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促膝而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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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杨江远陪着未年在另一家公司找到了工作，下个星期开始就去上班了。中午，他们在离二人公司不远的地方找到了一处房子，准备住下来。
那是一幢崭新的欧式风格独栋别墅，一共二层，四周环境极佳。虽然不大，但是十分精致雅观。房子里是简洁的北欧装修风格，空旷又安静。客厅的地板是木制的，看上去十分有质感。
杨江远帮弟弟去他以前住的地方搬家，而杨江远这一年一直住在公司安排的公寓里，所有的家当放在一个行李箱就足够了。虽然叫了搬家公司，但是有一些贵重的东西还是需要自己搬才放心。
未年在他的房间里找到了一个小箱子，这个小箱子里面放着他从小到大用过或者留下来的许多他觉得珍贵的东西，有幼时他和爸爸妈妈的合影，有后来和哥哥一家四口的合影，有小时候玩过的玩具，写的日记……未年把箱子搬到楼下，又把钥匙递给哥哥，叫他打开。
杨江远接过一看，里面有一套漫画书映入眼帘，因为放了很多年，书页都已经发黄了。杨江远之所以第一眼就看到它，是因为这是他小时候送给未年的礼物。他突然回忆起当时给弟弟买这个礼物时的场景，想到弟弟收到这个礼物时的脸上的喜悦表情。他又抬头看着未年，却发现此刻的他已经长大了，长大了，比小时候帅多了，脸上的稚气不再，多了很多成熟。
“这个，你居然还留着？”杨江远又惊又喜。
未年说：“是啊，你还记得吗，小的时候我很喜欢看漫画，你也是，这套漫画恰好是我最想要的。虽然现在我已经长大了，但是还是喜欢看看漫画，包括现在最新的漫画。你呢？”
“偶尔会看一看，权当消遣之用。”
“好了，我们先搬东西吧。”
花了2个小时时间，终于把所有东西搬到了新家。他们把东西都摆到了宽敞的客厅里，看上去很乱。就在未年准备把东西拿出来，整理摆好的时候，杨江远突然走过来对正在箱子里拿东西的未年说道：“未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现在？什么地方？”未年问。
“是的。一个很美的地方。”
“很美的地方……海边吗？”未年笑了。
“是的……我心情不好的时候经常去海边散心。当然，有时候心情好的时候也会去。不管什么时候去，看着天空和海平线，我都觉得整个人都开阔了。”杨江远说。
“我也是。只是，我好像从来没有遇见过你。”未年的语气带着一丝沮丧。
“哈哈，这个世界可大得很呢……”杨江远笑了笑。
未年突然叹了口气，感慨道：“是啊，这个世界很大……我这几年进入社会以来，我总觉得这个世界和我想象的越来越不一样了。虽然我有了份不错的工作，但是我丢失了曾经的梦想。”
“对了，我感觉你和以前比变了好了，变得成熟稳重多了，再也不吊儿郎当了。”未年看着杨江远继续道。
杨江远的脸色也凝重起来，低头说道：“这些年经历了太多了，我感觉我再也回不到以前的那种状态了，不过这样也好，心静了很多。”
他又抬起头看着未年说：“未年，走吧。”
“好的。”未年道。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家门，将门关好后一起走向车库。
黑色的小车在干净笔直的街道上行驶，别墅群很快就到了尽头。汽车音响里放着许巍的《曾经的你》，伤感的声音在车厢里回荡着。“曾梦想仗剑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华……”这首歌是很多年前的一首歌，未年依然记得少年时候的自己第一次听到这首歌时心内的触动。
杨江远握着方向盘，转头看了一眼副驾驶上坐着的未年，说道：“对了，我怎么没见你提到你爸爸他们？”
未年黯然，轻轻说道：“他已经过世了。”
杨江远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油门忽然松了很多，车速慢下来。他问未年：“叔叔……是什么时候？”
未年说道：“七年前，脑溢血。”
“那你的继母和弟弟呢？”沉默了几秒后，杨江远有些不忍心地问。
“我和他们已经没有联系了。我想，任何一个人，要是是我的话都会做这样的选择吧。”
“好吧。”杨江远不再继续问，而是专心开车。
几十分钟后，车行驶到了海边的公路。通过车窗可以看到，海滩上已经有不多的人在游玩，他们穿着休闲的短袖短裤，每一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自然的笑。未年心想，为什么他们就那么开心呢，自己似乎很难有那样的笑容，尽管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唯独这一点没变。中国人含蓄的性格就是如此，很难有他们那样的笑容，外国人的乐观和开放，是他学不来的。
