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四回 言谷中兄妹得重逢 斗厅内调服金吼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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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过又如何得知如晦心里在想什么，那公孙姑娘听了他声音，却是矜持之态顿失，喜道，“杨大哥，你大功告成了罢？快去见我妈妈去。”
尹志平心内只道，“为何这姑娘说‘大功告成’这四字？或是指的那郭家的小婴儿？不对，若果如杨过所说，那小婴儿当是桩交易才是，这姑娘说‘大功告成’，却似是委托他去做什么事，更把他看成是自家人。”当即警戒之心大起，面上却更是笑意盈盈，松了长剑，来与那公孙姑娘见礼。
那公孙姑娘不知他几人之间恩怨，也均只是淡淡行礼，待到黄蓉之时却觉不对，想起这本是自己母亲心心念念的仇人，登时后退一步，不肯行礼，只言道，“家母请诸位赴大厅奉茶。”眼中望着杨过虽有亲近之意，却更是复了从前矜持之态，不肯上前来了。
她引了诸人到大厅，如晦只抬眼一看，便看一个秃头的丑陋老妇坐在椅上，哑着嗓子说道，“老妇人手足残废，不能迎客，请恕无礼。”如晦从前听那杨过叫“公孙夫人、公孙姑娘”，还以为这裘千尺是个近似黄蓉的美妇人，这一见却是大失所望，只将眼皮一撩，重又靠在尹志平身上。
杨过与裘千尺叙话暂且不提，尹志平身上靠着那姓张的，一时间不敢轻动，唯一双眼睛偷在厅内看来看去，便见那慈恩眼中异光闪动，似是颇为感怀，又似凶光大炽。又听得那杨过扬声道，“裘老前辈，你可仔细瞧瞧，我给你带谁来啦？你见了定是欢喜不尽。”
尹志平心下吃了一惊，但抬起头来，见椅上那裘千尺目光在厅内众人身上梭巡一圈，最后却将目光落在黄蓉身上，口中只悲愤高叫道，“是你，是你！是你杀了我大哥，你是杀我大哥的凶手！”尹志平见她似神智已失的样子，只与袁子思齐齐上前一步，将张如晦护在身后。
张如晦在他二人身后，一时间只觉好笑，忙向他二人传音道，“我中的那毒是牵心花，又不会损我功力，你们这般紧张又是干甚么。”尹志平只顾关注场面局势，并不开口答他；袁子思却嬉皮笑脸地回道，“我怕你打斗时想起我毒发，反而要我内疚。”张如晦只冷笑道，“你见我看着你，又何时痛过？”袁子思却嬉笑着不答话了。
厅上那裘千尺却又认出慈恩来，晓得那黑衣老僧原来便是自己的兄长，口中连道，“二哥，大哥被黄蓉那小贱人杀了，你快杀了她，再杀郭靖，好给大哥报仇！”
慈恩脑中混沌，神情迷茫，口中喃喃道，“给大哥报仇、给大哥报仇？”张如晦看着他神情一会儿凶狠一会儿迷茫，料想他心内斗争必盛，只朗声颂道，“高上清灵美，悲歌朗太空；唯愿仙道成，不欲人道穷。慈恩，莫要坠入鬼道！”
那裘千尺却步步紧逼，一会儿骂他“贪生怕死，不配作英雄好汉”，一会儿又以亲情相逼，迫他报仇，慈恩不知该如何抉择，一灯又只凭他自抉，他一时间只得看向张如晦，眼中满是探寻之意。如晦却道，“道法自然，善恶均是自然，却各有承负。慈恩，你自去想，我与令师不会干涉。”
慈恩本自迷惘，听他那“承负”二字却是悚然一惊，只暗暗想道，“我前半生所做错事甚多，才得了后半生这怨念缠身，这是那张前辈所说的承负，又何尝不是师父所讲的因果？”
他只眯了眼睛向厅内众人脸上一一看去，但见那张前辈面色平静沉稳，裘千尺面容狰狞可怖，一灯闭目轻诵佛号，一年轻少妇手中抱着个小婴儿，竟恍然不知今夕何夕，似又回到那日他打伤大理国刘贵妃的孩儿，登时痛恨不已，脑中善恶交感，反竟大彻大悟，对一灯合十躬身道，“多谢和尚数十年教导。”又对张如晦道，“多谢先生点化。”随即飘然出了厅堂。
张如晦只微微一笑，并不居功。裘千尺却不免高声叫道，“二哥，你回来！”慈恩却回过头来，说道：“你叫我回来，我却叫你回来呢！”
张如晦听得他这句话，只觉其中颇有意味，待抬首看得厅内诸人，却是面容百态，无一人把此话放在心上。那杨过向前一步，拱手道，“裘老前辈，我等几人今日来此，是为求取那半枚绝情丹的。”尹志平一听那绝情丹只有半枚，心下只一惊，握着剑柄的手便渗出汗来，忙逼音成线向那姓张的道，“三哥，你身上也中了那毒。”
