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四十八章 安京里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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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十日就传遍华夏九州的消息，如雷霆般忽然震得五国哗然，寒食已至，清明将来，却没有一人还能专心致志的等待祭祖的日子。
十七年前以独特方式声名大噪魏国的孟少枭，以她意想不到的方式再次声名大噪，只是这次是整个九州，上至老人下至幼童熟的能把她的事背得一清二楚，极尽八卦所能。
甚至九州边外的部族都受到影响，四处探听这个叫孟少枭的人是谁。
已有的历史记载和神话传说里，还未出现过能灭世的人呢。
恸剑阁也因此热闹不少，只因大堂中那张孟少枭坐过的案几不曾被若渔阁主收起，无论是魏国人还是他国人，赶来凑热闹的人总比唾弃害怕的要来得多。
若渔阁主纯美的容颜尽是忧愁，手边放着的精致茶点一动不动，倒是她身后坐着的青年还尚能平静饮茶，吃的小碟空了还没见若渔阁主出声，身子不禁往前凑了凑：“阁主，小子请求的事，不知——”
“你就是不说，我也会为了孟家这么做，魏国现在这般局势，少枭去了山里我自然是放心，可剩下那一家老弱妇孺还不是说让人欺负就欺负了？”若渔阁主叹了一口气，她愁闷的不是般若门追杀孟少枭一行，更不是孟少枭一声不吭被掳走的事——而是十日前那夜，太子领兵逼宫反被魏帝投入大牢的事。
若渔阁主以为，李檀起的脑子一定是被驴踢了。魏帝正值壮年有为，跟他一路杀伐征战的亲兵也是兵强马壮，李檀起若不是脑子被驴踢了，怎么会想去撸魏帝的逆鳞？
魏帝擒获李檀起后，宣称太子感染邪气一病不起，命最好的太医在东宫穿梭不止，外臣都不知太医医治的只是李玥涯，而太子和太子妃一家则同整个东宫官员们秘密关押在大理寺，等局势再稳些，由魏帝亲自审讯。
前几日，太子妃的母族都陆续被绣衣直指抓捕，更别说她的父族孙氏一族情况如何，要不是孟少枭身陷囹圄，单凭她与太子的关系，大理寺一定也少不了孟元帅一家的位置。
若渔阁主思来想去，目光锐利地刺向青年：“太子的事，是不是同你们有关系？”
元叶狄抬头：“师兄与太子的协定，我只知道，却并不知情。”
若渔阁主冷笑几声：“好个天元山！”
“即使师兄和李檀起有什么协定才叛变逼宫，那也是李檀起早有反意，不然我师兄那样不善言辞的人，要如何费尽心思做这些无用于天元山的事？”元叶狄指尖抠着双膝，冷汗一滴滴从背后冒出。面对这个风尘中讨生活的女人，即使与元叶狄的山主师父有所联系，他本也是看不太起的，直至近日单独面对她，才逐渐感受到若渔阁主身上和山主师父一般的压力。
“为什么？自然是为了得到阿枭儿了！”若渔阁主怒喝道，“我能得到李檀起的消息，还得不到阿枭儿在谁手里的消息吗！？现在全天下都知道孟少枭是个祸害，而佛门正在全力剿杀这个祸害，除了你那山主师父亲自下令，还有谁能从般若圣者的手里护下阿枭儿的性命？”
元叶狄低着头，不敢反驳半句。
若渔阁主又叹息道：“这些人若有真本事……哼，樊笼虽只是个笼子，却也是世界之基，阿枭儿要是真能灭世，外面那些人也不会袖手旁观，小和尚自以一时聪明，总归是要栽跟头的。”
元叶狄连连称是，又问：“那阁主何时能将孟家的人换出安京？”
若渔阁主刚刚还是满面愁容，一听元叶狄着急的话，不由莞尔：“我听说你本与阿枭儿是指腹为婚，可阿枭儿没看上，你倒看上人家的小表妹了？”
元叶狄脸颊飘起两抹红色，虽然窘迫，却是毫不掩饰的承认了：“是。”
青年忐忑不安地仰望着若渔阁主，似乎急切的想从她的口中听到一个确实的说法，若渔阁主只是唇角微翘，暧昧不明地笑着，始终没有回答元叶狄的问题。
懵懂少年时，所有的期盼都是美好无垢的，可最终是不是美好无垢，那便因人而异了。
若渔阁主在心里又笑了几番，目光投在街道上一架低调的青色马车上，若她收到的消息不错，那应该是长公主李檀平平常出门的座驾。
她，去过大理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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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马车里坐着的并不止李檀平，还有一个满身狼狈微有异味的青年，把他杂乱的头发和泥脸清理清理，不难看出他是谢道知。