此时正是澳大利亚的初夏，天气十分爽朗，不冷不热。海风吹来，带着淡淡的咸味。两个人脱了鞋，光脚踩在柔软的沙滩上面，很是舒服。
杨江远和未年走到一个大石头边，然后在石头上坐了下来。他们的面前，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天空蔚蓝，白云一丝一丝地轻轻飘着。海浪拍打沙滩，海水翻涌不息，在地球上蒸发又降落。如果这片海也有生灵的话，它一定不曾料到两位少年会在这座城市重逢。
杨江远留着中短发，头发被海风吹得有些乱。他扭头看着未年，未年正目视着前方的大海，不知在想什么。杨江远也目视着前方，他开口道：“未年，我想继续问刚才没问完的问题，你的梦想是什么？”
未年沉默了一两秒，然后慢慢说道：“小的时候，我的梦想是努力读书，长大后出人头地，而那时候你的梦想是好好玩，做小混混头子。小时候很天真，也很傻。现在我整个人都变了很多了，我觉得以前那种世界观相当的庸俗，出人头地不是人唯一的出路，能好好过日子也一样幸福。我发现这个世界和我想先的不一样，它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多了。我时常会觉得很累，很迷茫，不知道该做什么。你得不到一样东西的时候总是很想要得到它，觉得它很完美，当你得到它时，却又觉得不过如此，比如说工作。人总是很难快乐。”
顿了一两秒，未年抬头看了一眼哥哥，继续说道：“对了，我的抑郁症已经好了，不过我反而没有那时候活得自在了。”
“这种不自在，来自哪里？”杨江远问。
“工作和生活吧，虽然我有个很好的工作，但是日日都在做同样的事情，时间久了，难免会觉得腻烦。生活的话，我也老大不小了，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谈恋爱……”
“为什么？”杨江远问。
“其实，我是Celibatarian……自从我一个人开始生活以后，我就慢慢喜欢一个人的生活了。我觉得这个也还不错，起码没有人在身边干扰我的思路。我有艺术洁癖，只要有人打扰我，我的设计就很难进行下去。”
“你这样的状态很不好，”杨江远看着未年说，“在现代社会，没有人可以和这个世界阻断，过山顶洞人一般的生活。每个人都难免要和别人打交道，即使你不喜欢。如果你想要改变，就要从自己的生活态度开始改变。”
“我尽力吧。”
“其实我也没有谈过恋爱，确切地说是没有谈过完整的恋爱。我每次和一个女生在一起一段时间后，就会想起你……然后无法投入到感情生活里，每一段感情都无疾而终。我会想起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你一个‘亲人’，我不是完完全全的孤儿，但是我又找不到你。这种不确定的感觉有时候让我很受折磨。”杨江远说。
未年尴尬地笑了笑：“原来我这么重要？额，那你有准备什么时候找对象结婚吗？找中国人还是这里的人？”
杨江远说道：“嘿嘿，其实我也没有考虑结婚。”
“你想听我说我的故事吗？”杨江远接着突然问道。
未年点了点头。
“你知道的，我一直不喜欢读书，成绩也非常差。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我高三的第二个学期，资助我读书和生活的人，就是我曾经打工的那家店的老板。他把我狠狠骂了一顿，说我要是考不上大学，就要。很多事都没有让我醒悟过来，但是那一天，我开始思考我的人生。以前我总觉得读书不是唯一的出路，做混混也许更适合我，可是，总不能做一辈子混混吧。万一我老了怎么办？我想了很多很多，第一次有了惶恐，这种惶恐就成了我认真读书复习的动力。”
“因为欠债太多，尽管努力，我也只考上了一所三流大学，但总比做小混混强。我在大学里继续开始努力学习，毕业后才找到一份好的工作。”杨江远继续说。
未年笑了笑：“人啊，不是一成不变的，生活也是这样。在我们短短的一生里，似乎真的会发生很多事。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是没有道理。”
二人坐在沙滩上聊了很久，从小时候难忘的事到十年前的分离到长大后面对人生的迷茫。未年说，人的一生都在成长，只要活着，每一天都会有变化，不管变好变化，都是成长。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下午，海滩上的人换了好几拨。他们在海边的一家餐厅简单吃过了一餐饭，下楼的时候，只见外面海边的夜空里突然燃起了焰火。七彩的烟花在天空中绽放，白色的光芒照亮了海边的天空。
“今天是什么日子？谁在放烟花？”未年问道，他的脸上映着烟花闪烁的白色光芒。
“不知道。我们去看看吧。”杨江远走在未年的跟前。
作者有话说第49章 促膝而谈