如晦却淡淡道，“我何必要与那小辈相争？更何况，他与他那师父情投意合，我却并无心许之人，算来也该将那药丸与他。”李莫愁向来心地狠毒，此刻却毫无顾忌，亦上前一步道，“裘谷主，晚辈此来，亦是来求那绝情丹的。”
裘千尺见了他二人，只不由惊疑道，“你二人不是一起的么？”那陆无双而今站在杨过身后，看见洪凌波随李莫愁站出来，心知她是为了那救自己的人，一时间心内大为踌躇。杨过更是不知如何是好，李莫愁却道，“我与他们自然不是一起。”
裘千尺道，“人有两个，药丸却只有半枚。我先前与那姓杨的小子约好，要他把郭靖、黄蓉的首级带来此处，我便与他那半枚药丸，孰知他反倒将我二哥带来，反让我们兄妹日后不得相见。不若这般，你将黄蓉这贱人杀了，再取来郭靖的首级，我便将那半枚药丸与你，如何？”
李莫愁自忖打不过那郭靖、黄蓉夫妇，其余三人又断断不会相帮，正自踌躇间，便听得公孙绿萼哀求道，“妈，舅舅的怨仇可跟杨大哥无关。你......你就发一次慈悲罢。”裘千尺便道，“我这半枚药丸是留给我女婿的，轻易不能送给外人。”
李莫愁听了这话，如何不知那公孙绿萼是心系杨过，是故裘千尺才如此言道。但她见这杨过年岁尚小，却是并无张如晦那般气度，是故也不管甚么师门长辈，大着胆子将张如晦向前一拽道，“裘谷主，你看我这师伯祖如何？可做得这绝情谷的东床娇婿？”
张如晦一时不防，被李莫愁拽了出来，便顺势往尹志平身上一靠，道，“裘娘子，小道却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配不得令爱。”公孙绿萼方才满面羞红，此刻听得张如晦如此说话，却是面色惨白，心内由来一阵羞辱，只掩面泣道，“妈，我不嫁，我只一辈子陪着你。”
裘千尺亦怒道，“你们先想罢，想好了再来找我。”杨过却大声道，“裘老前辈，我不必想了，我与爱妻龙氏感情甚笃，其间再也容不下第二人。”裘千尺只冷哼一声，唤了身旁随侍弟子欲走，那公孙绿萼闻言却突然奔出，破口骂道，“杨过，你无情无义，算我瞎了眼睛。”
杨过只道声“公孙姑娘”，却又被她喝骂止住。张如晦方才看这姑娘温柔典雅，却不知她此刻为何如此，又见她从口中吐出一枚枣核，却被杨过接住道，“快快给我回去，我便不来伤你，谅你这点雕虫小技，能难为得我了？”说罢转身便走，如晦只道这已是甚么时候，他二人还在此打情骂俏，只携了尹志平的手，自退到殿角坐下。
那公孙绿萼忽地双手掩面，又道，“妈，他……他欺负人！”如晦心道这姑娘果是温柔端方，都到如此境地，仍还是骂得这般轻，竟以至于可爱了。那裘千尺只以手抚她背道，“好萼儿，这成甚么样子？”说罢向身旁随侍弟子使个眼色，便有几名弟子过来抬了她椅子便走，另有数名弟子持了带有利刃的渔网，纷纷逼上前来。
张、袁二人正思得如何破他这渔网阵，却不想得经一迟疑，异变陡生，那数扇大门竟死死关上！如晦眼见得那众弟子缩身退出，方才悟道，“他那渔网阵却并非杀招，而是这几扇大门。”他只上前以剑一试，在那上面一划，却只留下一条细细痕迹，便摇头叹道，“这门应是精钢所制，极难打开。”又道，“好在改之早已出去，倒也不碍。”
说罢又欲再退回殿角，郭芙却极眼尖，向他问道，“你怀里藏着甚么？”众人闻声，齐齐向他胸前望去，果见鼓鼓囊囊，似是藏着一物。黄蓉自觉女儿说话无礼，喝道，“芙儿。”又向如晦拱手致歉，张如晦却已将手伸进去，再出来时掌上已伏了一物。那物似正在睡觉，被如晦拿出来后颇为不满，双腿一蹬又跳到尹志平怀里，窝在那里蜷好——正是只白毛小猫。
那姓张的只道，“我方才在殿角看见这只猫儿，想过去逗他一逗，谁道他却不怕生，直接钻进来了。”尹志平臂上蜷着这只小猫儿，只愣愣地不知该怎么做才好，抱着它浑身欲要僵死，好在那猫儿也不怕生，伏在他身上睡得极为香甜。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四回 言谷中兄妹得重逢 斗厅内调服金吼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