檀平公主穿着华服正襟危坐，视谢道知一身狼狈脏污为无睹，看着他目无焦点的失魂落魄，不禁深深蹙眉，本想数落他几句，可想想自己兄长一家的处境，她也没比谢道知好多少。
“公主，我那些同僚将会怎样？”
檀平公主瞥了谢道知一眼：“好些是发往边关，差一些就是秋后处死吧。”她见谢道知开始抖起来，又说：“你不必担心谢家，陛下还没有对世族下手的意思，若谢家会倒，本宫也不敢亲自去大理寺接你。”
“秋后处死……”谢道知捂住自己的嘴，脑中浮现的却是何笑汝被侩子手劈成两半的笑脸，接着就是自胸口喷涌而出的不甘和痛苦——他刚从十几年的迷茫中找到点儿方向，刚交到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也刚要一展才华和抱负，也刚决定要超过堂兄谢道锦成为辅佐一代明主的千古名臣啊！
不，最后两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下狱前何笑汝说陛下扣下了太子和孟少枭的话，恐怕是早就猜透了。
谢道知冷静思考着，神情由萎靡转向震惊：孟少枭早被确认失踪，那太子殿下唯一能犯下会让陛下把詹事府、甚至整个东宫官员一一扔进大牢的原因，也只有那一个了……太、太子殿下反了？为什么！？
檀平公主微微颔首，算是确认了谢道知震惊的表情：“知道就好，不要多嘴，陛下……父亲他总归还是惦念着父子之情，不会轻易做下决定的。”
听檀平公主这样说，谢道知紧绷十天的神经一松，不禁头一歪便沉沉地睡去。之前，谢道知还在和何笑汝互相安慰鼓励，在狱卒锁着谢道知出去的时候，他们都还以为要被秘密处死，结果却是谢道知先被捞了出去。
谢道知想，无论如何他也都要就何笑汝一命，就算是流放戍边也比秋后处斩来的好啊。
檀平公主默默地拖出薄被给谢道知轻轻盖在身上，掖好被角，与人越好的地方还远着，她此刻十分想叹气，却一声也不敢多出。
去大理寺时，她顺便还去看了李檀起和孙韶。
说来也巧，入狱不过三天，太子妃孙韶便被太医摸出喜脉，魏帝便命檀平公主带上一些孕妇必须的物什去看望长嫂，即使不能放出大理寺，嫡长孙也是嫡长孙。
孙韶与所有关进牢中的人一样，除了神情萎靡些便再无碍。倒是剥了太子冕服的李檀起仍是一副不驯的模样，檀平公主隔着栅栏望着他时，李檀起似乎有什么话想说，直到檀平公主伫到身边再无一人时，才低声说了几句。
檀平公主听不太清，也许李檀起并不想她听的太清，她只捕捉到几个片段：妖邪之军，陛下不父，黑圣石，世外之地，妖王出世。
李檀起说的几个片段，檀平公主一概听不太懂，可那块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奇石头，李檀平却是知道，陛下有次喝醉，她正好在旁伴驾，喝到尽兴时抱着十岁的檀平公主就说过这么一句：“得圣石便可颠覆天下成就无双霸业，寡人有大助力，必得此圣物！到时天下既定，天下男儿由檀平随意挑选，看中哪个寡人便让哪个赘你为夫，可好？”
双眉紧蹙，檀平公主红艳的双唇也紧紧抿起，自那之后无数的魏帝小事被他十三年前的话串联在一起，构成一张庞大的网，仿佛一只从容不迫的蜘蛛等待自投罗网的猎物。
檀平公主按住自己微微颤抖的手，喃喃道：“世外之地，妖邪之王，阿兄叛.变的真正理由恐怕并不是为了那唾手可得的皇位，而是……”
后面的话她不敢说出，即使身前只有一个追随了她二十年的老仆人，檀平公主仍是紧紧的绷着自己的弓弦，而她也必须想想，待太子倒台后，那两个不成器的皇弟为这空出来的太子之位，又该闹成什么天翻地覆的模样了。
她檀平公主，又该在其中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才好？
心思稍定，檀平公主掀开车帘：“阿成，还有多久才到不觉观？”
赶车的中年男人转过头：“禀公主，不过半刻钟便到，可有什么事？”
“无事，今日不必拜访清远道人，直接停在不觉观后第三棵柳树下吧。”
作者有话说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安京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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