道上的地铁口狂奔而去。
“哎，等等——”我连忙把腿跟上去。
“你别过来，”伊莲娜大喊道，“待在外面，我进去去看一下情况。”
“但是——”
“离这里远一点，如果是人为的爆炸，可能不止这一次。”她皱着眉飞快地解释，“我先下去查看一下情况，马上回来。”
说完她便跑入了地下的站台，好像完全不顾自己安全的样子。
我呆呆地站在地铁道口，这时候有人从里面跑了出来，模样慌张而惊恐，一边嚎叫着“快跑啊爆炸了！”，所有人都跟着惊慌失措了起来。
有人在打电话，还有几个人往里面跑，大概是想看一下这难遇的场景。
然而紧接着又是一声爆炸声从地下传来，比之前一次更加接近，我被震得跌倒在了地上，耳鸣伴随着头痛，这时候眼前的情景又模糊了起来，我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接受潜入梦境的训练，在不列颠空战前期的轰炸中，那种沸腾的气流仿佛还在皮肤上扑腾尖啸着。我捂着脑袋，下意识地看向地面，那里已经出现了龟裂的纹理。
第二次更加猛烈的爆炸让街道上所有人都愣住了，很多人回过神后都立即朝远离地铁道口的方向狂奔，唯恐下一波爆炸会危及自己。
而我伸长脖子，想仔细看清楚下方的情况，但是从地面朝下望去，里头只有灰蒙蒙一片，更远处是漆黑色，应该是第二波爆炸切断了电源。还有人不断往外跑，很多都受了轻伤。
“伊莲娜！”我焦急地大喊着她的名字，虽然明知这丝毫不管用。
我掏出手机，拨打她的号码，却只能听到那冰冷的女声重复着“该用户不在服务区”。
“下面情况怎么样了？”我拉住一个捂着流血额头的男子问道。
“一片混乱，”他摇着头道，似乎急着想离开这里，“没有光线，什么都看不清……根本出不来……”
在我还想再多打听一点的时候，男子便已挣脱开匆匆走掉了。
我听见消防车和救护车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前头还有几辆军用卡车，卡车上出来许多穿着黑色制服的人，为首的我见过，是桑切斯家族的卡拉汉。
卡拉汉大概是充当指挥官一样的角色，他指示着其他人将这里的地铁口附近围上隔离带，然后将无关人员清出隔离带包围的地段。
好在他并没有空闲理会我，在发现我的时候挥手示意我离开地铁道口。
“我在等我的朋友，”我艰难地解释道，“她之前下去了……”
“在炸弹还没确认全部解除的时候，你最好站到旁边去。”卡拉汉命令道。
我注意到全副武装的消防员和拆弹专家正准备往站台里走，而下方的供电系统显然恢复了，灯光再次亮了起来。
“我跟着他们进去吧，”我小声道，“我必须得找到我的朋友。”
“走开，别让我逮捕你。”卡拉汉格外不耐烦，他直接拎起我，将我推到了隔离带外，然后他转身和另外几人交谈着什么，不一会儿，也带上了防毒面具，进入了地铁口。
我站在路边，焦虑地直打转，此时距伊莲娜进入地铁站台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她丝毫没有消息，又经过了第二次爆炸，幸存的几率令人不敢想象。
就在我几乎准备冲开面前的包围进入地铁站的时候，一群消防员抬着担架出来了。
我踮起脚尖，越过其他人的头顶，看到那躺在担架上的是个老头子，他半个身体血肉模糊，已经没有了生命的迹象。
但是当视线移到他的脸孔的时候，我怔住了，意识到自己也见过这个人。
那是罗德里戈家族的首领，佩恩罗德里戈。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love & peace（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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