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五回 悄喻讽谁人托裙带 过机锋此子性通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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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一只小猫儿，在场诸人并未在意，只商寻脱困之法。
黄蓉却道，“这大门却不足为怪，我等还是相商破那渔网阵的方法，以及如何盗取丹药才好。”众人均是称好，唯李莫愁冷笑一声道，“若取来丹药，又该由谁服下？”武三通心直口快，又素来深恨李莫愁，当即朗声道，“当然是予我杨兄弟。”
黄蓉听他这话，便是心内一惊，心道若如此，只怕这边这几人不会与他们联手，果不其然，便听得那李莫愁一迭声地冷笑，口中道，“可我师伯祖亦中了那情花毒，我看，还不若杀了郭夫人，倒也便宜！”
话音甫落，那武三通与郭芙便已长剑出鞘，尹志平亦上前一步，与李莫愁站在一处——他怀中的猫儿，却仍睡得香甜。如晦则只靠着厅内一根立柱，袁子思面露笑意，怀中抱着长剑，时刻关注场中动静。
黄蓉情知与这二人说不通，干脆扬声道，“张前辈，您说该如何呢？”张如晦骤听得此声，也便笑答道，“药还未得来，我几人就在此争斗，不好；或许过一会儿，我身上的毒便消了呢。”他说着即走上前去，双手分别按住李莫愁与尹志平。
尹志平一怔，只叫道，“三哥。”武三通却道，“先生果真高义。”张如晦一怔，随意地向他一拱手道，“兄台谬赞了。”这却并非他装模作样，须知他十四岁入得师父门下学道，从未对谁有过男女之情，这牵心花的毒在他身上也不会发作，却是尹、李二人太过紧张了。
可他不计较，尹志平却是为他齿冷。黄蓉将手甫才收回，尹志平便抬首扫过他身后的耶律齐、郭芙、程英数女，用一种极低却偏能让众人听清的音调道，“但愿郭夫人能助杨大侠得绝情丹——不意今日又见蔡京与王荆公故事。”
此语实是诛心之论。
蔡京与王安石是为丈婿，有伶人向蔡京祝酒，颂道，“赤府今日大拜，全是依靠夫人裙带！”杨过若入绝情谷为婿，自是依靠夫人裙带得那解药，可郭、程、陆诸女又为何如此相助杨过？这话已可称得上恶毒了。
黄蓉聪慧，如何不知尹志平所叙是“裙带关系”这一典故，登时变了颜色，再看尹志平，他怀中抱着那猫儿，却早已走到殿角，自顾自地坐下调息了。李莫愁收回拂尘，亦向后退了两三步，与张如晦、袁子思互成掎角之势，纵是痴傻之人亦能从中看出他几人戒心。
郭芙却并不理解这其中事情，她只道那姓张的在古墓中对自己甚好，却并非不近人情之人，又兼见过他种种神奇，因此只叫道，“张大哥，情花之毒也未必定要以绝情丹来解，你定能找出旁的解药来，是也不是？”这也的确是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可眼前诸人与杨过关系极好，又如何肯赌那“旁的解药”便必然存在呢？
尹志平听她如此说话，更只是微扯动一边唇角，只不答话。张如晦却道，“自是如此。”郭芙便道，“妈，既情花或许有旁的解药，我们何必要去争那枚绝情丹？”陆无双却怒道，“若是没有又当如何？你害杨大哥断了一只手臂，还要再害他毒发身亡么？”
话音甫落，便见李莫愁星眸如电，向她看去。她受李莫愁积威尤甚，这一下不禁有些瑟缩，转回头来却见郭芙对她怒目而视，剑尖指着她骂道，“你这跛脚……”
这话还未说完，已被黄蓉喝止，陆无双平生却最恨人提她足疾，当即拔刀而出，与郭芙斗在一处。只这陆无双又是何许人也，平素里又是不肯吃亏的，一边与郭芙打斗，一边又在嘴上讨她便宜。郭芙虽剑上赢了，口头上却吃了不少的亏，直气得玉面涨红，雪肌上渗出层层薄汗。
张如晦只面上带笑，淡淡扫她一眼；再看那尹志平已然入定，怀中仍抱着那只小猫儿，浑若不知世外事。那边厢郭芙则已被耶律齐劝住，却仍是跃跃欲试，几人这才重又商定计谋。说是商定，似也是黄蓉一人独断。
又不知过了许多时候，直到尹志平自入静中醒来，觉出几分饥肠辘辘来，那边厢方才商议完毕。张如晦看他面色红润，似是内伤大好的样子，可再看却觉出几分不对来，忙与他切脉，但觉指下古怪异常，忍不住便道，“清和，你现今所习练的，是何功法？”
