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相约一百年》王仁昊

18、第 18 章

　　火车站的形式拥挤的一片大好，广场上的椅子每一秒都发挥着它作为椅子的作用。硕大的电视威严的矗立在中央，反复的播放着这个城市的风貌。来来往往的人群，有的懒懒散散，有的精神百倍。售票窗口老长的队伍，让人想起一九四二的逃荒。周围数不清的饭庄，老板站在门口很是娴熟的拉客。
　　吴林同林叔在广场边缘一棵大榕树下面坐着，旁边还有跟他们一样离家的人，正在剥着从家里带来的煮鸡蛋。
　　吴林好奇的打量着川流不息的人群，跟车站周围的环境，像是一个侦探正在寻找着可疑的蛛丝马迹。
　　不多时候，吴爸爸回来了，手里提着满满一大包东西，向他们走来。把东西放到吴林的面前，同样席地靠着树干坐下。紧接着就开始不放心的叮嘱他，要听话，找到工作要好好干之类的。到觉得嘱咐得差不多了，又开始麻烦老林帮忙照管自己这不争气的孩子。
　　吴林什么都没有说，他本是不想听到这些的，可架不住有人要说。无奈之下，他打开了父亲提回来的那个塑料袋，好让自己看起来不再是无所事事的样子。
　　里并没有太多东西，几盒桶装方便面就把塑料袋撑得鼓鼓的，剩下的就是几瓶纯净水跟两包瓜子。
　　被贬的一文不值得吴林忽然想找点事做，虽然他不知道到底该做些什么，但至少那样肯定要好过听别人讨论着自己。最后，他跟父亲和林叔打过招呼，决定四处转悠转悠。
　　吴林顿感解脱，同时也清楚的打量了这个车站。
　　广场的边缘用一排石头做的大圆球与公路隔开，公路沿着广场的边缘形成九十度直角，一边比较宽的公路边停着几辆公交车，形成了这个小县城中一个很有必要的汽车站。另一边密密麻麻的停满了出租车，有的为了显示服务周到，看到有人往那个方向，就立马开着车门迎接，也不管人家是究竟是要做什么。
　　车站周围的建筑大多偏矮，经营的行业也就那么几种，无非就是超市，饭店，网吧，那一类比较具有诱惑的行当。
　　吴林不时的看向车站那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大钟，害怕一不小心错过上车的时间。看到时间已经差不多，就开始往那棵榕树走去。
　　吴爸爸与老林还在天南地北的扯着闲篇，在看到吴林回来后，不约而同的看了看时间。
　　然后又扯了几句，老林说:“就这样吧，我们现在可以进候车室了。”
　　“好吧！”吴爸爸提起塑料袋递到吴林手中，趁着这最后的时刻又嘱咐了他一遍，然后像是惯性一样又麻烦着老林。
　　吴爸爸的身影很快的就被人群掩盖，彼此在彼此的眼中消失，只留下无尽的沉重。
　　候车室的人群窜动密度远大于外面，像是开了免费的暖气。
　　吴林在一个较为偏僻的夹缝找到了一个被人忽略的位置，将行囊放在身前的地板，就好奇的打量着这一个新的世界。
　　左边是几个商品店，不过因为价钱的原因并没有多少人光顾。右边的角落写着吸烟区几个大字，几个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人在那里吞云吐雾。几乎每个柱子上都有一个或几个液晶电视，播放着看起来无限遥远的画面。正前方是几个液晶屏幕，上面的内容是某某列车某某时间发车某某站台的逃荒计划表。
　　一览无余的候车室被环顾差不多后，吴林的思绪不自觉的回到对未来的期盼上。也许是上天的眷顾，在这样一个吵杂的环境，想什么都是徒劳，也更容易看清现实。
　　几岁大的孩子在椅子跟椅子的间距中来回疯跑，不时的还大声喊叫几声。有些还在吃奶的婴儿，也非常适时的哭起来，让原本吵杂的空间变得有些疯狂。
　　不过这些在吴林看来都没什么，要说最应该难过的还是那些在埋头吃东西的朋友，特别是方便面。偶尔那么几个不是很遵守规则的人坐在原地就开始吸烟，工业废气在相对封闭的候车室经久不散，盘旋在那些正在吃或者正准备吃的东西上面，营造了一种热气腾腾的错觉。
　　如果说火车站汇聚了所有得三教九流，那候车室绝对是他们活动的中心地带。二氧化碳产生的暖气，烟雾缭绕的天空，免费的电视播放的美得太遥远的画面，是应该被人所向往的。
　　不过这些还不算完，当液晶屏幕上的内容变成正在检票几的字后，人群就本能的骚动起来，意味着逃荒的正式开始。
　　年轻的人还相对好些，懒惰的思想驱使他们不会带上过多的行李，能出淤泥而不染的保持站着前进。然而人到中年就不一样了，挂在嘴边的家庭和社会的责任压得他们已经不能直立行走，抗着一个比自己身体还大的包裹，在人群里面钻来钻去。
　　每件事情都是有利就有弊，这个道理在这里体现的淋漓精致。
　　站着的年轻人发现挤来挤去也挤不过那一个硕大的包裹，最后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只看得见包裹和两条腿的不明物体用罕见的速度往前。
　　这期间也产生了一些公愤，有几个哥们儿抱着对社会尽责，维持道路通畅等英勇想法，壮烈的用自己的身躯抵挡飞驰而来的不明物体。
　　可结果往往是惨烈的，亘古未变的规律不是光靠几块障碍就能阻止的，枪打出头鸟虽然不太好听，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就在那几个哥们儿捂着脑袋整出叫声的时候，不明物体以更快的速度消失在转角。惨叫过后那几个英勇的哥们儿摸摸自己脑袋，确保没什么牺牲后狠狠的往地下呸了一声，嘴里还念念有词，估计是正在发誓这辈子在也不做出头鸟了。
　　吴林一直默默的看着这一幕，觉得很是恐怖。或许是真真切切在自己眼前的缘故，感觉比一九四二的逃荒更加可怕。
　　同时他也觉得有些好笑，为那几个哥们儿给予精神的支持，感叹想要发扬中华民族大无畏的牺牲精神就得指着这样的哥们儿。
　　吴林不禁转头看向电视偶尔闪过的列车画面，里面不定时的出现和谐，速度，腾飞等一系列强大的词藻，让他产生了这样的怀疑。和谐应该就是融合了所有得三教九流，速度会不会是被挤出来的，腾飞是不是就是被挤飞了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