尹志平只低声答道，“是我全真功法。”只不过并非这世的全真内功，而是他前世学自丘处机的丹法。如晦疑惑道，“我闻长春当日欲建龙门暗派，不知这是否便是其中之一。不过此功法却似颇为糙疏，清和，你老实告诉我，这是不是你……自己摸索的？”
尹志平听着他这话，有十分入耳，却还觉出七分好笑来。他也并非甚么惊采绝艳之辈，更深知丹道之路踏错一步，即万劫难复的道理，又怎会轻易自行摸索？只是到这世界后，他每每子时入静均觉体内元炁沉凝，与前世殊为不同，他只道是体内先天一点元阳已失的缘故，故而并未多加注意，现在听张如晦这话，却是分外不对。
却不料那姓张的眉头紧皱，竟是十分关切，过半晌后更是道，“清和，等此中事完结，你和我回苏州，去见我师父师叔……师父阅遍天下功法，兴许能看出你身上的问题。”
他二人说话声音极低，只有身旁几个人能够听见。洪凌波天真烂漫，更不知张如晦口中所说的师父师叔是谁，便也壮着胆子道，“前辈，我能和您一起去么？”张如晦见她怯生生的，分外可爱，不由也便调笑道，“那得看我师父心情啊，他心情好的时候，我说什么他都答应，他心情不好的时候……”
洪凌波缩成一团，紧紧捉着李莫愁一角衣袂，小心翼翼地反问道，“会吃人？”就见那姓张的只笑个不住，道，“放心，他不喜欢吃你，他喜欢……”待说到这时，却看他眉头微皱，手捂胸口，口中逸出丝呻吟来。
尹志平不由一惊，忙扑过来道，“三哥，你怎么样？”张如晦显然亦极为不解，却仍温声道，“无妨，想必是外面出了甚么岔子。”他将手放下，苦笑道，“上次这般，还是靖康元年，金军长驱直入。”
那时他不过而立之年，师叔王文卿月前便从汴京回返，停驻苏州，再不肯向南一步。而刚继位的钦宗赵桓于百忙之中，还没忘了下一道旨意，要回太上皇赐下来的一串七宝素珠——可天下人谁不知晓，神霄玉真教主随身所葬唯有三物，这其中便有那串素珠。
取物是假，挖坟是真。而他当时那般心绪，却与今日极似。
尹志平只怔怔瞧着张如晦，暗地里则以易术相卜，这一算却只觉天机杂乱，竟甚么都得不出来。张如晦只管调息片刻，面色则又如常，丝毫看不出方才痛楚。
郭芙虽并不心细，对张如晦却颇为关注，故此只看一眼，便惊声叫道，“张大哥，你是不是情花毒发作了？”闻听此言，张如晦登时面色一僵，低声道，“没甚么。”黄蓉却道，“这情花毒初来发作不甚剧烈，久而久之，每次发作时间相隔却会愈来愈短，也会愈发剧烈，纵使服下那半枚绝情丹，也无法完全祛毒。”
尹志平手中摩挲剑柄，冷声道，“以郭夫人之意，倒是更想找出旁的解药了？”黄蓉笑道，“自是这番道理，而要另寻解药，需得寻一药理精深之人……”袁子思闻听此言，却忍不住大笑道，“想必郭夫人定然识得那药理精深之人。”
厅角一灯已然起身，口诵佛号道，“老衲师弟于医药颇通，可惜却为此谷女谷主囚禁。”
“原是如此。”袁子思微微一笑，“既然这般麻烦，那倒不如去找我师伯的好。”此话甫一出口，便见黄蓉眉尖儿一挑，神色间却颇为错愕。尹志平怀中抱把长剑，只抿着唇地笑，耳边却闻得细细声音，正是如晦，“城东不斗少年鸡，清和。”
尹志平闻声讶异，面上只还淡淡道，“大哥，郭夫人与我等既并非一路人，又何必多费口舌？”袁子思也便笑道，“清和所言甚是，我等还是趁早于此脱身，赶回苏州的好。”一灯顿便敛眉低目，口诵佛号，只如入了禅定一般。
黄蓉心中焦急，开口还欲说话，便听得厅外一声轰然阵响，又有重物倒塌之声，绵延不绝，渐次靠近。尹志平心里只一惊，与旁边袁子思首尾互顾，梭巡周边所在，再看郭芙、耶律齐等数个小辈，早已是长剑出鞘，神色间颇为警戒。
唯有张如晦神色悠然、动作雅致，只将耳伏在地面上一听，道，“莫怕，并非甚么机关暗器。”众人登时将目光尽数投向他，他却兴致颇佳一般，曼声吟道，“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黄蓉不禁惊声道，“是骑兵？”
“郭夫人果是聪明过人，在下佩服。”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五回 悄喻讽谁人托裙带 过机锋此子性通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